29、修墙手记第二十九页 ...
-
贰玖
#
窗外雨势渐大，霓虹华灯打在玻璃窗，敲击出无数水纹。
五条悟释放出的威压沿着餐桌蔓延，却始终有效控制在两人周边，没有波及旁人。
感受到少年人精湛的咒力控制，琉璃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拿铁，指出其言语上的漏洞：
“如果这份卷轴真是智留大人的手笔，不论上面记录了什么，都应该是五条家的梅钵纹，而不是这样的双花桔梗纹。悟先生想以此混淆是非诱导我未免太拙劣了吧。”
她是还在低烧，并不表示她脑子不好使。
“你还真是难搞啊。”五条悟目露嫌弃，遂而收敛怒气值，改换了耍赖赛道：“你就说这个花纹是不是你的吧。”
琉璃假意喟叹：“真是难为你找到这个东西了。悟先生，你就这么着急吗？”
“突然冒出个人来说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换谁都会很好奇吧。”五条悟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表明了急切的心情。
他都赶着回京都老宅了好吗？
琉璃颔首，接连摆出十分理解和决然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吐出了身份：“其实我是受肉重生的。”
“……”五条悟吃蛋糕的动作一滞，漂亮的蓝眸闪烁着鄙夷光泽，显然对这个敷衍的垃圾借口颇感不满，“你当我这双眼睛是摆设吗？”
“悟先生不觉得这种说法很通俗易懂吗？”
“不觉得。”五条悟翻出一个大白眼，心里吃准了琉璃定是有什么大病，于是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直接提问猜测出的结论：“不会真有什么束缚吧。”
琉璃但笑不语。
“还真有啊。”五条悟读懂了，而且是含有限制条件的束缚，“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琉璃用真假难辨的口吻回答：“毕竟不是每代‘六眼’都像悟先生这样饱有浓烈的好奇心和强大承受力的。”
“那当然，我可是最强。”五条悟的兴致被勾了出来，他将上半身向前倾斜，语气压低几度，好奇道：“一定是惊天大秘密吧。”
琉璃滴水不漏：“等悟先生成为家主自然会知道。”
“你能换句话吗？”五条悟撇嘴吐槽，本想继续抒发“你好无趣”的观点，结果转念想到自己失败的家主试验，临时更改为嫌弃，“条件设置的那么高，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听出少年人透露出的已经做过实验的潜台词，琉璃失笑，眉眼间尽是宠溺，“因为是需要格外谨慎的大事。信息量巨大，若非真正意义上的‘最强’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立下束缚既是为了方便行事，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说我还不够最强？”五条悟的注意力彻底跑偏，满心满眼只有‘最强’的关键字。
“至少现在的你还达不到条件的‘最强’。”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稚嫩的脸蛋笼上一层少有的凝重。他反复斟酌这句话背后的含意，试探着发问：“是随时开领域还是无限开领域？”
琉璃垂眸不语。
五条悟不信邪，继续追问：“一丁点内容都不能透露？”
琉璃仍旧没有回答。
“吊人胃口很讨人烦欸。”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五条悟的兴致褪去了大半。
“悟先生就别为难我了。”琉璃眉眼下撇，装作很苦恼的样子，婉拒少年人的纠缠，“与其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不如提升自己的实力，早日成为真正的最强者。”
五条悟更加确信了开领域是必要条件，“你上次试探我就是为了这个？”
“悟先生太高看我了。”琉璃矢口否认，为了不让对方无休止的追问下去，她义正言辞地补充说明着：“悟先生只需记住一件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五条悟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深究下去，不知是被成功拿捏扫清了疑问，还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
吃完全部的甜食，夜雨依旧淋漓，丝毫不见停止的迹象。
五条悟单手插兜，单手撑伞，瞟了一眼透明伞下气息明显不对的琉璃，“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琉璃礼貌拒绝：“有劳悟先生挂心了，我不碍事的。”
五条悟顿时不乐意了，傲娇范十足的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在关心你吧？我不过是看在杰的份上和你硬撑出来见我的态度才勉为其难送你的。”
