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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海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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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临带简时去的是海边,海风哗啦啦的,听着声音挺响亮。空气挺潮湿,仔细品着还有海水独有的腥味。
简时下了车,找了头盔,逼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海风铺面而来的潮湿。
赵清临把车停到了一户人家里借放,然后喊上了简时,“走了,怎么还愣着?”
简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跟上了赵清临的步伐。
赵清临带着简时左拐右拐,到了一处菜市场。这里算是鱼市,每天都会有新鲜打捞的鱼在这里摆摊卖,每每渔船一到岸,就有人在这儿拥着挤着要等着买鱼。所以这地板上总是湿漉漉的,鱼肠子鱼血流了一地。
赵清临转头对简时说,“你在这儿等我就好,我进去买个东西。”
简时又“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话。
赵清临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很多东西,鸡蛋,红薯,还有纸巾,矿泉水,两双拖鞋。
简时看着那些东西,淡淡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露营?”
赵清临却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扯扯家常,经常是赵清临说了好几句,简时才勉强应一两句。可即便这样,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尴尬。
简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跟熟悉的人在一块儿就更懒得说了,恨不得整个人调成静音模式。赵清临却与他截然相反,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完了还经常会小心翼翼地回问一句,“我是不是,有点儿吵啊?”
简时说:“不会。”赵清临就又乐呵得像个孩子,连头顶上都翘起两搓小呆毛迎风飘荡。
简时看着如今的赵清临,突然觉得时光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以前瘦瘦小小的一个小豆丁,一弹手指头就得把要折着了的那种,现在居然已经成了截然不同的男子汉模样,偶尔流露出来的男友力差点就让简时把喜欢两个字脱口而出。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太着急了反而会把人吓跑。
简时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掐着手指头盘算什么时候才能集齐天和地利人和。
“哎看,”赵清临突然叫唤起来,“我们过去那边。”
简时乍一回神,顺着赵清临的指尖望去,发现他所指着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足有两扇门那么宽,大概有两层楼的高度。现在这个时间点,潮水不会太涨得厉害,刚好空出了一块湿漉漉的沙地。
赵清临带着简时快步走了过去,简时才发现这石头是呈现了一个“凹”字的形状,在靠海的那一边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日光浴场,把人紧紧包围在里面,就像一座巨型的沙发。
赵清临让简时把鞋子脱了,把裤脚挽到小腿肚子上去。自己则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扔,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铲子,在一边的沙地上撅起坑来。
简时拾掇完了自己就走了过来,赵清临又吩咐他去把矿泉水瓶里的水都倒掉,然后装点儿海水进去。
简时不知道赵清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又懒得问,只好一转身照办去了。
赵清临在地面上刨了一个巨大的坑,接着洗了洗手,跑进远远的松树林里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摞柴禾。简时装完了水,站起身来定了定神,一转身却发现赵清临满头大汗地一边朝他傻笑一边跑过来,头发上好像还粘着松树的枯枝儿。
简时把水放到坑边上,看着赵清临分了一半柴禾进坑里,另一半留在沙地上。于是蹲下来帮忙拾捡地上细碎的小枝干,把它们也扔进坑里,跟赵清临说,“这里怎么好像没什么人?”
“除了熟悉的人,不然很少来玩的。像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些小年轻,大多是到那边去了。”赵清临手上忙活着,下巴指了指远处。
简时的视线沿着海岸线延伸,也看见了远远的地方的确有人在骑着沙滩车转来转去。
“你去把东西都拿过来吧,”赵清临吩咐了一声,低头见简时没穿鞋,“啧”了一声,“把那拖鞋穿上,不然被小蟹崽儿蛰了可别哭鼻子。”
简时“嗯”了一声,懒洋洋地去把鞋换上了,又慢悠悠地提溜着袋子晃回到坑边上来。
赵清临已经弄完了柴禾,简时往坑底探了一眼,觉得赵清临架的柴禾还挺好看。转过身来的时候,赵清临已经把摘下一段纸巾,放在手心里用海水浸湿了,再整个糊到鸡蛋上边,里里外外裹了三层左右,就跟清格格要出嫁似的。
简时问:“你在干嘛?”
