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平夏犬

4、第 4 章

　　直到掌灯时分，言子承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陌生人”。
　　“你怎么在这？”
　　“这是一个学生见到自己的西席时该说的话么？”
　　“谁稀罕你教我？你也不过是为了找个住的地方罢了。”
　　林珏听了这冒犯的话也不恼，只是笑着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也不知是哪个疼得死去活来的小娃娃拽着我的衣袖不放呢！”
　　言子承这才注意到自己攥着林珏衣袖的手臂，迅速地抽了回来，略带歉意地看了看林珏的衣裳，月白色的长衫染了斑斑点点的污渍，袖口处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该是抚不平了。再瞧自己，干净清爽的里衣，头发大概也让人打理过了，能闻到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知道是因为自己林珏才弄成这样的，语气便不那么冲了。
　　“我让下人给你拿几身新衣服过来。”
　　“好。”
　　林珏揉了揉言子承头顶的青丝，依旧是带着微笑。
　　“别揉我头发！”言子承拍掉在自己头上肆虐的手，但心里却对林珏自然而然的亲昵并不排斥。
　　林珏讪讪地收回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瞧着言子承。
　　言子承被林珏看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林珏的笑意里藏着点别的味道。他不愿细想，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却被林珏拦下。
　　“你想要什么我去拿，你身子没好利索，先不要下床省的着了凉。”
　　“我饿了，我要吃馄饨！”言子承竭力装回自己的少爷样子，奈何一看到林珏的笑容，那股嚣张气焰就弱了七分，反而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呵呵……没想到小时候的你这么可爱。”林珏这次真的是笑出了声。
　　“什么意思？”言子承莫名。
　　自知失言，林珏起身往房门走去，“没什么，我去厨房给你要馄饨。”可肩膀的微颤暴露了他依然在笑的事实。
　　“嘁！什么小时候，莫非你还见过我长大时候的样子？！”言子承愤愤地锤了下枕头，不满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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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林珏便端了一大碗馄饨进来。
　　闻到香味的言子承从床上一下子就蹿了下来，林珏看到他这猴急的样子象征性地敲了下他脑袋。
　　“急什么，没人跟你抢！”
　　“唔……好吃！”
　　林珏起身拿了件外衣给言子承披上，“这么着就蹿下来了，也不怕着凉！”
　　言子承咽下嘴里的馄饨喝了口汤，缓了缓道：“今天的馄饨味道不一样啊！”
　　“厨房大娘不在，我做的。”
　　“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你竟然会做饭？”还这么好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是你吧！以前倒是经常给人做饭……”
　　“给谁呀？”
　　言子承半天没等到回应，抬头看时发现林珏已经陷入了回忆，内心有点隐隐的不爽。
　　此时的林珏想到了那人也喜欢吃他做的馄饨，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人经常研究战术到深夜，他怕那人饿着，便跟随军的伙夫讨点肉和面来给那人包碗馄饨。虽免不了受那人几句责怪，但看到那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便满足了。
　　“想哪家姑娘想得那么入神？”
　　头上突然被敲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人一脸不爽的样子，林珏笑了笑。
　　“想着明天要教你什么。”
　　“嘁！我才不学那劳什子的四书五经呢！”
　　“好，不学。那你想学行军打仗之术么？”
　　言子承眼前一亮，瞪大了眼睛瞧着林珏。
　　“你能教我？”
　　“能。”好歹他林珏也是做过那人军师的。
　　“我学！”
　　“但是我有个条件。”
　　言子承一听这话眼中的神采瞬间暗了几分。
　　“什么条件？”
　　“每天背一篇你口中那劳什子的四书五经。”
　　“不是说好的不学么？”言子承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林珏。
　　“只是让你背，没说让你学。”
　　“咬文嚼字！”
　　“你爹让你学兵法吗？”
　　“不让……”想到这里言子承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
　　“若是他来检查你的功课……”
　　“我知道了，我背就是。”言子承认命地点点头。
　　林珏宠溺地揉了揉言子承的脑袋，“累了就早点睡吧，我希望明日辰时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把当天的功课做完了。”
　　言子承听了这话，猛地直起身，一溜烟儿跑回被窝里。
　　“先生慢走，恕不远送，顺便麻烦先生把桌上的灯灭了。”
　　林珏闻言笑着走出房门，一挥长袖，掩了屋门，灭了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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