看着面前这张写满“别不知好歹”的漂亮脸蛋，琉璃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悟先生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真当我眼睛瞎啊？”五条悟挑高单边眉毛，“这么明显的事我当然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啊。”
“麻烦悟先生了。”琉璃颔首，终是应下了少年的好意。
猝然间，一抹异样的气息透过空间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了时空罅隙。
琉璃微诧，正要透开感知，那股气息消逝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四周只余五条悟身上磅礴的咒力波动。
琉璃蹙眉，松弛的神经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察觉到琉璃的状况不对，五条悟漫不经心地问：“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琉璃没有理会五条悟，只因那一瞬间的异样让她产生了警戒，她全力感知并捕捉异样消失前的波动。
与世界融合相比，时空罅隙紊乱才是最要紧的事。
然而感知力刚刚铺展，琉璃便感受到了力量阻滞。这是代价收取导致的结果。
该死的规则。
琉璃紧握伞柄，对世界规则的愚笨倍感不悦，心道总有一天要找补回来。
“又怎么了？”久等不到回应，五条悟有些不耐烦。
琉璃隔着透明伞仰望高出不少的少年，解释道：“很抱歉，悟先生，我需要确认一下。”
说完，琉璃循着气息闪现的方位追了出去。
“哈？”五条悟皱着眉，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向疾驰在雨中越行越远的身影，莫名的烦闷情绪爬上心头，他一边用眼睛扫视寻找异常，一边大步流星追赶，“搞什么啊？”
#
琉璃凭借直觉来到一处深巷，几盏明亮的路灯照亮整条巷道，投射下建筑物与电线设备的倒影，看上去稀松平常。
琉璃站在巷口，灿金眼瞳仔细扫过每一处角落，最终停在了中间那盏路灯的阴影里。
她的直觉精确传达出那里隐匿着什么。
是结界？还是掉入了狭间？
“喂贺茂，这里有什么？”
五条悟的出现打断了琉璃进一步的探索。
琉璃凝视前方：“悟先生，你能看到咒力吗？”
“没有。”五条悟如实回答，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琉璃又问：“有感觉出不流畅的痕迹吗？”
“没有。”五条悟耐着性子回答，“不过我的感官很不舒服。”
琉璃面色微凛，持动蝙蝠扇，低声吟唱：“——谨奉归命，真姿影现。”
下一瞬，诡异的暗紫色笼罩整条深巷，连同漫天雨幕一起换了颜色。
映衬在晦暗奇诡的灵视下，中间那盏路灯的阴影里漾起微弱的凝滞，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
锁定了目标，琉璃乘胜追击，持扇施展结界术，将整个空间包裹起来，形成密闭的空间。
自天空降下的银白色结界替代了暗紫色的灵视，整个天地恢复如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术？
五条悟不由瞪大双眼，绮丽的蓝眸满是惊诧，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接触到阴阳术。他重燃了对琉璃的兴致，内心对束缚的渴望更加迫不及待。
与五条悟的兴致勃勃不同，琉璃此刻的状况非常糟糕，呼吸急促，面部潮红，额角溢有汗珠，仅仅使用简单的灵视和结界术已让她身体负担加重。
琉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持起一把短刀，对着路灯的阴影虚空挥砍。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半截覆有刚毛的细长钳爪被砍落，突兀地掉落在潮湿的地面，附着其上的浑圆妖力侵蚀出一片坑洼。
被这一幕惊呆的五条悟：“……”
是络新妇。
琉璃第一时间从妖力判断出半截钳爪的本体。
与此同时，上半身妖艳美妇、下半身钢皮蜘蛛的本尊带着滔天怒火从缝隙中脱落：
“是谁斩断了妾身的腿？”
然而当她那双邪魅的瞳仁看到年轻俊秀的五条悟时，盛怒的情绪顿时化作妩媚春情，魅惑道：“哟，这位小哥哥长得真别致，如果是你不小心斩下了妾身的腿，可要用身体好好补偿妾身才是。”
这番勾魂摄魄的魅惑手段换成别人或许已经上当，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五条悟岿然不动，甚至还想一一砍下另外的七只半的腿，于是指尖蓄力顺转「苍」的咒力：“我更喜欢用这个补偿。”
精粹的「苍」瞄准络新妇的肢腿轰了过去，与络新妇吐出的无数强韧的蛛丝碰撞，砸出巨大的深坑。
络新妇逆向攀爬在墙面上，前两对附肢受到波及，被刮烫出一层钢印。
“真是一位暴躁的小哥哥呐。”络新妇丝毫不介意附肢受伤，她眼中的情趣更高，对五条悟的青睐值直线上升。
“怎么回事？”五条悟的视线落在只刮烫掉一层钢印的前腿上，璀璨的蓝眸填满了疑惑的星光。他明明看见了咒力，也输出了足够的「苍」，却收效甚微。
