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不知西风冷》饼之

23、第二十二章

　　林睦听到了小蝶的那声“何将军”，回过了神。
　　他就是何肆？沈月落逃来逃去就是想躲开这个男子？
　　小蝶退到一旁，没有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好半天才敢抬头看一眼，却只见两人一动不动，只是互相看着对方。
　　林睦看着前方离自己不远的何肆，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还是等何肆先开口吧。
　　何肆此时的心情却复杂万分，那些复杂的感觉来的悄无声息，却又一点点地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当他得知沈月落被寻回来时，恨不得马上奔到她的身边，看看她瘦了没，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害，看看她开不开心，想紧紧抱住她，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这三年来的思念，这夜夜的辗转难眠。
　　可是他不敢，他只能默默地从沈府传出的消息中得知她瘦了，吃了三年的苦，她失去了记忆……
　　这三年来，他没有处理任何与沈月落无关的事情，只是日夜不分地打听她的下落，怕错过有关她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他不敢有任何她已经受伤或已不在人世的想法，他甚至想，若是沈月落能平安回来，他宁愿不再逼她嫁给自己，虽然那是多么难做到，这样她就不会再想去逃离，不会再受伤害。
　　可是，她终究是回来了。
　　还有她失去记忆的消息，也一并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府里派去的大夫回来告诉自己，她兴许是受到了刺激才失去了记忆，她肯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那、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吗？
　　终是难以抑制住自己心里疯狂的想念，这几日她出府上街，他都会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也总爱跟着她。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他这几日一直跟着她四处转，看她买了什么东西，看她和摊主讨价还价，看她开心的又唱又跳。
　　直到今日，碰到了瑬辰正和他的月落在一起，他能看出瑬辰看月落的眼神，二人在街边旁若无人的说话，他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再不出现，月落就会永远的不属于自己了。
　　他看着沈月落的笑脸，心里的滋味变了样。
　　一方面他希望沈月落能开心快乐的活着，一方面又不能容忍她满脸的笑却不是因为自己。
　　何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既然她失忆了，那就表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除了自己，他还是不愿意让任何人去接近她。
　　或许之前自己待沈月落的态度和方法并不适合她，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效果，不如换一种？
　　“你……”林睦见他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作罢，先开了口。
　　何肆回过神来：“我……”
　　自己还是不敢和她说话，哎，想的容易，这种相处模式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想改变，却很难，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只是那个瑬辰……
　　何肆不再多想，向前走了几步，转眼便走到了林睦的面前。
　　林睦下意识的就向后退了半步，对上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何肆？”
　　何肆看着林睦的动作，将心里的那丝失落压下，点点头。
　　林睦见他又不吭声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那个什么、那个将军府吗？”
　　何肆本想说自己是太过思念才跟着她，却又怕这样说会让她恼，便撒谎道：“我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谁知正巧碰上了你。”
　　“那还是挺巧的啊。”林睦干笑了几下，觉得自己脑中好像错过了什么，偏头想了会儿才想起来，“不对啊？我穿的明明是男装，你怎么会认出我的？”
　　何肆笑了笑，才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的。”又忽然想起来沈月落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话，又急忙解释道，“这是实话。”
　　林睦一笑，觉得何肆挺好，像是个容易害羞的大男孩。
　　何肆看林睦笑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满心却是欢喜的很，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蝶是又紧张又激动，何将军待小姐这么好，如今小姐看起来也不讨厌何将军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真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能再来找你吗？”何肆问。
　　林睦点点头，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
　　“好。”何肆看着林睦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满脸的笑容。
　　之前自己畏首畏尾，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默默地喜欢着却只是换来她更深的抗拒，如今自己主动一些，会不会和之前不一样？
　　不论怎样，他都要去试！

