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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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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今天大金牙那事和三叔说了,给他看我揣来的拓本。三叔一听我说的脸色就变了,看了拓本更是一拍大腿:“造化了!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东西!这是一份地图啊!”
他激动了好一会儿,科普了这满满的字在他眼里是怎么变成图的,又恨铁不成钢地给我炫耀了一下他看字画的技术。我对那字画是什么不感兴趣,只是问他:“这是个古墓的地图?”
三叔肯定地点头,还说这墓里一定有好宝贝。我心说那大金牙背后的势力就是希望我去这古墓了,前脚得了复印件后脚见了会看字画的三叔,真是怎一个巧字了得。三叔看来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一个劲儿的说值得一探。再加上我那探究到底的性子,搁以前想方设法也得混去啊。偏偏这一切都十分自然,要不是我敏感甚至可以说是神经质了一些,肯定发现不了。
即使是这样,如果被人知道了我的想法,也是以为我有被害妄想症吧。
“三叔,你要去的话带上我吧。”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赴这个局——谁要扯我下水,就要做好被我翻盘的觉悟。我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报复心,我要搞死那些想搞我的人。哪怕压上我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怕,变得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三叔开始并不同意,但他的态度并不坚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看得出他并没有拒绝我去的意思。果然,前后不过半分钟他就轻易地妥协了,嘴里还叨咕着让我到时候留在地上的话,可谁都知道我不可能听他的话乖乖在上面等着。
三叔的态度是默认,不过我不相信他会害我。毕竟要是我跟着他出了事儿,我爹得扒了他的皮,我爷爷也得从底下爬上来找他算账。
接了三叔要我买装备的任务,我懒得在各个店里周转,转头就跑了趟黑市。以我现在的眼力要在黑市里淘到好东西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那也就是一些普通的装备。不过除此之外,我还借着监控被三叔清理了的光暗地里弄了两把合适的手-枪,想起那把黑金古刀,我心里难得有点丧气,心说自己这身板也太不给力了些,连把刀都拎不动。想到这里就难免想起那闷油瓶子,想他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还要不要那把刀,会不会来找我要那把刀。
然而我没想到,他的确是找来了,还来得那么快。收好装备回到店里,王盟就和我说有人找。
“……是一个男的,高高瘦瘦,穿一件蓝色帽衫。他说想收你手里的一把古刀。”王盟问,“是那把死沉死沉的黑刀吗?”
我点头,问:“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告诉他老板不在,让他下次再来。”王盟回答。
“他的反应呢?”
王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什么反应?他走了呀。”
我一想也是,闷油瓶之所以是闷油瓶,不就是因为他闷吗。平常我们这个行业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打好招呼说“那我明天再来”这种话。
“老板,他是你朋友?”王盟叨咕,“从进门就说了一句话,听说你不在转头就走了。”
我苦笑:“我哪攀的上那等高人,刚见过几次。那小子性格就那样,外号都是哑巴。那派头,出手就是和田玉貔貅,身手也跟非人类似的,道上名声响着呢。要不是三叔把那刀给了我,他哪儿能来找我啊。”
王盟一愣,“这么牛逼?”
我被他愣呆呆的表情逗笑了,“大概吧。”
王盟看出来我在唬他,怏怏看了我一眼,缩回去玩扫雷了。我忽悠了王盟心情轻松了一阵子,可惜问题还是要面对的。闷油瓶会不会再来,什么时候再来,来的时候我该怎么招呼他,那把刀要不要卖给他,卖给他的话要卖多少钱……简直不能再纠结。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还是难得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尽管只是为了一个碰面。……难道,我真的要变玻璃了?
当晚我没有回家,直接在二楼住下。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了,一直没敢出门,连早饭和午饭都是让王盟给我带的,我要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影子。但我却不觉得烦躁,反而恍惚中静下心,没有丝毫不耐,像是等的实在是习惯了,有种熟悉的安定感。
……真是的,我这是点亮了什么见鬼技能点啊。
不过我并没有悲催的等个几天几夜,就在平常已经要打烊的时间,我正打算让王盟再给我带份小笼包的时候,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闷油瓶终于踏入了店门,站到我眼前来了。
“小哥。”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心情却迅速平静下来。说来也怪,人没来的时候我还忐忑不安的,人真的在对面了,我反而不激动了,气定神闲地坐着。
闷油瓶冲我点点头,开口便直奔主题:“我要那把刀。”气势岿然,语气笃定,似乎是认准了我会把刀卖给他。不过我这些日子因为他吃不好睡不好的,结果人家对我爱搭不理不说,有所求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不开心了。要搁以前我不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和气生财,可现在我不开心,就不想让别人开心了。
我咧嘴一个假笑,脸不红不白地瞎扯:“不好意思啊小哥,那把刀……昨天让一个老主顾瞧上了,你说人一个老人家,晚年爱好就是收集古兵器,我也不好驳了人家的意不是。”
我自认撒谎的技术以假乱真,呼吸频率都是正常的,眼神儿是真诚的,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是极为逼真的,可那闷油瓶依旧一脸淡然,把身后的背包放下,掏了掏,真他娘的掏了个玉貔貅出来!这还不是全部,接下来他又从那灰不啦几的破包里掏出了扳指、铜胎掐金丝镯、翡翠的玉挂件……稀稀拉拉铺了半个柜台,除了那貔貅,都是些小玩意,却都非常值钱。
我心说不愧是地下捞钱的,出手真他妈豪爽,看着都眼热。
“够吗?”他问。
我心里呵呵,那古刀贵重是贵重,有价值是有价值,出手却极其困难。而闷油瓶带来这些不但值钱,还是抢手货,哪里会不够。
可惜老子视金钱为粪土,说不卖就不卖,任性,咬我啊!
我把眼珠子从那堆东西上移开,对闷油瓶假笑:“不行啊小哥,我这小本生意,要讲究信誉的。”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说:“吴邪。你要什么?”
我没听见他问了什么。我被他一声吴邪叫懵了。他见我发呆,又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这眼神太复杂,把他看得一愣。我直接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抱出一个长盒子。“给你。”我说,“滚吧。”
我估计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我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真的拿了盒子转身就走了。桌子上还有他留下的一堆东西,怎么看也是我赚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坐着,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