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我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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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出萧迦其实是很中意梁舒舒的，但是没想到因为我，他竟然真的愿意放弃此女，一时间，我竟还有些微微感动了，许久我叹口气，含笑望着萧迦。
“皇儿想好了？以后可会后悔？”
我还是再三问萧迦。
萧迦摇摇头，说：“我想好了，不后悔……”
“那好！那母后心里有数了。”
就这样，皇帝的第一次选秀，终于在一个月后去泰山祭天之前，落下了帷幕。
哥哥的女儿苏语，被我亲自选中，立为萧迦的皇后，至于高定的孙女，自然也如萧迦所愿，并未让她进宫。
另外还有一大批官家秀女，纷纷中选，被立为贵妃，为妃，为嫔，等等。
萧迦的后宫，一下子便全都被充实起来了。
而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册封皇后嫔妃的当晚，萧迦便意气风发的来到我寿康宫，一见我，便长跪在地。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何事高兴成这样？”
我正在听宫中乐妓弹唱名曲，乍一见萧迦，我心情不错的对他调笑。
萧迦长跪在地，也不等我遣散乐妓，直接说：“儿臣是来谢母后恩典的，梁贵嫔……谢母后成全！谢母后！”
他的口中口口声声提到了梁贵嫔，没错，这便是之前他十分中意的那位女子，梁业的独生女儿。
我当时反对让她进宫，可是之后，萧迦的温顺太让我意外了，我还是心软两分，悄悄将梁舒舒也纳了进来。
罢了，梁业是梁业，梁舒舒是梁舒舒，这辈子我从未被心软左右过半分，可是为了萧迦这份孺子之情，我暂且开一次恩，便成全萧迦对梁舒舒的这一份心思吧，这是第一次，也将是唯一一次！
我笑眯眯的将萧迦唤起了，并且命宫人为他安座。
想到今夜是他和皇后大婚的日子，我说道：“皇儿，你苏表姐自小腼腆安静，你虽然有心仪之人梁贵嫔，但你表姐毕竟是你的正宫皇后，这其中的分寸，你……”
我的话戛然而止，但是我想，萧迦会懂我的意思的。
果然，萧迦懂，我的这份苦心，他又怎敢辜负？
“母后请放心，儿臣一定会用心善待表姐的，儿臣今后或许会有自己的宠妃，皇嗣，但是表姐会一直是儿臣的皇后，表姐的子嗣，会是我唯一的嫡出子女，请母后不要担忧，个中轻重，儿臣都懂！”
我发现自从上次与我坦诚畅谈之后，萧迦这段时间，仿佛成熟许多。
我很满意的朝他点点头，于是便让他离开，随后几日，我果然听到了一些令我开心满意的消息。
萧迦大婚当晚，不但与皇后苏语温情相待，而且在那之后，一连几日，他并未招幸别的妃嫔，而是一直宠着皇后，我很欣慰，果然，萧迦这孩子没有辜负我，他确实在善待语儿。
选妃这事就这样过去了，那么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还政一事。
因为我已经昭告朝廷，确实要还政给萧迦，所以这段时间，从我公布消息一直到选妃，选妃之后，朝廷一直风起云涌，波谲云诡，特别是高定一派，蠢蠢欲动。
我特意不管这些，只放心大胆的连下几道圣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三日后便要带着帝后启程，往泰山祭天。
出发的前一晚，父亲都进宫见我，向我言说皇室全部离京，又是去泰山，似乎很不安全。
我自然好言安慰父亲，直让他不必担心，一切轻重，我自有分寸。
三日时间一晃就过了，一大早，合宫满朝便都忙碌起来，往泰山去的大部队，终于浩浩荡荡的行动起来。
我与萧迦皇后一起，领着众多皇亲贵族，瞬间便离开了皇城，出到了京外。
在路上，我们只带着京中禁卫军，就连萧迦都担心这安不安全。
“母后，京城真的会没事吗？”
萧迦领着语儿一起，与我坐在同一处大轿上，忍隐许久，连他都向我相问这话。
再看语儿，她的眼中也有着深深的担忧。
我含笑，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反而安慰两人，“无事，不要多心，母后自有安排。”
“可是前两日，在朝堂上，母后，儿臣都看出高丞相有几分异心了……”
