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种病》黑洞碎片

10、回忆有毒5

　　彼时正是午饭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秦乐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他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便抬起头来看，竟是一个星期不见的江傲凡，迷茫的双眼这才亮了些。
　　“吃了吗？”江傲凡依旧冷着一张脸。
　　“······吃，吃了。”秦乐突然想到江傲凡一直对他的三餐十分“关注”，声音不由小了几分。
　　“吃了？”江傲凡微眯着眼，继续问道：“吃了什么？”
　　“吃了···吃了···”秦乐嘀嘀咕咕半响，见江傲凡眼看就要变脸，只能假装不耐烦地吼道：“什么啊，要不要这样啊，一回来就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跟我说话。”说着似是烦躁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重新趴回桌子上。
　　江傲凡一向不苟言笑的脸，愈加神色晦暗，他走到秦乐身边，蹲下身子，强迫性地让秦乐与他对视，开口道：“你知道自己瘦了多少吗？你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吗？你这一个星期怎么过的，没吃饭？”
　　这应该是在关心他吧？可不知为什么，秦乐一对上江傲凡的眼，就莫名心悸，那眼神太可怕，似无底洞，配上江傲凡现在略带沙哑的声音简直要把人整个给吸进去。于是秦乐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我吃了，饼干。”
　　“当初你交了医药费，还剩多少？”江傲凡盯着秦乐的眼睛问道。
　　“20。”秦乐迷迷糊糊地回着话。
　　“一个星期二十？秦乐······”江傲凡的脸黑了，顿了顿，才又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钱交的医药费？”
　　“老师刚好把补助金发了，家里也刚打了生活费，我，我自己也存了一点钱。”秦乐颤抖着回道。一学期的补助金有1200，家里一学期给1000块的生活费，这些都是一次性给的，再加上他以前零零散散存的800块，这次全给江傲凡他妈生孩子贴了！要不是口袋里有20 零钱，他怕要饿死了。其实他可以找同学先借着，以后慢慢还。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当时那么义无反顾地把钱都贡献了出来，就恨不得扇自己。也不是说见死不救······但是······但是······好歹也得留点生活费啊，这学期才刚开始呢。所以作为惩罚，秦乐决定狠心将自己好好饿一次。对于一个从小有着买房梦想的小孩，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掏出去的行为真心肉痛啊。而且江傲凡这一失踪就是一个星期，电话都打不通，秦乐真的好怕江傲凡就这么不见了！还好江傲凡出现了，秦乐见了他，眼睛都亮了。可谁知道这人一来，不提还钱的事，反而用审犯人的语气把他审了一番。这又饿又急又气的，秦乐觉得自己肚子某个地方越来越痛。秦乐回完江傲凡的话终是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打开，自己捂着肚子，强忍着才没呻吟出声。
　　“你怎么了，胃疼？”江傲凡从刚才就臭的不行的脸终于解封了，他焦急地将手按在秦乐捂住肚子的地方，见秦乐疼得连回答都顾不上了，立马拉着秦乐，要把他背到背上，他说：“我带你到医院去。”秦乐一听医院两个字，胃更疼了，他拉扯不过江傲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想动，疼。”然后就觉得手臂一松，江傲凡走了。秦乐以为江傲凡要不管自己了，心想，这真是报应啊，为什么自己当初要耐不住寂寞，非要招惹那个死人脸呢？还没感慨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杯子。
　　“等我。”江傲凡蹲下身子，在秦乐耳边似呢喃又似亲吻地轻轻挨了一下，让秦乐整个身子都麻了。卧槽，劳资都这样，你还调戏劳资的敏感点，劳资好的时候，你TM就化身柳下惠了，有病吧！秦乐在心中欲哭无泪。
　　过了不知多久，秦乐因阵阵胃痛导致整个大脑都罢工了，恍惚间听到江傲凡的声音，他说，“乐乐，张嘴。”秦乐就张嘴了，恩，暖暖的，香香的，是皮蛋瘦肉粥，秦乐尝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的味道，身上的力气回复了一些，他伸手想接过勺子自己吃，却被江傲凡拦住了。江傲凡温柔的说道：“乐乐，你用热水暖着胃，我来喂你吃。”这样的江傲凡······秦乐表示，卧槽，如果是梦，那么就让他一直睡下去吧······于是安然享受了。
　　喂完粥以后，江傲凡喂秦乐吃了一颗胃药，又换了一杯热水让他继续暖着胃，见他困了，便将自己外套脱了盖在他身上，再自己用手帮他暖着胃，让他睡了。
　　其实秦乐吃完粥后胃就不疼了，可他真的有点舍不得江傲凡这种罕见的温柔，所以不管不顾的自己睡了。等他醒了以后突然看到江傲凡整个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因为那张脸已经恢复了以前生人勿近的那种状态。难道之前那些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秦乐迷糊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讲台上传来语文老师抑扬顿挫的诵读声，秦乐这才发现自己直接睡到了第一节课上了。他赶紧拿出语文书出来，谁知刚摊开书，江傲凡就递了一个本子过来。当初秦乐和江傲凡还不是同桌时，秦乐为了方便两人传纸条，更是为了在江傲凡那里刷好感，就破财买了这个堪称精装的本子，塑料硬壳包装，里面的纸张全是彩绘，秦乐说了：“这本子就当咱俩爱情的见证了，等我们老了以后，就拿出来看。”说的时候浓情蜜意，但是秦乐心里并没真的觉得就有以后了。感情这种事不能太较真，世事难料，上一秒你以为是亲爹妈的人都有可能下一秒变成了养父母并商量着要不要把你丢掉，谁又可以真的陪谁一辈子呢？连自己的亲身父母不都把自己抛弃了吗？呵，爱情，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因为寂寞而暂时拥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还能指望它能维持多久？
　　秦乐打开本子，找到最新一页，上面写着：“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你爱我？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永远？秦乐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永远是多远？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一瞬间？还是汉武帝儿时戏言“金屋藏娇”的一语之间？又或是语文老师正在上的这一课《氓》里桑榆一荣一陨之季？秦乐从来不相信永远。但是面上却是浅浅微笑，他写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永远爱我，我便永远爱你。只要你永远不抛弃我，我便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江傲凡看到秦乐的回答，在本子上写道：“我信你。”说着对着秦乐温柔一笑。
　　卧槽，卧槽，是真的很温柔的那种啊，有温度的。秦乐表示自己被烫到了。他忍住内心狂笑，欢呼，雀跃等念头，淡定的回了江傲凡一个微笑。然后才在本子上写道：“卧槽，搞得好像你以前不相信我一样。”落笔之间简直要笑出声了。
　　“不是不信，是怕，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只是耍我。”江傲凡的字龙飞凤舞，又写得很大，秦乐翻到后面才看到“只是耍我”四个字。小心脏莫名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
　　“怎么会！”秦乐顿了顿，又写道：“那你现在不怕了？”
　　这次江傲凡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慢慢写道：“怕，但是我说了，之前是最后一次问你，我给了你机会，你说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那么，即使你是骗我，我也不会放手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唯一的家人？秦乐突然觉得心慌慌的，有一种自焚的感觉。
　　但是从那以后，江傲凡对他越来越好，越来越不吝于表现对他的爱意。多少次，秦乐的耳边回响着“等我”这两个字，等待着享受以往冷傲的江傲凡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他的深情与爱意。如果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秦乐曾经真的这样想过。

