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领主[西幻]》无良的过客

53、第 53 章

　　背叛来得猝不及防啊！克莱斯特刚感叹，阿卡莎向来擅长拿捏分寸，一眨眼，她就告诉他，伊恩和他的朋友是为了异族奴隶贸易来的。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那里的水很深，深不见底，稍有不慎，他这个红衣主教就淹死在里面了。即使侥幸从水里扑腾出来了，怕也要冷板凳坐到底。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爱管啊！
　　能在教廷占有一席之地的圣职者向来不差面子工程。伊恩说到贩卖异族的神秘组织，克莱斯特就拿之前的“恶魔”事件说事儿。什么安抚人心啦，追查那个自始至终不曾露面的恶魔的来历与去向啦，他用具体事例说明，他这个红衣主教不是不作为，是实在太忙。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吧，王后召见！莱恩帝国王后摄政。他怎么也不能拒绝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在彰显自己的勤劳的同时，克莱斯特没忘记卖惨。什么空降的红衣主教有名无实，什么莱恩大教堂原本是琼纳斯的天下，和那个神秘组织有没有牵扯也不清楚，什么莱恩的圣职者更像政客，一个个只会偷奸耍滑，办正事完全派不上用场……反正一个中心，对付贩卖异族的神秘组织，他克莱斯特有心无力。
　　这么一番忽悠的结果是，伊恩抱着白玫瑰庄园惨案的案卷，自己研究去了。那是给国王与王后两位陛下的公文，这个案子的官方结论，洋洋洒洒一大篇，空泛得厉害。谅伊恩看不出来什么。
　　笑容满面的送伊恩和梅莉出门，另外附赠精灵少女戴儿一个。转过身，克莱斯特狠狠地沉下了脸。
　　“你生气了？”阿卡莎双手环胸，挑眉道。
　　克莱斯特确实生气了。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带在气音，好像蛇类的嘶鸣：“贪玩的霍尔女士，我以为你至少知道，什么好玩，什么不好玩，什么不能玩！”
　　“真是叫人伤心。”阿卡莎假惺惺的用手绢沾了沾眼角，“你应该明白，自从我们的圣子大人上门，有些事就不是我能改变的。所以……”她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克莱斯特，哀哀的说，“我的克莱斯特大人，不要迁怒人家了好不好？”
　　克莱斯特确实是迁怒了。人嘛，谁没有个肝火上涌的时候。有脾气就要发，不然憋成鼓肚子的癞□□多委屈啊？爱人啊，不就是要包容对方的一切吗？
　　阿卡莎说：啊呸！
　　克莱斯特把火气咽下去了。阿卡莎柔柔的勾起唇角：“好啦，别气了。这事儿啊，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好处？让你换一个男人的好处？”克莱斯特讽刺的说。
　　阿卡莎嗔怪的瞧了他一眼，说：“到了红衣主教这个位置，谁不想更进一步呢？七位红衣主教，你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最有实力的，更不是最有权势的。你甚至不像艾维斯，争不过奥德里奇冕下，还可以排在他的后面。机会渺茫啊，我的红衣主教大人……”
　　目前的教皇是年迈的奥德里奇冕下。奥德里奇之后，就该是光明圣子的天下了。就算以圣子年幼为借口，最多插队一次。
　　“难道你想告诉我这是个机会？”克莱斯特嗤笑一声，说道。
　　“为什么不呢？”阿卡莎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坐，上半身靠着扶手，双腿交叠，唇边的笑容有那么点儿不怀好意，“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件事，教廷不干净。犯错的圣职者总要受到惩罚，你正好可以借此安插亲信。教廷这摊死水哟，终于有机会动弹动弹了~”
　　神祇荣光下的土地，早被七位红衣主教瓜分干净。比如莱恩帝国的教务，就被艾维斯、李斯特和特瑞西三位红衣主教联手把持。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势，乃至更进一步，就需要打破七位红衣主教的平衡。权力谁都想要，风险，要控制在一定范围。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糟了。于是，这七位大活动没有，小动作不断。莱恩王室插手莱恩的教务就是克莱斯特看见的机会。无论成与不成，那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足够另外几人做出反击。故而，这个算计或许会让他们不快，却不至于撕破脸皮。彻查异族奴隶贸易呢，不管是哪个倒霉了，都会出现大量的权力真空。到时候，就各凭本事咯。
