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红月

1、第 1 章

　　夜雪

　　“啊，下雪了……”用手接住天上飘落的纯白色结晶，飞雪有些惆怅地叹气道。
　　“据说这江临山十几年都没下过雪呢。”飞雪旁边矗立着一黑衣人，只见他也望着飘落的满天大雪出神。
　　“夜空，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吗？”飞雪侧头想了一会，似乎想到有趣的事情笑出了声来。
　　那名被唤作夜空的黑衣男子听见飞雪的笑声后皱了下眉道，“你总是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有时候还真碍眼。”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只有这么小的……”飞雪弯眼笑着，用手比了一比，“那时候你矮矮小小的很是可爱，而且还老喜欢叫我‘神仙姐姐’……呵呵~你那时候还老说长大后要娶我的。”
　　“……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夜空经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童年时候的丑事，语气中也带上了尴尬后的僵硬。
　　“哎~我就知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老喜欢粘着我，就像条小尾巴一样。我都嫌烦了。不过我还是舍不得丢下你。谁叫你是我捡养的呢？”飞雪还是笑着，抬头打量了夜空一会道，“你以前还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哪里像现在，总是板着脸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到现在还是很感激当时你救了我一命。”夜空郑重地说道，但面色越发冷淡了连口气也透着冰冷，“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家破人亡。”
　　“原来你都知道了。”飞雪渐渐收起了笑，“本来你也应该被我杀死的。师傅本是叫我带回二十一个人头，在准备复命的时候我数了一数却少了一个。后来我为了那少了的人头寻了回来，看到的却是个小娃娃拉着我的衣服叫我‘神仙姐姐’。其实你的命是顶好的……那次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心软。”
　　“你应该想到我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你那时就不应该心软。”
　　夜空似乎也想起了当天的情景。那天也是下着雪的。因为积雪覆盖了道路让马车行走困难所以大家决定先安顿一晚等雪停再走。而他被一只兔子吸引追着追着就跑到了树林深处。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寻到大家安顿地方时，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正在迷惑的时候，在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个神仙一样的人。只见那人银发金眸，全身洁白如雪。虽然眼神冰冰冷冷，可他并没感到害怕反而叫了那人一声“神仙姐姐”……
　　“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孩子，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也没想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娃娃会做出残忍的报复。”飞雪又笑了起来还带着几分天真的神情，“我觉得时间久了你也就会忘了。过去的十几年你难道过得不快活吗？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去山上踏青，漫山遍野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夏天的时候就去地宫挖出冬天保存的冰块，冰镇各种水果消暑；到了秋天我还常常带你去打猎，偶尔猎到张完好的虎皮就拿去和猎户换钱赶集；等到冬天外边天寒地冻的时候我们就整天赖在床上看书下棋……我本来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飞雪……”夜空低声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对于这个人他永远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搞不清楚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这个叫飞雪的男人总是在满不在乎地破坏了他的幸福后又全心全意地给他另外的幸福。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当你意识到你的‘神仙姐姐’是个杀手后就有意避开我吧……”飞雪缓声道，“我早料到你迟早会下山的，但是没想到你下山后竟会变了这么多……”
　　“小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是想让你把他还给我。”夜空的声音终于急切起来。这也是他离开几年后重返江临山最重要的原因。
　　“还你？就看你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了。”飞雪冷然地眯起了眼，刚才和谐的氛围被瞬间打破就连原本缠缠绵绵的雪花也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忆江然……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多少恩怨，多少赏金？这个人你绝对沾惹不得。夜空，我劝你还是少惹祸上身。”
　　“飞雪，我只是想让你把小然还我。”夜空的手悄然按到了剑柄上。
　　“你又怎么知道那人就一定在我这里？”飞雪冷声反问着，“就凭那回廊上落下的随身玉佩，还是房间里那几缕银发，或者是小店里隐蔽处的标记？”
　　“你……怎么知道。”夜空有些迷茫了，他确实是靠这些线索断定小然在飞雪这里。但听飞雪道来却是十分蹊跷。
　　“我当然知道，因为是我故意引你上山的。”飞雪露出得意的神情，习惯性地转起了手中的短笛，“若不是这样，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你是不是想干脆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可怜我千辛万苦把你养大成人，到头来你竟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飞雪……你还是这么爱胡闹！”夜空恼羞成怒道，“耽搁了这么多天，如果小然真出意外了怎么办！”
　　“大概这世上只有你觉得忆江然柔弱得需要别人保护了。”飞雪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夜空，神情复杂地说道，“也罢也罢，既然你都不辞辛苦过来看望我了，我就告诉你个有趣的事情吧。你的小然说不定在幻音阁和某人喝茶聊天呢……”
　　“哎~等等~小夜，别走得这么急嘛~不应该再叙叙旧吗？”望着飞速离去的身影，飞雪出声唤道。可无奈漫天的银白中已无他人踪迹。

　　“切，我好心帮你你还给我找麻烦！夜空可是个大醋坛子啊！”从茅屋里冲出一人，那绝色倾城的容貌天下只有忆江然一人。
　　“好心？”飞雪有趣地笑道，“毒手毒心忆江然怎么会有好心帮人的道理。拿去，这是你要的千年雪莲。小心收好了，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株了。”
　　忆江然打量着手中的雪莲自然是一心欢喜。可想了想后甚是不妥，狐疑地看向一旁的飞雪。
　　“你真的把雪莲给我了？只是让我装失踪？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以后反悔那可不行！”
　　“有什么反悔的。我大限将至，要这种东西也对我没多大用处。我只是想最后再看看他而已。”
　　忆江然听闻后眨了眨眼点点头道，“也对也对，你这样怕是活不到来年开春了吧~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看着夜空的。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呵呵，那就有劳忆公子了。”雪夜中只听得到飞雪清脆的笑声却掩去了微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