萧迦还是很坚持，甚至都已经提到了高定。
我卷唇，还是在笑，说：“本宫已经说了，本宫自由安排，你们无需操心。”
我的强势依旧，手一挥，再不许任何人打扰我闭眼休息。
“母后……”
萧迦还想说什么，但是语儿拉拉他衣袖，不再让他多说，萧迦便也只能作罢，无奈的闭嘴。
我心里很开心，但是没表露出来，只自顾自的闭上眼，真的休息起来。
很快，三四天的时间过去了，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们已经彻底远离京城，去了泰山方向，很快，朝中果真有高家一派造反，叛军连同朝中一些还未彻底清除的小党羽，直接打入皇城，攻入皇宫。
只是皇宫之中，所有人马早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下宫女太监在皇城，叛军们占领了又有何用？
高定大概是非常开心，以为自己大业有成吧，他想趁着我们不在京城的日子，直接占下京城，然后再令皇家无家可归，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造反的当天，我便带着帝后以及苏家掌控的二十万兵马，出现在皇城外。
高定攻入了皇城，也守着皇城，而我，便将他犹如瓮中之鳖，活活包围在城内。
“如何？皇儿，母后说过吧，有关高府之党，本宫早有安排！”
这便是我的计谋，为了逼高定造反，我早已经有所谋略了。
我就是故意说要去泰山祭天的，然后也故意带走皇城所有人，再故意放出风声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而实际上，我们一到京郊，我便下令，所有人马全部停顿下来，并且调动苏家兵力，悄悄沿途返回京城。
高定叛军一起，我便故意放他打进皇宫，而后领着缴叛大军直上，将他们活活困住。
如此一来，到底谁输谁赢，已经不需明说了。
不到一个月，皇宫物需用完后，还不要我费一兵一卒，高定自己的内部人马便已发生内乱了。
有些士兵熬不过，纷纷抱团背叛了高定，很快，他们自己便输的一败涂地，彻底灭亡。
最后，父亲和哥哥带着苏家众多侄儿，冲进皇宫，活捉了高定和他所有的乱党。
就在当天，我毫不留情，命父亲压下所有的乱党，小兵一律格杀勿论，而将领，统统处以极刑。
高定这老家伙，在我放纵了他十几年后，终于被我打压在身下。
他的家中众人，几百口人马，全都被我故意当着他的面处死。
每杀一人，我都要这老家伙眼睁睁的看着，看他伤心，看他恼怒，也看他自遭报应无可奈何。
前世这人杀光我苏家，而今世，我全都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给了他。
就如同屋檐下的雨水一般，点点滴滴都滴在原来的坳里，不差分毫。
最后 ，我下令，将高定压在午门口，处以最重的凌迟之死。
两百多刀，我不许行刑的刽子手少一刀，非得再既定的刀数里才让高定丧命不可。
在他活活被剐死之后，我甚至还下令，将他暴尸城门，让全萧国的百姓都看看，这就是背叛我的叛贼的下场。
赫赫扬扬的相门高家，就这样覆灭了，简直就像是翻云覆雨似的，一夕之间皇城大变。
而在这之后，经历了我雷厉风行的处决叛军之事，杀戮众多，朝中大臣都已经看到了我的狠烈一面，根本就不敢再提要我还权给萧迦的事，还权之事，就在高定的反叛之后，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偌大的萧国，既然已经没了逆党高定，自然更加无人再能与我抗衡。
如此，我过的比以前更加恣意快活了。
我不但依旧牢牢的把持着朝政，我还比以前更用心享受一切，这种所有仇恨都已经报完了的日子，真的很爽。
可是，有极少数的时候，在夜深人静安静下来之时，我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失落的。
今生的我为了报仇而来，而现在，我的仇已经报完了，我还应该做什么呢？
我瞬间茫然了许久，如此这般过了一两年，直到明宁和语儿相继生下孩子后，我终于不再迷茫了。
我接下来该怎么活，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便是，我要为自己而活！好好地活！用心的活！开心的活！
我大肆奖励了生下孩子的明宁，让她和宋依在公主府中一家三口生活的更加和谐和相爱。
