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柳改之

4、陈曦的守护

　　江春峰挽起袖子，拿起木修，在一大盆土豆丝跟前埋头做了起来。跑堂的任建忙得在江春峰面前滴溜溜转。肖建上洗手间的功夫，暗香小院的客人又开始叫服务员。任建跑出来，没留神地上的湿水，摔得嘴里不住口的叫唉吆。实在没人，江春峰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跑到了梅香小院。

　　只有一个客人，他点了些酒，一个人慢慢喝着。江春峰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上播的清宫戏，陈曦演戏还是和在学校里一样。有很多小毛病。阎老师曾经说过他演戏太过，应该往回收收，陈曦总不当回事。说演员应该有自己的个人表演特色.

　　“小伙子，你喜欢看这个电视剧。”客人突然开口问他。“没有，随便看看。”江春峰回答的没有让人继续聊下去的动力。“我看你刚才看的挺专心。有什么意见吗？”这客人有点奇怪,是不是一个人太闲了。江春峰只好陪聊着：“我一个服务员哪懂什么看戏..”客人说:”这小伙子演戏怎么样,你觉得,喜欢看这种演员吗”江春峰见他指的是陈曦,只好正面回答:”很不错.挺有眼缘的.”客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资质不错,还需调教.”江春峰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客人,知道遇到了圈中人.他下意识的挡住了右手.

　　江春峰出去找开瓶器的功夫。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江春峰，果然是你！”江春峰听到那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那人是叶小开。两年前他对姜莼动手动脚，被江春峰在头上开了瓢。叶小开念着江春峰衣服上的名字：“秦淮食府，任建。任建.不就是贱人的意思吗”叶小开一桌人哄堂大笑.江春峰不想惹事，他低声的说：“你喝多了。”江春峰准备离开。

　　叶小开却没有让江春峰离开的意思。叶小开指着桌上的一杯酒说:”老朋友好久没见,喝杯酒叙叙旧吧.”江春峰：“改天吧.我在上班.改天我请你.” 任建听到包厢的动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说：“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替他道个歉。”叶小开说:”我喜欢他,请他喝杯酒.有人不给面子.”任建瞪了一眼江春峰，说：“那哪能呢，就是一杯酒而已。”

　　江春峰看着叶小开，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叶小开也是像这样酒气熏天的。江春峰他们几个同学一起在酒吧里帮姜莼过生日。江春峰接了一个电话，是寰宇公司的制片人梁佑在和他谈一个清宫戏的男二号。梁佑说刚看了江春峰的绿茶广告，觉得他很适合。要他明天上午去试戏。这个消息让江春峰很振奋。挂了电话的江春峰和小伙伴们多喝了几杯酒。

　　姜莼那天穿的很性感。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被叶小开直接亲上了。姜莼的尖叫惊动了他们一帮同学。七八个人打起来了。陈曦被叶小开的人开了瓢，脸上都是血。江春峰一看就着急了，下手重了点。叶小开当场被砸得不动弹了。

　　在牢里的江春峰无数次的回想那一幕，都在问自己如果遇到同样的场景，自己该怎么选择。

　　他只有一次错的权利.江春峰将酒喝了下去.

　　“看你一副学生样子,怎么会跟这种小混子结下梁子.”

　　“两年前他骚扰过我女朋友，我们打了一架。”

　　“这点我信。他就好这口。你还不知道他底细吧。我劝你离他远点。坏人好对付。小人最难缠。这人外号叫狗皮膏药，是个小群头。手底下带着几个人管着一批小演员。常年靠给剧组提供群演抽成过活。好色又阴狠，折磨人花样特别多。侵犯过好几个小姑娘，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又被放出来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任建絮絮叨叨的说江春峰忽然肚子绞痛。他刚明白叶小开刚才给他喝的那杯酒有问题。江春峰冲进洗手间。

　　.陈曦已经两年没有见过江春峰了.自从酒吧打假事件出了以后,江春峰就决意跟他们这帮老朋友不再见面,甚至是姜莼.他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景.