　　“无论最后落到谁的头上，最终必然是伤筋动骨，或许对整个教廷都是如此。我们都不想看见，神圣光辉湮灭。”克莱斯特皱紧眉头，说，“我热爱权力，但还没爱到不要命的程度。”
　　自己人争权夺利是一回事，他们终究是教廷的红衣主教。
　　“约瑟夫教皇因将神的荣光播撒到北大陆而封圣。他终究止步于艾尔文联盟。已经四百年了，不曾有圣人行走于凡世。”阿卡莎轻柔的话语好像恶魔的呢喃，“你是否有穿越绿海的野心，你是否渴望令神的荣光照耀遥远的精之森？我的红衣主教大人哟，你想以人之身封圣吗？”
　　克莱斯特依旧皱着眉，没有说话。不得不说，阿卡莎描画的前景打动了他。最重要的是，只要他没办法说服伊恩放弃，又不敢把圣子灭口，就很难把自己摘出来。
　　“如果你实在太害怕了，就让执拗的圣子主持大局吧。你可以试着做一个告密者。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被罢黜的光明圣子呢。”阿卡莎意味深长的说。
　　“我还可以生病。”克莱斯特坐到阿卡莎身边，身子倾向她，影子颇有压迫感的将女人纤细的身体笼罩，“为了情人出事，伤心欲绝的红衣主教，如何？”
　　即将出事的情人听了，“咯咯”的笑了。她说：“所以，这就是红衣主教的选择？那么，那个西边儿来的穷小子呢？他想要什么？”
　　克莱斯特瞬间变了脸色。下一刻，他的手死死的卡住女人细腻的脖颈。如果说刚才只是开玩笑，现在就是动了真格。他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什么？”阴影下，红衣主教慈祥的面容，前所未有的狰狞。
　　阿卡莎依旧斜倚着扶手，以绝对放松的姿态。她轻声吟唱：“我们渴慕力量，我们追求知识，我们欣喜于与生俱来的财富。若有朝一日，残酷的命运将一切剥夺，我们的灵魂依旧如初。永恒真理见证我们的忠诚。”
　　愕然爬上克莱斯特狰狞的面庞。他说：“你知道塞西莉亚的训导？”
　　阿卡莎目光往下一扫，示意克莱斯特注意他的手，那只正掐着她的脖子的手。阿卡莎流年不利，所有人都看她脖子不顺眼。
　　克莱斯特缓缓的收回手。他紧紧的盯着阿卡莎美丽的眼眸，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霍尔的女儿不可能知道西大陆的事。”
　　不怪克莱斯特如此紧张呢。自从谋杀了英雄王的阴谋者在西方销声匿迹，那里便被视为罪恶之地。远古时候，魔域之门在西方开启，更为那片土地蒙上阴暗的色彩。甚至有极端者认为，阴谋者无法洗刷的罪恶召唤了恶魔，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恶魔在西方土地肆虐最久，留下了无法抹除的印记。时至今日，西大陆的人们有相当一部分把恶魔当做神祇供奉。在许多人眼中，西大陆是罪恶之地，那里的人们，是罪人的后裔，是恶魔的化身。堂堂红衣主教怎么可以留有这样的污点？
　　阿卡莎轻轻勾起唇角，平静的注视着克莱斯特。那一刻，她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神祇。
　　终于，克莱斯特败下阵来。他重重的坐下，烦躁的将不安分的头发捋到脑后。他说：“你是祭祀吗？我不知道还有人出来了。”
　　阿卡莎没有回答。她再次问道：“克莱斯特，你想要什么？”
　　克莱斯特沉默了，似乎不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我想找到一条路，通往希望，而非古老的坟墓。”背负着秘密很沉重，在知情者面前，他有了倾诉的欲/望，“你知道的吧，在西大陆，没有高大的林木，没有肥沃的土地，只有荒凉的戈壁，无尽的沙海。只有下雨的时候才能长出可供食用的植物。动物也只在那时候出来。然而，雨水从来稀少。人们在神龛前祈求着，祈求神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将祭品焚烧。祭品恰恰是可以充饥的食物，以及治疗的草药。那些东西可以让人们活下去。他们无视快要饿死病死的族人，也要把它们献给所谓的神。塞西莉亚不是神。她只是沉默的聆听者。或许我们应该心怀感激，她不曾要求血腥的人牲。她同样不肯向她的祭司赐下神奇的力量。她的祭司，或许只是法师，阅读她留下的知识，自学成才。她大约是远古时候不那么残暴的恶魔，或是征讨恶魔的勇士。她早已离开。还有人跪伏在她的脚下。”
　　“光辉之主为荆棘王冠赐福，认同英雄王的统治。王在火焰中重生，去往光明的国度，象征王权的王冠在火焰中熠熠生辉，喻示着神将统治的权柄赋予凡人。凡世早已得到了自由。无论是塞西莉亚，还是教廷的神，都是人造的神。从此，世人变得卑贱。”阿卡莎幽幽叹息，“你渴望改变，为何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