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欲静而人不止》菩萨也蛮

21、【贰拾壹】第一个死者

　　齐谐心一顿，紧皱着眉。
　　而身旁的林斋早似风一般，冲进赵依依的屋内，却发现她正泰然处之地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她看到面色惊惧冲进来的林斋，有些微怔，手中的筷子也因他的出现而掉了地。
　　不是她？
　　林斋慌了，急忙从赵依依的屋里出来，奔向另外三人的房间。他跑出来之际还撞上了紧赶慢赶而来的和尚，却什么也没解释，飞奔而去。
　　和尚自然也看到了赵依依安然无恙，也立刻明白了林斋狂奔而走的意思，又急急要赶上他的步伐。
　　而停在原地的齐谐却快速回忆着那首杀人预告的诗词。
　　落花闲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闲花落。。。。
　　薄衫春院闲花落。。。。闲花落。。。闲花。。。
　　闲花！！！
　　她的瞳孔急剧放大，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冲向温若娴的房间，便看到了那样一幕。
　　林斋一间间确认而来，但却在温若娴的房外停下了脚步。就算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形，他也能猜到几分了。前来送晚膳的婢女脸色一片苍白，手中的饭盒也掉落在地，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继而赶上来的和尚一头撞上顿住脚步的林斋，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但随即而来的味道却也让他屏住了呼吸。
　　这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林斋紧握住自己的拳，一步一步迈向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不出所料，齐谐已站在尸体旁，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着《往生咒》。这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这世上了。林斋心中不免心生憎意。
　　而跟在林斋身后而来的和尚，一见这血腥场景，口中忙念着“阿弥陀佛”，为惨死之人默诵佛咒，好教她如愿往生。
　　“我们都想错了。”齐谐的表情捉摸不透，但极少发怒的她，现在无不昭示着她真的生气了。
　　“想错了？”难道妖怪要杀的人不是赵依依？林斋自始至终皱着眉，看着满目血迹的房间，沉重地叹了口气。
　　和尚也不善地冷哼一声道：“不管如何，这妖物如今滥杀无辜，我定留不得！”
　　还没等齐谐好好察看温若娴的尸体，温瑜以及赵雨堂他们都来了。看到自己的女儿惨死在自己眼前，任谁都不会冷静的。
　　温瑜大吼着走进血泊之中，声泪俱下地抱着女儿的尸首，无不让在场之人心痛万分。
　　赵雨堂与刘风岩皆握紧了拳，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将那妖物抓到，那样至少自己的女儿则可逃过毒手。
　　紧紧抱着女儿尸体的温瑜，眼眸一沉，表情狰狞地指着在场所有人，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你们找不出杀我女儿的凶手，我定要你们统统给她陪葬！”随后，悲极攻心的温瑜被梁老太爷派人请走了。一时间现场众人沉默。
　　赵雨堂与刘风岩自然关心自家女儿的安危，向齐谐他们再三拜托之后，才匆匆离去。而一些看热闹的下人也受不了现场的血腥，纷纷散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和尚又想起方才齐谐说搞错了的话，又赶紧问她：“我们究竟是哪里搞错了。”
　　“梦幻花他要杀的人，我们搞错了。他根本就不是要杀赵依依，他要杀的人从来就是温若娴。”齐谐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什么！”林斋与和尚均是一震，怎么会这样。
　　“薄衫春院闲花落。他自始至终就是要闲花落啊。”
　　闲花落，不就是温若娴死吗。
　　迟日恨依依不过是他放出来迷惑他们的线索而已，到最后竟还是被这个梦幻花摆了一道。
　　齐谐恨恨地咒骂了一句，却也已是于事无补。只能走到温若娴的尸首前蹲下，观察起她致命的伤口来。
　　只看见温若娴惊恐地睁着眼，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喉间可怖的致命伤口却来不及让她思考，就送了命。
　　满地的鲜血，已染得地面暗红一片。温若娴衣衫也是血迹斑斑，不忍直视。
　　“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却是一刀毙命。看来凶手让她意想不到。”林斋远远看着尸体，得出结论。
　　“你的意思是不是妖物所为，是有人借妖之名义行凶？”和尚后知后觉。