我更是厚赏了语儿，然后撮合她和萧迦之间，帝后更加琴瑟相鸣。
语儿的孩子被我封为皇太子，将来百年之后，他必是萧国的新一任帝王。
萧驭真是至死都不会知道，他的江山，就这样被我混淆了血统。
我渐渐在岁月的长河中否却了原来的思想，我不再排斥萧迦，也不再觉得他非我亲生，便冷淡的对他。这孩子待我亲厚，我便也待他渐渐的温柔了，一日复一日，我们之间的感情，倒真的越来越像是一对亲母子。
萧迦一直当着自己的闲散皇帝，他果真如他自己所言，所有朝中事务，一直由我做主，几十年来没有任何怨言。他只在宫中与嫔妃和睦相处，很快，他便子嗣繁多，公主皇子成群。
一晃，我竟也当了一个有福气的皇奶奶，众多的儿孙日夜围绕在我身边，天伦之乐，令我也慢慢喜欢起来。
不过我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朝廷的严加看管，在我的励精图治之下，萧国竟然越来越繁荣富强了，很快，四邦来贺，六国臣服，而我，竟也获得了一代铁血太后的称呼，国中国外，无不对我俯首称赞。
而我自然不在乎这些外在的虚名了，这辈子我本活的就是多余，虚名对我而言，如同无物。
我只用心享受现在，但是在一晃多年后，直到梁贵嫔因为难产早逝了，我还是没有放过梁业，我寻了个罪名，还是将梁业罢黜官职，暗杀在狱中。
我保全了梁舒舒的一身荣华和安稳，这是看在萧迦对我的孝顺上。
而梁业，我实在忘不了他上一世是怎样对我和苏家叛变作乱的，我不信天道轮回，我只信恶有恶报，所有对我做过恶的人，我必须亲自将他弄死，送他去阎王处交差转世。
萧迦知道我早就不喜梁业，能忍到十几年后再弄死他，已经是为了梁贵嫔格外开恩了。
他一直宠爱梁贵嫔，如此他也再次感激我，对于这事并没有任何异议。
梁贵嫔生的是个公主，因为对梁贵嫔的怜惜和宠爱，这可怜的小孙女刚生下来，母亲过世，萧迦便最疼爱她，亲自将她养在自己身边，除却太子，还没有哪个皇子皇女有这样的殊荣。
这便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人心，感情，我曾经也懂这些，可是后来，仇恨让我不懂了。
而如今，萧迦和明宁这两个孩子用他们的一生和孝顺，又让我懂得了这一切。
我也体恤萧迦的为父之心，亲自破例，将梁贵嫔的女儿册封为中宫公主，令她被语儿收养，养在语儿身边。
就连一直跟着我的沈岸都说，这些年越往后面去，我越发的变了。
我不再那么爱发脾气，也不再动辄趁怒杀人，时间令我又重新变的温和似的，我开始又有人的爱了。
我广收面首，但凡天下有我看重的男子，我便将他们收到身边，作为我宫中的男宠。
自然，我不会放纵他们，可是我也偏爱着他们，要谁躺下，谁就必须对我躺下。
这种将天下男子都踩在脚下的感觉真爽，如此，时间便过的飞快了，一晃，我又到了近五十的年纪，老了。
我的儿孙更多，面首更多，权力更多，享乐更多。
我大概是全天下最令人羡慕的贵妇了，我所享受和经历过的人生，是历朝女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最后，在我五十大寿那年，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心灵的决择。
因为这一年，珈儿年纪轻轻，竟然在二十几岁大好的年华之际，一病不起，驾崩而去。
皇帝过世，太子又还年幼，我再次面临着权力对我的诱惑和重大的选择。
突然，因为我多年的临朝听政，朝中突然有些声音，在让我蠢蠢欲动。
我突然想，为何我要一次又一次的辅助幼主当太后？
当年萧驭死了，我当太后便算了。
而现在，萧迦又死了，我难道还要再次当太皇太后，扶持孙儿萧夕登基？
我为何不直接当个女皇帝，真正的名正言顺，大杀四方！
谁说世代的女子都只能当妻妾妃嫔小老婆，而不能直接当君主，我不是没有为此动心过，可是……
当萧迦国丧之时，看着他的金棺缓缓放入皇陵，彻底掩埋在我的眼前后，我突然动摇了这个念头。
皇权比之萧迦，谁重谁轻？
我不否认，我爱权力，若是没有权力，如今我享受贪图的一切，便都不会存在的。
可是萧迦呢？这个由我一手找来，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难道我就真的不爱他？
当年，是这个孩子跪在我脚下，哭着告诉我，他爱我，他甚至连气都不愿意让我生的啊，试问世间，还会有哪个孩子会这样，待我从生到死，无怨无悔，终生听话！
现在，珈儿刚刚驾崩，我便要取代他儿子的地位，自己当皇帝。
