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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没了,有了 ...

  •   彩凤几人看见花景娅身下流出的血,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她们并没有带上门,哗啦啦的雨水冲刷着沥青色的地面,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一阵风吹进屋子里来,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也吹冷了花景娅的心。
      “小、小姐,”雨儿脸色苍白,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用着好大的力气一般,躺在花景娅怀里,抬手拔出发间的玉簪,紧紧握在手中,泪珠止不住地滑落,她急促地喘息着,低声说道:“雨儿,雨儿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遇到小姐你,以前雨儿,不懂事,总是欺负小姐,小姐你不计前嫌,不计前嫌……”
      “别说,别说了,雨儿我都懂,你别说了。”
      她试图想抱起雨儿,想带她出去找大夫,她不能死,她跟何明的好事才刚刚定下来,怎么可以出事呢?即便是平时细胳膊细腿的她,此时也像是有着巨大的力气一般,一下子就抱起了雨儿,冲出屋子冲进滂沱的大雨中。
      雨水拍打在身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无法跟心里的着急相比了,雨儿对她如此地重要,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代替的重要,即便是刚刚失去孩子,也没有办法没有时间来伤心。
      雨儿,雨儿……
      忽然奔跑的步子一顿,雨儿纤长的手垂下,没有任何生命力地垂下,握在手上的簪子掉落地面,破碎的声音被雨声掩盖,被雨水冲淡的血从脖子上流下,留下一片苍白。
      花景娅重重地跪下身子,雨儿被放在了地上,她茫然失措地找着破碎的簪子,却发现簪子已经四分五裂了。雨儿凌乱的头发已经湿透,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脖子上的血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流干了,再没有看到红色的血液流出来。
      身上还穿着那件漂亮的绿色衣裙,可是现在在雨中却完全失了颜色。
      “啊……”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倒在雨中,双手不知力度地握紧雨儿冰凉的手,可是彼此却都不知道疼痛。她们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她们连真正告别都没有就再也见不了面,说不了话了。
      明明,昨天,她还跟她说能够跟在她身边伺候是这一生最幸福的事,而第二件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何明,可是雨儿没有说,当这两件事有了矛盾时,她会选择哪一件?
      因为她,她失去了第二件幸福的事,因为她,她再也不能欢脱的笑,再也不能温柔的说教唠叨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雨儿,你可会怪我?
      花景娅的脸轻轻地挨着雨儿的脸,豆大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一片冰冷麻木。身下的血似乎没有在流了,可是鹅黄色的纱裙却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花景娅看着毫无反应地雨儿,低喃:雨儿,孩子也离开我了!
      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雨儿,她的生活忽然之间只剩下空白。
      丹田内的内力缓缓漂浮着,游荡着,花景娅的眼中闪过一片血红。空洞的血眸早已流不出任何眼泪,只剩下满满地阴鸷和冷漠,握在手上的簪子早已七零八落。
      花景娅从腰际取出别着的荷包,是雨儿绣的,把簪子的残骸装入其中,然后挂在了雨儿的腰带上,很漂亮。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看见眼前的景象,脚步一顿,随即冷声说道:“流觞来迟,请小姐责罚!”
      花景娅站起身子,却并没有转身看向她,还是看着雨儿,沙哑的声音在雨中快听不清楚了。
      但是流觞的武功不弱,自然还是听见了她的话,她说:“流觞,爹爹当时把你给我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她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平时那样单纯温和,平白带着一股媚意,却让流觞打了个冷颤。
      她问了问题,流觞自然要好好回答了,她低头说道:“老爷说,以后流觞的命就是小姐的。若是没有好好保护小姐,可自行处置。”本来作为一个暗卫,经受的考验和折磨自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心理素质肯定也要比一般人强,可是现在跟花景娅说话,心里却有些没底。
      “你,去了哪里?”花景娅眯着眼睛,淋着雨,全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流觞一直在德胜酒楼里,孟姑娘有事让流觞帮忙!”
