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67、【六十五】

　　第二天上午，方旭急匆匆赶到湖边的时候，就见余火莲闭着眼靠坐在一块大石上，他浑身都已经湿透，如今正是正月，他身上的水全部结了冰，就连头发上也全都是冰碴，方旭吓了一跳，感觉脱下自己的大氅给将余火莲整个裹起来。方旭探了探余火莲的鼻息，好在还比较稳定，于是他运气内力，手掌抵住火莲心口，缓缓渡气过去，余火莲慢慢睁开眼，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也不知道身上冻伤没有。
　　“你怎么回事？”方旭见他醒了，便火气上顶，怒问道。要不是今天一早上朝时候李公公跑来告诉他火莲没来上朝，方旭还不知道这混蛋失踪了，余火莲家就在开封府隔壁，方旭当然知道他一晚上都没回去，小离和天心这两天都是他在照顾，如果他再来的迟一点，余火莲是不是打算冻死在这？“你要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方旭转头大喊，“蛮姬，杀水蛮姬！”
　　余火莲醒过来看清是方旭，听见耳边的怒吼，竟忽然觉得轻松了，不知为什么，他笑了笑说，“别喊了，我不让她们接近这湖，她们都不在附近。再说哪那么容易就死的，我昨晚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了，爬上来时候有点累，就靠在这里睡一会。”
　　方旭转头看了看那湖，其实这湖面不大，早就封冻了，可整个湖面的冰层却给人暴力破开，变成了一块块的浮冰，就方旭目测，那冰总有一尺厚，岂是说掉就能掉下去的？
　　“别告诉小离。”余火莲说。
　　方旭真想揍他，可看他现在这摸样估计禁不起他的拳头了，于是只有咬着牙说，“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小离提起！”说罢就将余火莲从地上拉了起来，找了快木头给他坐着，然后再次渡入真气，余火莲自身真气运转起来，浑身便都暖了。他运功将衣服蒸干，“你怎么来了？”余火莲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宫里站班才对。”
　　方旭瞪了他一眼，“是皇上担心你，叫我出来找你的。”
　　“哦。”每次余火莲被方旭这么瞪，他就觉得很心虚，方旭看他这么乖，就实在气不起来了，把大氅丢在他脑袋上，用力的给他擦头发，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头发却还半湿着，等方旭拿下大氅的时候，余火莲一头长发已经变成了鸡窝，方旭忍不住笑，“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也该好好活下去，还有人是没有你的爱就活不下去的，为了他们，你也该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活下去。”
　　“嗯，”余火莲点点头，他昨晚其实真的不是想死，只是心里郁郁无法排解，便进湖水里泡了一会，爬上来以后又懒得动，便躺在那里没有运功，很快就冻得意识模糊，他却也懒得想太多，他想，是死是活凭天意吧，而后便安心睡了。其实他在水里泡了一夜，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离方旭找到他也就两刻钟不到，所以虽然昏迷却没有冻伤，算是万幸。
　　方旭把火莲送回家，便回去跟皇上报告，说这两天小天心闹的厉害，离不开火莲，所以给火莲请了假，其实是火莲受了凉发了高烧，自然进不了宫。
　　就在火莲养病的时候，听说皇上小修了一下《宋统刑》，其他改动倒是不大，只是增设了一条：同姓不婚。余火莲听了默默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公主那里怎么样了？”他轻声问。
　　“魊鬼座那边还没有传消息回来。”黑水回答道。
　　余火莲想想，傅宏大约是不会把他的恋爱过程详细向自己汇报的，以傅宏之风流多情，应该也没问题，余火莲叹了口气闭眼睡觉了，他烧的有点厉害，头晕的很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可睡到一半就觉得翻身时候似乎压到什么，他睁开眼就看见以后小东西正睁着大眼睛看他，居然是天心。余火莲一下就坐起来了，天心的眼睛追着他的动作，没哭没闹，刚刚翻身那一下似乎没压着他，余火莲这才松了口气，一摸额头，竟是吓出一头冷汗来，连发烧的热度都给吓退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小东西放在他床上的，自己竟完全没有感觉。
　　天心的眼睛自生下来就闭着，这还是余火莲头一次见他睁开。小天心胖乎乎的手向余火莲伸着，十分努力的样子，连脚都举起来了，余火莲看着有趣，便将手指伸给他，小天心抱住便往嘴里送，进了嘴里又舔有咬，两只手握的相当有力，余火莲试了两次居然抢不回自己的手指。这小东西，这么小就这么有劲，将来必定也是个雄霸一方的威武将军，余火莲暗笑，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戳小家伙的脸，方离进屋的时候便瞧见这幅情形，一把拍开余火莲戳脸的手，笑骂道，“做什么呢，不能这样戳脸，否则以后便要口水长流的。”余火莲看了看沾满口水的手指，觉得这小东西根本就是水做的吧？
　　方离抱起天心，抬手探了探余火莲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不少，应该赶得上明晚的大宴。
　　“好了天心，不要吵爹爹了，跟娘回去睡好不好？”方离温温软软的跟小天心商量，天心却只看着余火莲，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火莲抱他，余火莲一笑，“爹爹抱。”便从方离怀里抱过了天心，“放心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便没事了。”火莲对方离笑了笑，“不如今晚你也住下？”
　　方离脸上一红，捶了他一下，然而火莲熄了灯，她却也并没有离开。可这一夜，小天心醒了三四次，火莲和方离虽是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第二天一早，火莲起床时候，眼圈都有点发青，简直比练一夜枪还累，也不知这几日小离是怎么过的，“你这折腾人的小崽子，将来若不孝顺你娘，看我打断你的腿。”余火莲一边说，一边捏住小天心的趴趴鼻子，小离又赶紧打掉他的手，“别捏坏了。”余火莲哈哈大笑，亲了小离一下便转身出门，可他刚刚踏出门去，身后天心就大哭起来，看着余火莲的背影拼命的伸手，“火莲，火莲！”天心哭的方离心疼，连忙去喊火莲，余火莲也自是听见了哭声，便立即返身回屋，抱起天心哄着，天心一进了火莲怀里便不哭了，火莲哄了好一会，见他乖了才再次交给方离，长长松了口气，“天心乖，爹去看爷爷，一会带好东西回来给你，好不好？”
　　天心啃着手指不理他，余火莲这才又向门口走，可他还没跨出门去，天心就又哭了，“火莲！”方离叫他，余火莲无奈只好又回来。如此反复四五次，一上午，余火莲居然都不能走出房门，酉时便要开宴了，这宴是皇上为天心摆的，他必须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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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的大宴，须得皇后出席，皇上又有好些日子未来皇后这里，今日需与她一同入席，便不得不来了坤宁殿。皇上一进屋，就闻见檀木余香。皇后近几年一直礼佛，对后宫十分宽容，虽与皇上感情已淡，皇上却喜欢她的淡泊，所以张贵妃纵然异常得宠，他也并没有废后重立的打算。皇上看了一眼香炉，便瞧见香炉上一枚黄玉的炉顶十分惹眼，柔润的黄中飞着一抹红，十分美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