那夕儿呢，该如何自处。
我犹豫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最后，我认输了。
没想到我前半生狠烈狠辣，在后半生最关键的时候，竟然又会败在一个情字上。
是萧迦这孩子对我的孺子之情打败了我，我终究还是为他再次心软了。
我不再想着废掉萧夕，而是再次牵着他的小手，亲自又将萧夕推上了皇位，而这一次，世人对我的称呼，已经由皇太后，变成了太皇太后。
我依旧还临朝听政着，我想，等到夕儿长大成年之后，我还是把皇权还给他吧，也许那个时候，我也是时候该退休了，走完这样风起云涌跌幅回荡的一生，我觉得我并没有什么遗憾。
而我没有想到，在珈儿驾崩之后，一直到夕儿又长大了，我竟然还很健朗。
最后，当明宁也已经十是个六十来岁的妇人，她的身子骨都已经渐渐不行了之时，我还健在。
时光悠悠，时光无情，这些畅快舒适的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当然，此时的我已经八十多岁了，我的面容早已苍老，众多面首也被我遣散离宫，我早已经还了皇权给夕儿，自己终日只在寿康宫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可是在我快要九十岁那年，冬日，一场大寒，终于将我的身体彻底催残了。
我染了风寒，慢慢得了重病，最后……我终于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在我迷迷糊糊之际，我看得床边，有无数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这些居然都是一些熟悉的人影，都是我这辈子会过面的老熟人。
李玉兰，萧畏，高定，梁业，甚至还是最早最早的潇娘……
另外还有也已经过世了好多年的忠仆沈岸，锦绣，满朝被我一手提拔的后起之秀们。
先我十几年而去的皇儿萧迦也回来看我了，还有梁贵嫔，她们都围绕在我的床边，不说话，只笑盈盈的看着我。
最后，所有人都围着我，他们全都叫着我太皇太后。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一种打从心底而起的轻松和自然的舒适。
看着李玉兰和萧驭萧畏等漂浮的身影，我突然朦胧的一笑，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恨他们了。
恨，消耗了我这一世的前半辈子，我甚至有些许猜想，若是下一辈子我还与这些仇人相遇，我们还会这样狠烈的容不下彼此只求将大家弄得一死吗？
我想了很久，可是我想不出答案，我的头突然很痛很痛起来。
我大概是真的快要死了吧，临死前的这些影像，只不过是我产生的幻觉罢了。
可是真好笑，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突而大彻大悟了，我不再恨任何人，如果还有来生，我并不是那么排斥再和今生这些仇人们再沐浴在同一片穹苍下的。
我只求自己不要再入宫了，我不要当帝王的妻子，也不要当皇后、太后、太皇太后。
我也只想像寻常的妇女一般，嫁一位寻常的丈夫，生一群寻常的儿女，过一段寻常而安稳的人生。
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去，亲人团聚，岁月静好，也就十分的美满了。
我没想到我杀伐决断了一辈子，最后心中所最想的事，竟是这样的，这不像我，这真的不像我。
“母后、母后……”
明宁的声音哭泣的在我耳边响起，直到这一刻，我的幻想终于被打破，幻觉人影也统统都不见了。
我回归到了现实，已经老态龙钟的面容，吃力的转动着，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我的明宁的脸。
明宁也已经老了，毕竟她也是六十多岁的妇人，许是知道我快死了吧，她伤心的眼泪直流，在她身边，宋依和她的所有子孙们，也全都跟着跪着，个个泣不成声。
我竟然嘴一颤，突而笑了。
我吃力的喘息说道：“母、母后还没死呢，现在便、便哭什么？”
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喜悦，竟还能说出这样调笑的话。
