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日谈》容莫

31、31

　　大黑牛稍微吃了两口，似乎是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索性把剩下的也全都吃进了肚子里。然而不幸的是，这里面被下进去的猛料，等它全部吃完了才开始起作用。这种辣椒让它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连发声都发不出来。但火辣的疼痛感却直接通过神经传入它的大脑，让它疼痛难忍。

　　随即，它便又卧倒在地，动弹不得。不得不说，这头怪物真的不简单。这么多的辣椒吃进肚子里了，现在居然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只是暂时无法正常行动而已。它瞪圆了眼睛向四处望去，试图找到谋害它的凶手。

　　很快，它的眼中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类。其中那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把细小的小刀。他们缓缓地靠过来，确认它无法反抗之后，便把小刀刺入了它的脖子。

　　没有悲鸣，也没有流血。

　　“没有出血？这是捅歪了？”男人嘀咕着，把小刀拔出来，换了个位置再捅一刀。但结果是一样的，大黑牛的伤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刀的割口和分明的皮肉，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如果看仔细一些，可以看到这些皮肉并不是自然的红肉色，而是有明显的发白痕迹。再过一会，两人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腐臭味，来源正是大黑牛的伤口。

　　“嘎——！嘎——！嘎——！”

　　几只乌鸦不知何时站在了上方的树梢，一边发出凄厉的鸣叫，一边等待着食物的死去。

　　“闲鹤，快看它的眼睛！”祝英大声喊道。

　　闲鹤扭过头，往大黑牛的眼睛望去。大黑牛左眼的大眼珠子骤然凸起，变成了金鱼眼的模样，而右眼则还是正常的。这颗左眼球的凸起越来越厉害，甚至突破了眼眶的限制，从眼眶中弹跳飞起到空中，而后落到了地面上！

　　跳出来的眼球在地面上咕噜噜地滚动着，空荡荡的大眼眶里，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冒了出来！

　　闲鹤惊呼：“这是……老鼠？！”

　　是的，从大黑牛的左眼眶里冒出来了一只老鼠的小脑袋。这只老鼠毛发呈现出一片纯净的黑色，浑身被透明的液体沾湿。现在它似乎被卡在了牛头里面，只有一颗脑袋能钻出来，四肢和身体只能留在牛的脑袋里。

　　祝英倒吸一口气：“难道它是钻进牛脑袋里，把大黑牛的脑组织全部吃光了，把自己变成这头牛的‘大脑’了？！”

　　除此以外，祝英也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了。否则根本无法说明，为什么这头牛的身子像是早已死去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突然从祝英的口袋里钻了出来，直冲着牛脑袋里的小黑鼠而去。定睛一看，跑出去的这不正是之前之前带回桃源村去的那只白老鼠么？

　　“白天？！”祝英又惊又喜。“你怎么跟着我跑出来了？”

　　被唤作“白天”的白老鼠不理会祝英，它的眼里现在只有那只被卡住的黑老鼠。它爬到牛头上，试图用自己细小的前爪把黑老鼠拉出来。但眼眶实在太小了，仅凭它的这点力气是无法做到的。

　　于是，它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祝英，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希望祝英能救救这只小黑鼠。看着小白鼠可怜巴巴的样子，祝英也动了恻隐之心：“闲鹤，你去帮帮它，把它救出来吧。”

　　闲鹤点点头，走上前去，轻轻地把小黑鼠的脑袋按了回去。然后把小刀的刀尖插入牛眼里，用力把牛眼开出一个更大的口子出来。可无奈牛的脑壳实在太硬，又怕太过用力伤到里头的小黑鼠，闲鹤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转而先把牛头先卸下来，再慢慢拆解掉这个巨大的脑壳。

　　费了好大工夫，闲鹤总算是把大黑牛的下巴从脑袋上卸了下来，这硕大的头颅也终究有了一个更大的通往外界的出口。小黑鼠找到新的口子，用力挣开厚实的肉壁，再加上小白鼠也在外面帮忙使劲，很快便钻了出来。

　　刚钻出来，小黑鼠便没有了力气趴倒在地，小白鼠趴在旁边，用舌头舔舐着它身上湿润的毛发。

　　“真是没想到，我们的真正对手居然只是一只这么小的老鼠……”祝英戏谑道。

　　“是啊，真是没想到！甚至我们还差点栽在它手上。”

　　“白天看上去好像和它挺熟悉的样子？难道它也是那个老鼠族群里的一员？”

　　闲鹤话锋一转：“如果真的是，你会因为把它的家人都烤了觉得愧疚吗？”

　　“不会。”祝英冷冷地说。“就算我们不烤了那些老鼠，它们也会被其他动物吃掉的。而且鼠类生物的繁殖能力那么惊人，根本没有为此伤感的必要，正如家畜一样，你会为那些生来就是为了给人类提供食物的动物留下眼泪吗？”

　　闲鹤笑了笑，说：“如果是我自己亲手养大的，也许我会哭。”

　　“哭完了呢？”

　　“哭完了，就把它做成比任何东西都更好吃的美食，大吃一顿。这才是对食物应有的尊重。”

　　听完，祝英也笑了。

　　“行了，快把牛肚子打开来看看吧！我们的东西可都还在里面呢！”

　　闲鹤抄起刀，二话不说，剖开了这个巨大的牛肚。打开的那一瞬间，腐肉独有的恶臭马上迸发出来，乱七八糟的内脏流了一地。大黑牛的肚子和普通的牛一样，一共有四个肚子。而且从牛肚的个头上来看，并没有比普通的牛肚子大多少。

　　祝英这下也觉得奇怪了：刚刚把两匹马都给吸了进去，怎么可能肚子才这么大一丁点？被它吸进去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闲鹤继续用小刀把牛肚划开，无数未消化的内容物随即从牛肚子里跑出来。祝英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包括但不限于整棵的树木，整栋的房子，整个的人，还有他们刚刚被吸进去的两匹马和压缩胶囊！

　　更为令人吃惊的是，那两匹马和相当一部分人都还活着，而这些房子竟然也像是充了气一样突然被放置到了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