      本来花景娅的命令只是让她看看孟逐月几个在不在酒楼房间里,看见孟逐月几个都在时她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就想立刻去找花景娅,可是孟逐月却是有事要她帮忙。
      她本来想推辞来着,可是后来想想华天心难道还会害自家小姐不成,便也没去找花景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孟逐月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而花景娅也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便告辞来找她了。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的状况,可是却从没有哪一个是这样子的状况,雨儿躺在地上,脖子上一片血红,花景娅身下也是一片血红,跪倒在地贴着雨儿的脸有些绝望。
      她不敢想象是怎样的状况,不敢猜想任何不好的情况,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突然一股掌风袭来,她来不及反应就往后退去,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一股浓厚的血气涌入口中,拦都拦不住地吐了出来。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凉着血眸看着自己的花景娅,脸上再没有以前的单纯懵懂,只剩下一片冰冷和嘲讽。
      嘴唇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轻扯着,冷冷地说道:“这一掌算是了结我们之间的主仆情谊,以后你莫要跟着我了。”从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遭遇了什么事,她几乎从未迁怒过她,可是这一次她没办法原谅她。
      若是她还呆在她身边,她怕她会忍不住杀了她。
      不等她反应,花景娅转过身抱起雨儿,迈出步子走出这个破旧的小屋子,毫不犹豫地。
      这么大的雨,每个人都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可是当他们看见一个下半身衣裙都被一片血色渲染,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子时,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花景娅抱着雨儿,慢慢往回走,一步一步地,像是踏进了心里一般。
      走进德胜酒楼,琴棋迎上来,刚想说话,却发现她直接略过,刚想追上去,那边就丢下了一句话,“琴棋,让人准备热水,我们雨儿要洗澡。”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走,自己的床什么的,再也没有什么领地感了,直接把雨儿放在了上面。丝毫不在意她身上都是血迹和雨水痕迹。
      不一会儿就有人抬了水进来,花景娅让几个人都下去,自己亲手给雨儿洗澡穿衣,自言自道:“以前你给我洗澡穿衣,如今却是到我服侍你了。”气中只有她说话的声音和拨弄水的声音,一片安静,一片虚无。
      帮她洗完澡穿好衣服,被子已经让人换了新的,花景娅抱着她放在了床上,轻轻地给她擦拭着头发,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让人去带何明过来,她则是守着这边,轻轻给雨儿化着妆。她的雨儿今天要出嫁了,是个该开心的日子。不一会儿何明就过来了,看见安静躺在床上化着新娘妆的雨儿,心里一疼,迅速冲到床边握紧雨儿的手,颤着声音叫唤了几声,然后询问的眼神看向花景娅。
      花景娅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平静无波,“何明,雨儿生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嫁给你,现在她去世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你能不能跟她成亲呢?”她的痛苦,她的难受自是不需要跟眼前的人说。
      何明眼中满是疼痛,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低哑着声音说道:“我可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花小姐?好好的雨儿为什么会这样子,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可以吗?”他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滔天的愤怒和伤心,才刚刚确定了两人的心意,才刚刚开心那么一会儿,接着就是这么大的意外打击,这是常人所难以接受的。
      花景娅这一刻竟是有些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她觉得面前的人是想亲手杀了仇人,为雨儿报仇,而华天心对她来说太特殊,她不能允许这样子的事情发生,握了握拳,偏开头说道:“一切都只怪我没保护好雨儿,雨儿是为了我才牺牲的。”话语里拒绝告知真相的意图十分明显,因为愧疚她偏开了脸,也就没看到何明眼中的杀意。
      何明走至床边抱起雨儿,转身看着明显有些心虚的花景娅,眼神暗了暗,淡声说道:“我想带雨儿回家,花小姐,告辞了。”既然把雨儿嫁给他,自然可以让他带走雨儿了。
      花景娅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呆愣着站在原地,一直到他们走远。琴棋走了过来,花景娅拉住他的手臂,低喃道:“只剩下你了,居然真的只剩下你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真的只剩下琴棋了。
      琴棋愣了愣,随即说道:“小姐,我让雪儿准备了热水,小姐洗个澡休息一下吧,雨儿那边有我呢!”花景娅觉的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她认真地擦洗着身子,不放过一丝脏东西。她就是染上的脏东西太多了,才会害惨了身边的一个又一个朋友,这些都是她的错。坐着往回赶的马车,周围明显有武功高强的人一路随行,花景娅知道是谁,但是也没有出来点破。
      她跟流觞的主仆情谊已尽,她没有义务放一个不够尽职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谁的人在旁边,作为自己的最佳护身符。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有不妨碍到她,她却也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大雨还是没有停,花景娅踩着雨水进了将军府的大门,那远远传来的似是喜讯实则霹雳的笑意:
      “夫人怀孕了!”
      她的孩子没有了,余香玉有孩子了,都是华天左的孩子啊!是不是最后他也会对余香玉关怀备至,是不是也会给孩子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和衣服鞋子,是不是也会抱着她的肚子睡觉?
      知道她没有保护好孩子,可会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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