　　秦淮食府的前厅里围了一圈人.正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想不到这小偷长的还像个学生。”有人说：“你看他手上还有块伤疤呢。说不准是个惯犯。”有人说：“我在这也丢过东西，说不定是一起偷的。小偷就应该好好示众，让大家记住这张脸。”

　　陈曦只是无意间向那里看看，他对这种围观没有兴趣。但是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那张脸是江春峰。江春峰被两个人按倒在地上，涨红了脸说：“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手机？”叶小开说：“我给大家看看证据。”叶小开拿着一个手机，大声的说，我现在拨打的就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是不是小偷，大家一看就知道。叶小开按了个号码，江春峰口袋里几乎同时有铃声响起。江春峰才明白叶小开这次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江春峰望向周围。任建本来握起的拳头变成双手抱胸的站在人群外围。江春峰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可以帮一个被欺负的人，却不会帮一个小偷。周围的人在他跟前指指点点，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冲他的脸拍照，他下意识的低头。叶小开却特意的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他现在得意洋洋。他前三十年栽的最大的跟头就是被江春峰打的右耳失了聪。现在好戏才刚刚上场呢。

　　“大家知道不知道这人右手腕上的疤是从哪里来的？我想这个人一定没对大家公开过他的秘密。”

　　叶小开把江春峰的右手举起来。这个举动的确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我是劳改犯，我曾经坐过牢，这是我在牢里打架时候留下的。”江春峰平静的说。人群中一片哗然。江春峰尽量不去看任建惊讶的眼神。

　　叶小开很满意大家的反应。

　　“大家知不知道江春峰为什么是劳改犯？两年前，他还是燕京影视学校的最受关注的新星。刚刚拍了广告，前景一片看好。但是，这个人，在两年前对她的女朋友性骚扰。江春峰和他打了架才进的监狱。请问，大家现在怎么看这样的劳改犯和这样的施暴者？”

　　陈曦站了出去。一个小女生小声的说：“你不是福顺吗？你是不是福顺？”福顺是陈曦一年前拍的清宫戏的角色名。陈曦冲那小女孩点了点头。

　　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是梅香小院里的客人黄岐山。“大家静静，我给大家看段录像。绝对精彩。”黄岐山掏出了手机。

　　手机上出现了两个人，江春峰正背对着手机的位置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洗脸。叶小开将手机放到了江春峰的兜里。

　　陈曦将江春峰扶了起来，掏出手机说，：“我现在报警。” 黄岐山冲陈曦摇摇头。江春峰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江春峰说：“算了吧，我也不想再进那个地方。”

　　江春峰走到叶小开跟前说：“我不会报警。你可以走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咱们两个可以单约。我随时奉陪。”叶小开说：“算你小子聪明。真进了警局，说不清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叶小开脸上仍然是一幅得意的笑。

　　陈曦看的出江春峰还不太对劲，就和黄岐山一起将他扶到了包间。陈曦责怪的说：“黄哥，你早就有证据，为什么不早出来帮春峰澄清？”黄岐山笑笑说：“你说了原委，我才知道他是什么人。在这之前，我可不敢为一个不了解底细的家伙证明。”陈曦说：“我相信他。”黄岐山说：“你别忘了你跟他分开了两年。这两年他的经历和你可大不相同。”陈曦沉默了一会，说：“我和他认识了十年，十年的了解，我觉得我还是了解他的。不能因为他在那种环境呆过，就把不好的事情都跟他联系上。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原因，我想听听他的说法。”

　　“叶小开给我喝了一杯酒，好像加了奇怪的药。”江春峰从洗手间里回来了。

　　“又是叶小开。”陈曦说。

　　“不要怪我怀疑你。既然之前你走错了一步路。你就得明白，以后你要赢得别人对你的信任，就可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几倍的力气。但是，相信我一句话，多几次之后，只需要你多坚持几次，你就一样可以过正常的人生。”黄岐山拍拍江春峰的肩膀。

　　江春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十点，陈曦正坐在桌子前看剧本。面前摊了一堆彩色的水笔。屋子还是以前的摆设，只比从前多了些剧照。有清装造型，民国造型和现代造型。电脑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式头套。书柜上是一排排的碟片。还有一张自己和他的合影。

　　“我怎么在你这里？”江春峰问道。

　　“你那副样子怎么回家。我就把你带这里来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虽然平时孤单了点，做错事时候，这绝对是无人打扰的绝佳避难所。”

　　“看来你两年来进步不小。”江春峰望着那些海报照片说。

　　“你会做得比我还好。”陈曦说。

　　“我还得去上班。”江春峰说。

　　“去做服务生吗？昨天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能去吗？”

　　“看来，我又得重新找份工作了？”江春峰拿起衣服。

　　“春峰，我需要一个助理。我知道，这工作会让你觉得委屈。但是”

　　“我可以做。”江春峰很快的回答。

　　陈曦有些惊讶：“我没想到你会愿意。”

　　“叶小开打醒了我。我不能顶着这三个字生活。就好像古代的流放犯一样，额头上被打上了一个犯的印记。这一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我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洗刷这三个字带给我的耻辱。让人们有一天谈起我来会说，看，那人做过牢，但是他现在还是个不错的人。”

　　“春峰，我们一起，一定会闯出我们的路。”陈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