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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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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长公主嬴雪禾,乃始皇帝第五个女儿,同他最宠爱的长女华阳公主一母同胞,也许是这个缘故,她父皇最是喜爱这对姐妹。父皇一生有诸多妃子,然而却常常说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二人的母亲楼氏。赢雪禾却并不大相信,同样是楼氏的子女,她们的大哥扶苏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姐姐华阳公主命运多舛,同高渐离有情人不能长相厮守,最终竟然是被同父的哥哥杀害而死,相当凄惨。相比之下,赢雪禾算是始皇众多子女中十分幸运的一个了,当年胡亥屠杀手足时,亏得有宫人暗中相助,历尽艰难险阻流落到彭城,取了她母亲的姓和她自己的名,更名楼雪,在彭城中隐姓埋名。胡亥只当华庭长公主已在那年元月咸阳宫的火灾中丧生,便也不再追究,只立了衣冠冢,每年清明假惺惺地掉几滴泪。
而当年咸阳华庭长公主宫中的侍卫换了一拨又一拨,公主在的时候卫瞻卫谨两姐弟便投身在宫中,卫谨曾任侍卫长,与公主算是熟识,而卫瞻却是小小的一个侍卫,曾远远地望见过公主,公主却不认识他。但毕竟在宫中处事,公主有不常出门去,也许是见过几面的。当日街上楼雪见到卫瞻之时便觉他有些眼熟,这才开口询问他家中是否有姐妹。
卫瞻才把楼雪安顿好,便有军士过来传话,说是副将有请。
月上梢头,项凌帐中烛光微亮,卫瞻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帐中已坐了许多人,皆是项凌手下人物,赫赫有名的五虎将,龙且、季布、钟离昧、英布、虞子期,还有范增,当然还有他姐姐卫谨。
显然众人已谈论多时,卫瞻进来的时候只听见季布力陈宋义之过。
卫谨看了他一眼,眼中迸发出跃跃欲试的激动,卫瞻很快便明白帐中的谈话内容,也明白了这些人的观点。
“我们已在此间停留四十六天,宋义却只以等秦赵两败俱伤后楚军再收渔人之利搪塞我们,竟停滞不前,如今士气低迷,我认为赵国应里应外合击破秦军,劝过宋义多次,奈何他听不进去——还派遣其子宋襄到齐国去当相国,并一直送到无盐,当时天寒大雨,士卒饥寒交迫,他竟还饮酒大会宾客。”项凌顿了一顿,范增沉声道:“如此不分轻重的将领,哼,我倒觉得此人留着无用。”
“亚父说的是,我正有此意。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他恭敬说道,又转向卫瞻,“子滕,你怎么看?”
卫瞻皱眉思索,“若是贸然斩宋义,不确保众将士会归顺你……须得找个真真切切的由头……”
夜渐深,众将士大都歇下了,白衣的男子提剑向一个营帐走去,月光照在脸上,映出他一脸怒容。
他闯进营帐,黑暗中只看见角落里的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男子缓缓走向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剑。
正要落下去,床上那人却似乎有所察觉,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眼前的男子面带怒色,见他醒来,并不吃惊,反而冷冷地笑了笑。擎着剑就要落下。
“项羽!”那人骇然,怒气勃发。探手从旁边取出长剑,堪堪挡了一刀。
男子并不说话,见他躲过一劫,嘴角微沉,举起剑又刺向他胸腹之间。那人已完完全全清醒过来,猛地从床榻上跳起来,来不及披上衣服,大喝一声,抬脚踹向项凌。
项凌微微侧身躲过,伸手欲扣住那人手腕,却又被他格开,微微皱眉,觑着空档,抬手打掉了那人的长剑,而自己的剑直直地刺入那人胸膛。
宋义双目圆睁,竟自行将那柄穿过身体的剑狠命拔了出来,掌风带着杀气向着项凌面门而去。
然他中了剑,已并不十分有力,项凌此时占了绝对的优势,迎面接过那一掌,用力向旁拧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宋义的胳膊松懈下来,似乎是脱了臼。
众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因此睡得都不是很沉,此刻大概听了声响,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听得宋义帐内似有打斗之声,一时间也不敢入内。
而项凌的人——范增、卫瞻、卫谨和五虎将则都是心知肚明,却也慢慢走出各自营帐,并不置一词。
不多时,帐内传来一声惊吼,接着是血肉撕裂的声音。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不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项凌手中提着一物从营帐中慢慢走了出来,月光照耀下,人们看得清晰,那竟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人们大惊失色,卫瞻上前,有些忧心,“你没有伤着吧?”
项凌摇摇头,虽然衣摆上尽是血迹,但那都是宋义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范增却开了口,“宋义领兵避而不战,现下士气低迷,还有何力量抗击敌兵?今副将斩之于帐下,群龙无首,尔等还不听令!”
范增因着年岁大,又是项凌帐中顶尖的人物,在军中甚有威严,他一开口,众人听着情况不对,呼啦啦便跪了一地。
项凌目光冷然,扫视一周,缓声说道:“宋义私通齐国意图谋反,其心可诛!我已奉楚王密令杀之,诸位——可有不服?”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项凌等人早就密谋好了的,哪里还敢不服,只恭敬地低着头,并不答话。
忽然一人抱拳,朗声道:“宋义死有余辜,我等无不畏惧服从项王。军营内不可无将,还请项王为代理上将军!”
跪地的士兵齐声高喝:“请项王为代理上将军!”
项凌唇角微勾,“众将士抬爱,我也不便推辞。”顿了顿,又道:“季布何在?”
“在!”一人从旁上前。
“领兵三千,追杀余孽宋襄。”
“是!”季布领命下去。
项凌居高临下,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洒脱,豪气干云。
他知道,他的时代,到了。
那晚夜色如水,白衣的将领提着一颗人头,剑上星星点点俱是血迹,而面前跪了一地的士兵,承诺着永远效忠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