　　齐谐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察看着温若娴的尸体，回答他：“妖怪杀人需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吗。先是发来信函预警，再是用匕首取人性命。你见哪个妖怪那么闲了？”
　　林斋在屋里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现象，没有人破门而入，更没有人从窗外悄悄潜入。
　　齐谐在温若娴身上察看着，似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前襟的绢制丝带松散地系着，仿佛是被解开之后又重新系上的。她皱着眉头，对和尚他们二人说道：“我要验尸。”
　　“什么？”和尚的反应最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实在不敢相信她方才说的话。
　　林斋也不置可否地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齐谐。
　　“反正她总要被验尸的，我想先自己验一下。”齐谐耸耸肩，说得极其轻松。
　　林斋有些犹豫，对她说道：“好歹也得经过她父亲的同意吧。”毕竟死者为大。
　　和尚在一旁不住地点着头，实在不能苟同齐谐的想法。
　　“那你们还不快去征得温瑜的同意吗？”齐谐瞪了他们一眼，不满还杵在屋子里的两人。
　　和尚听到她的话，无辜地撇撇嘴，拉过林斋就朝梁府的厅堂走去。
　　从一开始，她似乎就被下套了。
　　梦幻花到底是什么？
　　和尚与林斋加快脚步来到大厅，发现诸位都静静地待在厅中，皆是悲伤之意。而温瑜尤为悲戚，面上失魂落魄的神色让人动容。而他们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去多添一道伤疤。
　　沉寂许久的厅堂上，总算有人打破了沉默。
　　“如今之计，唯有将杀害温瑜之女的凶手找出来，才能还她公道。”梁老太爷的声音响彻厅堂，也让众人有了些许信心。
　　他眼尖，一抬眼就看见了在堂外踌躇不定的两人，便开口询问：“是齐姑娘有什么事要求吗？”
　　林斋与和尚皆向堂上老人投去多谢的眼神，走进堂内，缓缓出声：“齐谐，她。。。她想验尸。。。”
　　此言一出，堂上人哗然。尤其是温瑜，他红着眼，狰狞道：“如何？小女已命丧黄泉，难道在她死后也不得安生吗？”越说越是情绪激动，幸而有刘风岩与赵雨堂，不然早就冲上去将林斋二人撕个粉碎了。
　　还不等老太爷发话，堂外一娇俏女子的声音便传入堂中。
　　“既要抓出杀害你女儿的凶手，自然是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这尸需得验。”和尚一听这声响，便知道是何许人来。
　　赵雨堂惊喜道：“大师！”而后，他在温瑜耳畔不知低语些什么，温瑜黑着脸终是同意了。
　　原来此事一出，赵雨堂便向老太爷引荐了知了，说她能预知未来，定能将凶手抓住。老太爷便吩咐梁远去请。这不就有了刚才一幕。
　　最后，验尸一事已准备妥当，自然由齐谐负责，只不过又多了一位帮手。
　　阿聊站在齐谐身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而又板起一张脸来，让其他婢女都退下，屋里只剩下了她和阿谐。
　　“阿聊，你玩得太大了。”齐谐虽气，可现在却不是和她算账的时候，连忙手一挥，房门便紧闭。林斋与和尚在屋外把手。
　　阿聊在屋里东看看西瞧瞧，还不忘动用她的鼻子，想嗅出些什么来。听到阿谐的埋怨，讨好道：“阿谐，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帮你啦。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当我是神仙似的。”看到赵雨堂安心的模样，她就觉得有趣。就算她真的是一名大师，也不可能保他女儿周全呀。这人呐，一旦抓住了救命稻草打死都不愿放的。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如他意的话，也只会怪在这根救命稻草。唉，不怪阿谐说人心难测。
　　“算了，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齐谐将尸体平放在床榻上，双手合十，念着佛咒。念完之后，才开始解开温若娴的上衣。
　　果不其然，她轻轻一挑，前襟处的那根绢制丝带轻而易举地散了开来。她再将前襟撩开，里襟的那根丝带根本就没有系好，四散着。
　　若是府衙的人来验尸，肯定不会把这放在心上。看来是有人将她的衣衫解下，之后又匆忙穿上了。可是这又是为何呢？
　　阿聊是闻到了一股味道，但是却只是淡淡一缕并不分明。而且她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他。她默默地将这线索暂时压了下来。
　　齐谐已将温若娴的上衣尽数脱下，只留下一件肚兜。但她却有了更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