一时间，明宁都被我噎住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我乐了，想要大笑几句，却被气息呛住，差点就直接这样呛死了。
明宁很快和太医将我稳住，又没让我死成。
最后，在我安静下来之时，明宁摸着眼泪，依旧恋恋不舍的叫着我母后。
我知道明宁舍不得我死，我的所有子孙们都舍不得我死，我突而十分的开心起来，这个认知，让我觉得我这辈子真的很值，特别特别值。
当年年轻时，天下在手，我一直觉得全是令我欢愉我才是没白活的值得的。
而现在，我才知道，令所有人敬爱，这才是一件最值得和无悔的事。
最后的最后，明宁知道我真的要不行了，她俯身在我耳边，哭泣着向我求道：“母后，您还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的吗？您说吧，女儿一定铭记在心，母后，母后，母后……”
明宁的哭声简直让我心碎，我不忍心让她这样痛苦，我深爱的女儿，我怎么舍得见她流泪呢。
我吃力的活动着手指，我原本想要伸手亲自擦干明宁脸上的眼泪的，但是我太老了，也太累了，我根本举不起手指，我也无法为明宁擦干脸上的眼泪。
我的呼吸缓缓急促起来，就着明宁的耳，我嗫嚅着对她艰难喘息道：“记住，忘记，记住，忘记……”
我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词，双眼发直，鼻翼呼哧作响。
“忘记，记住？母后，您到底想和女儿说什么？”
明宁根本不懂我的意思，她怔怔的望着我，向我虚心求问。
我含笑的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溘然长逝了。
“记住耻辱，忘记仇恨，记住今生，忘记前世，记住……所有的一切……”
“什、什么？”
明宁还是不懂我的话，她艰难的不住向我发问，而我，已经不能再开口回答她了。
“母后！母后——”
留在我耳中的最后一个音符，是明宁嚎啕失声的彻底痛哭。
我知道，属于我苏绰的这几十年轰轰烈烈的时代，终于已经过去了。
我苏绰死去，萧国临朝听政了几十年的太皇太后，终于死去了。
诚如我告诉明宁的最后一句话所言，下一世，我情愿忘记这两世的所有是是非非，再去轮回，只求开始一顿最寻常最普通的人生。可是人真的还能轮回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我归来的这一世，没有白活！
虽然我已经过世了，可是在这之前，其实我已经留给了明宁和孙儿萧夕一人一道密令。
给萧夕的，是要他去为我做一件事。
而给明宁，只有一句话。
“自古女儿当自强。”
这句话，我相信明宁哪怕是一时顺顺利利的理解不了，可是一旦我不在了，不能再庇护她富贵无忧，当有大事风雨发生时，我知道她自然会理解的。
自古女儿当自强，我知道这是我留给唯一的亲生女儿的最大财富。
这也是使我这一世终身受益的最大一句话。
而我留给萧夕要去做的事，竟也是令萧夕很意外的。
我要萧夕亲自开恩，亲自赦免和厚待一个老太监。
当年从小便在先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一个老太监，苏弃。
当我已经九十岁之时，苏弃也早已经到了六十来岁的年纪，他终身没有离开皇宫，一直在后宫艰难的为奴做事，受尽折磨几十年，从年幼到年老，现在我都要死了，我想，他所受的折磨也应该已经够了吧。
放过他吧，这前世我用心疼爱的孩子，这一世，我们已经两清了。
孙儿萧夕或许会想不通，为何我临死之时竟然会留下遗命，特意要他送苏弃出宫并且厚待他的下半生，可是我不用担心他会不照做，因为我的后世子孙，都是一些孝顺又听话的孩子。
这一世，我终于了无遗憾了，我活着，我死去，我的名声和功过，全都留给后人评说。
只一件，在我五十岁大寿那年，随着珈儿当年的死，我早已经为自己也建好了陵墓。
我并没有想和萧驭合葬，我将我的陵墓单独建在远离萧国群陵的一个地方，只我孤零零一人，愕然长眠。
我可以原谅任何人，可是对于萧驭，我原谅不了，也无法原谅……
就这样吧，苏绰，就这样吧。
这世间再也不是你的长留之地了，此后天上人间、历史长河，我自安然独眠。
我死了，真正的死了。
这死真是好极了，我自己也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我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