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民崛起》不可留

60、晋/江/独/发

　　陆成听徐成德解释了几句，就已经全部明白了。
　　——之所以他会觉得眼前的“雅集”和说好的不一样，完全是因为他搞错时代了。

　　他记忆中那些只有士人参与，只谈风月、不谈国事的雅集，是晋鼎时期的雅集；晋鼎之前的雅集，一直都是有皇室人员参与、并一直为荣的。
　　毕竟大秦帝国建国之前就有一句话很有名的话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没有了皇室的参与，雅集最重要的意义也就失去了大半了。

　　而也因为之前这些错误的认知，让他觉得“雅集”并不是他会喜欢的场所，因此也就没有特意了解相关的知识。也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同时他爹还给他顺便讲了一番“雅集潜规则”。

　　他原先还以为大家做成一个圈不过是为了方便。想当初在学生时代的篝火晚会还都围成圈呢。听了他爹的解释，他才知道这其中有另一个含义——平等。

　　在雅集之中，是不谈身份的，提倡“所有与会者是平等的”，就连皇室中人也不例外。那自然也不能分东席西席。要做到这个，自然也就只能围成一圈了。

　　又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闻名遐迩的名士和将将够上参加雅集的资格的人的地位显然又是不一样的。双方眼界、学识不同，地位也可能相差悬殊，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是很难愉快地交谈相处的。

　　因此虽然明面上雅集是人人平等的，实际上还是形成了不甚平等的潜规则：左天右亲。然后剩下的与会者按照“地位越高，则他坐席离发起人的距离越近”的顺序排位；又因为同个世家的士人常常结伴前往，或是像陆成他们一样父带子、兄带弟。故多用世家全家的地位而非个人地位来决定他们一家人的坐席。

　　陆成听着自己父亲的讲解，视线从已经落座的众人脸上划过，然后在心中为自己父亲的总结默默点头。

　　此次雅集的发起人名曰“河清先生”。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此时文名正盛。
　　他的坐席在整个场地的东边，最靠近“美人林”的地方。此刻正伴随着悠扬的音乐，闭目养神。

　　他的左边坐着的就是嬴力了。嬴力出现在这代表的自然是大秦皇室了，因此自然获得最尊贵的座位。与嬴力相对，右边坐着的是河清先生的家人亲戚。
　　——这就是潜规则说的“左上右亲”了。

　　稍次一点的位置，被世家占据。此时徐家和陆家地位最高，因此分列两旁。
　　紧接着就是此时拍的上名号的各大家族。

　　再往下，就是来自寒门、名声显露的士人了。

　　陆成看了一圈，验证了徐成德的说法。就在他想要越过自家便宜老爹，和自己的小伙伴——嬴力打声招呼顺便聊两句的时候，最后一位客人到场就坐了。
　　随着乐声的改变，宴席正式开始。

　　他只好默默按下了这个想法。

　　淡水雅集，在陆成看来，和后世的文学交流会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群文人围坐、谈论文学。只不过雅集的用语会更加古风一点。
　　——但毕竟时代不同，这点也没什么好比的。

　　因此他略感无趣，边分出去一点心思来欣赏周围人的姿容，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脸。

　　别说，这一圈看下来，质量是真的高。
　　除了缺少点阳刚之气之外，雅集中大部分郎君的外貌都无可挑剔。各个都能赶上后世的一线小生。——毕竟爹娘的姿色都在那里了，再变异也丑不到哪里去的。

　　只其中有两类人让陆成觉得看起来一些奇怪。

　　其中一类，以嬴力为代表。白则白矣，看起来却很不协调，暗暗透着点灰。
　　这个他知道是怎样产生的——这是上粉了，然后自身的肤色又过黑，粉膏无法完全遮盖掉底色的结果。

　　另一类，就让他觉得有些疑惑了。
　　这些人脸色发灰的比嬴力那些人还要严重。皮肤和周围保养得宜的世家人比明显缺少了几分光泽。如果是寒门子弟倒也不会让他跟到奇怪。可这些人，明明是世家子弟，而且家世并不逊于徐家太多。甚至于其中一个还是与徐家齐名的陆家的人。

　　加上那些人比周围人更加宽松的衣袍、脚上蹬起的木屐，陆成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震惊地脸上都有些绷不住了。

　　嬴力和他相识已久，瞥见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便对着徐成德开口道：“徐伯父，我和之晨许久未见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想和他一起到淡水河畔上泛舟游览一番。还望行个方便。”