　　秦乐醒来时，先传入感官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很不好，可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深沉似无底洞的眼睛。
　　“安安······”秦乐刚喊出声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一是因为自己沙哑的声音，二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对着姜傲凡喊出了一个在他这里堪称禁忌的称呼。
　　“醒了？”姜傲凡将秦乐扶起，靠着床头坐好，说了一句“我给你去倒杯热水”就离开了病房。
　　秦乐见姜傲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猜想他可能是没听到自己刚才喊出的那两个字。真是丑大了，怎么突然就叫出来了呢。安安，这曾是秦乐一个人对江傲凡的昵称。
　　“江傲凡，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觉得安心，你是唯一一个。干脆以后我就叫你安安吧。”
　　“哦。”
　　“安安。”
　　“恩。”
　　“安安！”
　　“恩。”
　　“安安！！”
　　“恩。”
　　······一个无理取闹，一个不厌其烦，却也其乐融融。只是后来有次秦乐和江傲凡写的小纸条无意间被后座的人捡到了，那人还好好嘲笑了秦乐和江傲凡一番，虽然这件事最终被秦乐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敷衍过去了，可这个称呼从此便成了秦乐只愿放在心里的昵称。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可真幼稚啊，以为取了名字就只属于自己的了？还叫“安安”，真是肉麻得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傲凡挡回秦乐想接过水的手，直接将水凑到了秦乐嘴边，说道：“你太虚弱了，我来吧。”秦乐没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这杯水，心里却忍不住抽搐，虚弱？我再怎么虚弱也是一个爷们啊······这样被喂水真的大丈夫吗······然而更雷的还在后面。姜傲凡将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突然握住秦乐的手说道：“对不起。”
　　额······秦乐开始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他看着江傲凡似乎非常真诚的眼睛，呆呆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江傲凡也不需要秦乐的回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要带你去看房子，你也不会晚回家，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我都听办公室的前辈们说了，秦乐，我们合租吧。你带人也没关系。”
　　这算是因祸得福？秦乐怔怔地抽回自己的手，虚弱地笑了笑，“谢谢啊。”然后就躺回了床上。他现在谁都不想理会，脑海里全是一个人的身影，明明模糊一片，却让他难过的不行。江傲凡啊江傲凡，这就是你对我当初伤害你的报复吗？悄无声息地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让我难以忘怀你的好，备受煎熬。可是，五年了，这五年我都活在你的阴影里，也够了吧！想到这，秦乐转过身子看着姜傲凡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削苹果的模样，心里一动。江傲凡，我会摆脱你的，就从和这个与你同名的人在一起开始。是的，秦乐决定了，谁叫把自己送到医院的人是姜傲凡呢，既然这么有缘，那么就让他把姜傲凡“掰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