琉璃：“术业有专攻，她是络新妇，单凭咒力无法彻底祓除。”
“妖怪？”五条悟微微眯眼，显然对这个名词有些微词。
要知道，在现今咒术界的认知里，神明和妖怪都属于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物，即为咒灵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琉璃：“确切的说，是异世界的妖怪。”
五条悟扬眉，墨镜后的蓝眸多了一层新奇，对砍下七只半的腿的想法更迫切。
络新妇羞報一笑，散发出更为浓烈的魅惑情愫：“小哥哥，你不仅长得好看，连身上的味道都好闻，可以告诉妾身你的名字吗？”
五条悟暴怒：“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丑八怪！扭来扭去的，恶心死了。”
“你胆敢说妾身是丑八怪！”被暴言重伤，络新妇面目狰狞，吐出更多的蛛丝袭击。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五条悟无所畏惧，疯狂展开颜值攻击。
琉璃伺机而动，凌厉的刀刃将蛛丝尽数斩断，连同蛛丝上的毒液一并净化。
络新妇怒不可遏：“你那是什么刀？”
琉璃挑开唇，将短刀横在身前，反派感十足的反问道：“你不认识？这把短刀叫「芳月」，是一把斩妖除鬼的——”
“妖刀芳月！！”络新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是贺茂琉璃！”
琉璃神色淡然：“原来你认得我啊。”
“谁不知道妖刀芳月的持有者是贺茂琉璃？”络新妇面色狂喜：“哈哈哈哈！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妖狐现在这么弱。”
五条悟：“妖狐？”
琉璃：“弱？”
两人的关注点不在一个频道上。
琉璃沉着脸，灿金眼瞳发出森然冷意，她现在是挺弱的，但也轮不到一只女郎蜘蛛嘲讽。
琉璃将伞递给五条悟，“劳烦悟先生帮我拿一下。”
“你行不行啊？”五条悟一边接过雨伞，一边发出慰问。
“不行也得行啊，区区一只蜘蛛也配说我弱了？”琉璃一手持刀，一手持扇，溢满周身的巨大气场形成一层透明屏障阻隔了雨水。
五条悟看着这个和无下限术式原理相似但不同的技能，内心对琉璃的兴致又添了几分。
琉璃表情冷漠，语调冰冷：“「芳月」不是妖刀，而是一把御神刀，专斩妖鬼的神刀。”
“我管它是什么刀！”
络新妇立在墙面上，不断吞吐出蛛丝，顿时编织成漫天蛛网，粘性极强的蛛丝上附着强劲的神经毒素，一旦触碰便会丧失感官。
琉璃面不改色，逼近络新妇的同时，从容不迫挥断蛛丝，兵解编织出的毒蛛网。
络新妇见状，果断放弃结网，运用独特的走位大法操纵蛛丝进攻，却始终无法突破琉璃强大的防御。
络新妇认得那是畏，明明虚弱得像只任妖宰割的鸡，却有着如此强劲的畏，但她不信邪，决定慢慢跟她耗，她就不信对付不了这只虚弱的狐妖。
络新妇面露狠厉：“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琉璃确实耗不起，低烧的影响持续发酵，她再次陷入危急的境况，呼吸短促，四肢逐渐无力，豆大的汗珠溢满额角，她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骨子里流淌的千年大妖怪的高傲不容许她认怂。
她奋力调动体内近乎见底的妖力，纵身跃起，奔向络新妇的同时挥动短刀和蝙蝠扇，刀刃交织闪烁，顷刻间将络新妇撕碎，达成了五条悟心念的砍落肢腿的事迹。
七零八落的残肢在雨幕中化作烟尘，消散于无形。
#
“不赖嘛。”五条悟轻巧上前，在无形气场被迫解散前一秒用雨伞罩住了琉璃，避免了雨水淋湿的狼狈时刻。
琉璃勉强扯出笑容，作为感谢的回应。
“我是说那把刀。”傲娇范的大少爷自我找补道，他看得很清楚刀柄端刻有双叶葵纹，“你竟然拿着贺茂神社的御神刀？”
琉璃：“……不是，「芳月」是父上年轻时使用的……神刀。后、后来他在过世前，转送给我——”
“你别说话了。”
五条悟打断了琉璃的解释，强忍下心中包括妖狐身份在内的诸多好奇，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我说你逞什么强，你把刀给我去砍那只蜘蛛不就好了嘛，自己都弱得跟只小鸡似得，还非得逞强自己上，你当我是人形摆件还是保姆啊？”
“她调戏的可是我悟大人欸。”
“……抱歉。”琉璃将短刀和蝙蝠扇收起，强忍着不适提出要求：“劳烦、悟先生带我去最近的……餐厅。”
五条悟眼疾手快单手搀住明显脱力的琉璃：“去什么餐厅，你都快晕倒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琉璃婉拒：“……不、用，我只是……太饿了，一饿就没多少力气，所以看上去……不太好。”
“饿了？”五条悟显然不信，一股脑输送着奇妙脑回路观点：“哇，你不是才吃了甜品吗？消耗这么快？你的肚子是无底洞还是能量堆？”
“受肉重生后……就特别容易、饿，大概是后、后遗症吧。”
“……你嘴里有真话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修墙手记第二十九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