　　林睦坐在墙头上，扭过身子刚想往下跳，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二夫人站在墙的不远处，后面站着几个丫头，唯独没有鸳儿的影子。
　　林睦看到那几个人，吓得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哎呦！”林睦摔得不轻，幸好是草地，虽然草都已经枯了，但总好过石子路。
　　她顾不了那么多，忙忍着疼坐起来，去瞧那二夫人的脸色。
　　二夫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林睦没见过她动怒时的脸色，如今见了也不敢多语，只能硬着头皮轻轻喊了一声“娘”。
　　喊完又去瞧二夫人的脸色。
　　那脸色较之前缓和了点儿，林睦见她娘要开口，便决定先主动承认错误。
　　林睦还未把嘴张开，便听到身后的墙外传来声音：
　　“小姐，你怎么啦？”墙那边的小蝶低喊道。
　　完了，把墙后的小蝶给忘了！
　　二夫人刚要压下的火气被小蝶的一声“小姐”又疯狂地点燃了起来。
　　林睦不敢吭声，也不敢看二夫人那要杀人的眼神。
　　小蝶听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只好自己慢悠悠的爬了上来。
　　“小姐你啊！”那丫头坐在墙头就向下看，谁知看到一堆人，吓的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和刚才林睦摔下墙的姿势一模一样。
　　林睦垂着头用余光瞟着她。
　　小蝶摔下来后便撑起身迅速跪到二夫人身前。
　　“夫人饶命！”小蝶吓得不停地磕头。
　　“哼！饶命？你这死丫头不知好歹，整日不学好，在小姐耳边出什么馊主意！”二夫人手轻轻一摆，“给我打二十板子，扔到柴房去！”
　　“是。”身后的几个丫头便向小蝶走去。
　　“夫人饶命啊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睦一瞧二夫人竟来真的，忙奔到二夫人脚边跪下：“娘！”
　　“你也给我回房反省去。”二夫人气道。
　　林睦看着小蝶马上要被架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地喊着“不行不行”。
　　二夫人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皱着眉问：“这回知道错了？”
　　林睦看着小蝶已经被拉走了，忙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林睦说着便心生一计，忙大喊道，“娘，月儿出门，是有原因的。”
　　二夫人的火随着林睦掉下墙来的时候就已经消了，见林睦哭哭啼啼的也不忍心罚她，只能将火撒到小蝶这丫头身上，这会儿见林睦这样说，索性给她个台阶：“你倒是说说，爬墙出府还能有什么理由？”
　　林睦见事有转机，大脑飞速地转了下，开口道：“月儿之所以爬墙出府，是去见一个人，可又怕娘不高兴，所以只好……”
　　“见谁？”二夫人一听林睦是去见人，还怕自己不高兴，不禁火又上来了，她怕她是去见一些不好的人。
　　“何将军。”林睦垂下头，不想让二夫人看到自己不停乱转的眼珠。
　　二夫人万万没想到林睦会说出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思量片刻还是不大相信，对身后的丫头道：“去将那丫头带来。”

　　小蝶刚挨了一个板子就被叫了停，又被架回了二夫人身前。
　　“小蝶，我问你，小姐出门见了谁？”二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身前哆嗦的人，冷冷道。
　　小蝶抬头看了二夫人一眼，那眼神告诉小蝶，敢有半句假话，撕了她的嘴！
　　“回夫人，是何将军。”
　　其实是还有别人，但是小蝶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记住了小姐见过何肆。
　　林睦心里轻舒了一口气，还真怕小蝶再说出一些刘辰之类的人，让二夫人再生怀疑就不好了。
　　“行了，先回房吧。”二夫人有些消化不过来，看小蝶那样子也不像撒谎，她还是得回去好好想想。
　　“是。”身旁的丫头搀住她，便转身回了房。
　　林睦等她们一走，忙去扶地上的小蝶：
　　“小蝶，吓坏了吧？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小姐，奴婢没事。”小蝶试着站了下，却有些站不稳，“就是腿软的厉害。”
　　“我腿也有点儿软。”林睦想笑，却发现自己也笑不出来。

　　两人互相搀着回了房。

　　“真该死！”林睦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你去打听打听鸳儿怎么没在？我刚才没看见她，是不是也受罚了？”
　　“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儿，小蝶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林睦赶紧奔上前：“怎么样？受罚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