　　其实此时雅集的座位已经开始空了。

　　除了文战正酣的几个士人和年老持重的长者，少有年轻人能一直坐在坐席上参加完整个雅集的。就算有，恐怕感官也并不愉悦。这和雅集设立的目标就背道而驰了。

　　因此，年轻的郎君们会在雅集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开始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是留下继续听大儒们文战，还是去做些自己乐意做的事情。在淡水之上泛舟游览，向来就是淡水雅集的保留项目之一。

　　因此嬴力提及这个，并不过分。

　　徐成德看了眼从刚才某一时刻开始，有些不太对劲的自家儿子。也开始想是不是雅集的氛围对于自家儿子来说太过于正式了，所以久了他不习惯了。又思之两人确实是从小到大的友谊，也确实是许久未见了，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陆成在嬴力的示意下，和他一同登上了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小舟。
　　舟上，已经有一个船夫并两个丫鬟准备好了。

　　嬴力挥退舟上之人，示意自家心腹接管了这只小舟。

　　“说吧，我家的小晨子发现了什么？”
　　嬴力亲手给陆成摆上水果佳肴，见他恢复了一些脸色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此时的陆成却没有心思反驳，而是思考起了把自己这个猜测告诉嬴力的利弊。

　　利益很明显。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看席上之人的脸色，有很大一股力量已经被那东西所侵染了。而他告诉了嬴力，嬴力马上就能针对这个做出新的布置。
　　弊病也很明显。这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没有证据。而这件事显然牵扯甚广。

　　那么是说还是不说呢？
　　他到底还值不值得他的信任呢？

　　他看着上了小舟就急匆匆地把脸上的粉膏洗去、露出小麦色肌肤的人，看着他那种似曾相识。记忆却不怎么令人愉悦的俊脸，陷入天人交战之间。

　　然后嘴边就被递上了一块哈密瓜..不，此时应该叫做..胡蜜瓜。
　　他的大脑还没开始运转，嘴巴却已经十分诚实地把递到嘴边的美食咽了下去。吃完才想，若是给他递瓜的人有什么歹意，自己怕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有些可笑。自己又戳了几块蜜瓜吃了，润了润嗓子，就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自己的猜测和嬴力一一说了。

　　“之晨的意思是说，五石散其实是一种秘药，能控人心智？可我记得这明明是一味奇药，对治疗伤寒一症有奇效？”
　　按照嬴力一直以来对于陆成的傻爹一般的态度，都能对他问出这明显怀疑的话。换了个人的话，面对的可能就是质问了。

　　“过犹不及。这东西少量运用确实可以称得上奇药。但它同时有让人上瘾的效果。一旦使用没有节制，毒素就会在体内慢慢累积。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整个人显得暗淡无光，是生命力被透支了的体现。
　　同时一旦到达某个分量之后，再行戒断，就会使人痛苦无比、脑子里全是这东西。到那时，你在拿出五石散，恐怕你要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

　　一旦说开，也就没什么可保留的了。陆成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就把他了解到的状况和嬴力说了。

　　“据我观察，席上至少已经有三个有分量的世家子弟有了那些令人怀疑的症状。建议派人查查，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三家人的立场，就掌握在下药之人、或者说控制住大量五石散的人的手中。
　　而且既然有这东西，并且还投入使用了，没道理只向文臣下手。武将手里握有兵权，更应该是他们不会放过的。他们那边更应该重点排查。”

　　看着陆成不似作伪的样子，嬴力对他说的也相信了五六分。
　　这件事情一旦确认，必定牵涉甚众。派人去探查一番，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麻烦的事。因此有这五六分的信任，已经足够他对此作出安排了。

　　“好，我马上派人去查，从大秦皇室查起。”

　　他想的比陆成要多一些。军队固然重要，可这军队也是要站队的。

　　以皇室子弟的傲气和供奉，每日饮食、乃至所有会入口的东西，都是小心为上的；要他们因为一味药屈服于庶人，也恐怕是很难办到的。
　　但如果主使者地位和他们一样高，再佐以巧言令色，却又不难了。

　　陆成关于权谋、局势方面的启蒙老师就是嬴力。他之前做所以显得那么不淡定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了。此刻听到了来自于他的肯定这这么一说，原本处于高度紧张的大脑反而是放松了下来。

　　这样一来，他也就马上也反应过了一件事。
　　这个猜测牵扯甚大没错。但其实如果只是想验证一下的话，成本并不高。

　　不管是对军队下这种药或是对皇亲国戚下这种药，其目的都是控制。什么事情需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控制？答案只有一个——改朝换代。

　　很少有平民会升起窃国的想法，毕竟他们层次明显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那么反过去想，什么人会比较容易的生出这样的想法？
　　当今陛下的几位皇子！

　　结合一下知道的信息，还得是有能力接触到这药，但本身实力又不那么强的皇子。
　　——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这样一来这个人选，就十分地有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