赵清临回答说:“糊蛋呢!”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不对,容易引起歧义,又“啧”了一声。
简时倒是没怎么在意,这阳光晒得他暖洋洋的,整个人也懒得跟只猫似的不想动弹,连“喵”一声都怕走失了元气。
看着赵清临勤勤恳恳的坚持“糊蛋”,简时终于学着他的样子,抽了两张纸巾……
赵清临说:“你别糊弄这个。艺术家的手,可不能轻易伤着。”
简时说:“嗯。”然后手上的动作继续。
赵清临看了看,觉着这艺术家的手有时候也得拿来糊糊蛋,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便也不再阻止。反而凑过来认真教着简时一些具体需要注意的地方。
赵清临凑得很近,椰子奶香混着海风灌进简时的鼻腔里,呼吸间都是赵清临的味道。简时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赵清临露出来的锁骨盯了良久,最终还是把视线收回到蛋上面来了。
赵清临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刚才怎么会一下子凑得那么进了,他明明才向左挪了一点点。想到这儿,他偷偷瞄了一眼简时,发现简时的脚印离他现在蹲着的位置还挺远,心里有是一阵“扑通”——简时这王八羔子,怎么一下子凑得那么近,害得他的心差点都从喉咙口跳出来。
简时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还是神色自若的糊着蛋,然后把纸蛋交给赵清临,让他摆到下面的柴堆上面去。
“我们这是要烤蛋吗?”简时终于说出除了“嗯”之外的话,赵清临埋着头伸长了手,把蛋放到下面的柴堆上搁着,直起身来的时候才问回去,“你怎么知道?”
简时笑了笑,没说话。
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赵清临总觉得简时就像只狐狸,笑得奸贼奸贼的,像是连眼睛都在说“你这傻逼”。
赵清临嘀咕着,转头把番薯拿了出来,也一个一个摆到柴堆上,然后点起了火。之后就叫简时避开一点儿,别被这火舌烫伤了。
简时往后蹲了一点点,看着赵清临小心翼翼地往火里又添柴禾。
“赵扩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烤蛋了。”简时说。
赵清临蹲在原地,没回头,手上不停地往火里放柴:“嗯,小时候心情不好就会来这儿哭,一边哭一边烤蛋,可怂了我。”
简时盯着他的后背,说:“我知道。”
赵清临回过头来,挑了挑眉毛:“你知道?啧,又是赵扩倒出来的话吧?”说着又回过头去。
简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着赵清临的背影,有些出神。
烤蛋和烤地瓜都很成功。除了中间有人以为他们是在放烟求救跑过来询问之外,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插曲。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一人一个屁股印,拿着地瓜啃着。赵清临的刘海被海风撩了起来,头上的小呆毛也都随风摇曳,手上因为拿着地瓜,脏兮兮的。
简时从兜里抽出了手机,假装自拍一样找好了角度,趁着赵清临没注意按了快门。成功!
简时点开相册一看,照片里的赵清临像是在练“佛山无影铁砂掌”似的,定不住焦。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拍得很好,一脸懵逼的最完美诠释。
赵清临见简时这回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就知道他是真乐了,估计自己是真给拍了张丑照了。于是赶紧把自己手里所剩无几的地瓜给扔了,又跑到海边洗了洗手,一回来就冲简时身上扑去,直要抢他的手机。
简时哪里肯这么轻易地就把手机让给他,赶紧也扔了手里的地瓜,一手黑乎乎的直往赵清临的脸上抹,一会儿捏了捏他的脸颊,一会儿捏了捏他的耳朵,一会儿又抓住他的手。但是赵清临好歹是常年练舞蹈的,这里不行就那里,动作敏捷,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简时的一个致命弱点——简时怕痒。
当赵清临坏笑着搓着手一步一步倾来的时候,简时是拒绝的,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蹬,把手机护在胸前。
赵清临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咯吱窝挠挠,腰肌挠挠,咯吱窝再挠挠,直把简时挠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勾着身子他还不罢休。最后简时连连求饶,赵清临才从他身上起来。
但是简时明显就是玩嗨了,这会儿又举着手机来拍。成效还不错,甚至比上次的收获还丰盛。赵清临的脸上花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再加上大海上次给他的飘逸的发型,简直只能用“傻帅”这个词来形容了。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赵清临也累得够呛,一个翻身,咸鱼一样地晾在沙滩上。
今天简时笑得很换,赵清临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爽朗的笑声,就跟老母鸡下蛋一样,“咯咯咯咯咯”的。不过挺好听。他自己也学会了一个最快的让简时笑的方法。
“简时,你小时候都没这样玩过吧?”赵清临问。
简时划手机的手指一僵,“嗯。”
赵清临又开始不知道接什么话了,只是心里无限感慨宽慰不能言之于表,憋得他自己也发慌。
简时收了手机,侧过身来,把手肘枕在脑袋下面:“我小时候一直在上课,钢琴课啊,小提琴课啊,后来不成了,换成了大提琴。成绩必须年级前三,除了学习其他都不能做。”
“那你成绩肯定挺好吧?”赵清临说。
“没,倒数。乐器一样不精,口琴倒是不错。”简时说。
“要不找天给你皇阿玛我吹一曲?”赵清临扬了扬手,用手指在空气里乱弹。
简时看着他白皙的手腕,总觉得那上面得有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