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我很忙》柒芒

5、第5章

　　我只能记得自己还是一稚龄时，父皇会举行什么宴席，邀请一些达观们参加。当时偶尔参加这类集会的我如果看见外男，就会扭着小胖手红着一张小脸喃喃地说不出话来，而后就有些恼羞成怒地甩着总角小辫子嗒嗒嗒地跑开，远远地趴在柱子后面观察着。周围的人定会大笑，然后自己的脸会红的更加彻底。
　　那时的我是多么的纯情且爱脸红啊！

　　自从被不得已强压在这个出力不讨好又需要虚凰假凤的缺德位子上，对我而言，脸皮那都是些浮云。伴读需是男子，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陪着我读书识字学习治国，还可以在危难之际替我挡挡刀子。有事没事接见些大臣，虽然大多是一些胡子拉碴的大叔，但好歹也和我性别不同。从刚开始的面赪颈赤到现在的镇定自若。我的脸皮厚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的厚，可堪五岳。所以科学用事实证明，没有谁天生没脸没皮，脸皮这种神奇的存在都是练出来的。

　　犹记当年正年少，我还是风流倜傥少不更事的圆滚滚的一只，许是因为我那至高无上的身份，由是达官家中的千金们大多喜欢黏着我缠着我，而那时我已然开始了虚凰假凤的生活，少有时间和同龄少女们嬉戏，于是也很爱亲近她们。但是谁成想，这亲近，险些害的我身份暴露。
　　一个京津卫的姑娘，愣是看上了还未长开仍旧是一个包子样的我，哭着喊着要嫁人。
　　第一次，在一个宴席上当众表白，“皇上，您未娶奴未嫁，这可不正是天作之合么。”唬的她爹当即就变了脸色，慌里慌张地将她扯出宫告终。
　　第二次，在我偷溜出宫玩的路上截住了我，风情万种：“皇上，莫不是思念奴家了，所以才特特出来看望奴家？”陈四在我后面磨着牙。我愣了愣，有些郁闷的开口，“寡人倒没有觉得自己的记性不好，”这家京津卫的姑娘亮着眼睛盯着我，“寡人记得你家是城北，寡人明明来的是城南，你倒是说说看，寡人如何顺路看你？”我仰着脖子疑惑，不晓得这位将及笄的姑娘如何能爱上一只小豆丁。
　　第三次，我的未央宫出了个见利忘义的内奸，将这位姑娘放了进来，待到我准备就寝时，就看到我那张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黄花闺女。唬的伺候我更衣的小宫女两眼一翻，急急忙忙地喊“保护皇上”，那日值班的小护卫忠心耿耿，快速冲进，结果就是，这位一心想要入宫的姑娘因被外男看到了身子觉得自己被玷污了清白而哭的昏天黑地，小侍卫也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索性这个小侍卫家中还算富裕，我只能匆匆将两人指了婚才没闹出人命。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和哪家的小姐亲近过，为了掩饰，也为了成年后那些子乱事，我豢养了一众公子陪着我欢天喜地。那位已经嫁了人的京津卫姑娘倒是很欣慰，到处宣传当时幸亏没有入宫，不然可就要活守寡了。

　　“皇儿，你又神游。”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母后的长乐宫接受日复一日说辞一样的教导。
　　“你现在不同往时，你大了，不能再这样糟践自己的名声，好歹你也是......”
　　我身子一抖，直觉要打断母后接下来的话，“母后”，我正襟危坐，“切不要胡言乱语。”我环视着周边站着伺候着的小宫女，脑中思索着刚刚有没有什么不该说的被她们听到了。
　　母后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了不该说的，怔了一下。
　　“母后，寡人真的只是碰巧喜欢男人而已，没什么作践自己这一说。”我死命地往回拽着，想不留痕迹地将话圆回去。“寡人自小时候经历过那位热情似火的京津卫姑娘的关爱后，就根本不会对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罢了罢了，”母后颓然，“说到底还是你父皇和哀家对不住你，你去吧，哀家累了。”
　　我故作深沉地离开长乐宫，给长乐宫中的小宫女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刚下台阶，我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陈四，陈四！”陈四在我身后一瘸一拐地跟着，愁眉苦脸的，“快去收拾衣物，明日出宫应试去！”我兴奋。
　　“您告诉太后娘娘了没？”陈四小心翼翼。
　　“母后这几日会在佛堂读经的。根本没时间来管寡人。”

　　我一大清早的就开始了细细的工作。
　　找出了以前偷溜出宫时买回的宝蓝色的新袍子，坐在梳妆台前用母亲的螺子黛一遍又一遍的描眉，将眉毛描得又粗又重。涂黄我原本白皙的脸庞。望着镜子中似我非我的少年公子，突然觉得我自己真是个人才。
　　宫外今日的确很热闹，我穿着一身普通袍子混在一种考生之中。陈四勾着腰，背着我自己准备的装满换洗衣物的小包袱，惨兮兮地跟着我。
　　“这位兄台，”我拍了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不知兄台是哪里人，为何想要参加这考试”
　　那位穿着白衣摇着竹扇的公子转了过来，我去，我大惊。只见一张脸上基本看不到五官，整个都是皱吧在一起。
　　“可是吓到了这位小公子”背影杀手笑问，声音还是不错，可是这相貌可是真不敢恭维
　　“无妨无妨”我缓缓神。“可是听兄台之音，不至于如此长相，莫不是兄台有甚难言之隐”
　　背影杀手本来一开始还在故作风流，听我这样说，马上收起折扇，凑到我耳边，神秘地说“这位公子是从何地而来”
　　“在下来自琼州”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怪不得怪不得，琼州偏远，自是不知道京城之事。”背影杀手将扇子打开，摇了摇，“你可知当今圣上？”
　　哎呦，说道我了，我眼睛贼亮，旁边的几个公子也听到了，纷纷转过来，有的和背影杀手一样，根本分不清五官，有的倒还是俊俏的紧。
　　旁边一人插嘴道“当今圣上，9岁登基，登基不到一年，就从宫中流传出洗好男色的传闻。据说圣上的第一位伴读正是因为家中指了位未婚妻子无法一心一意地侍奉圣上而被圣上盛怒之下贬到了边疆，至今还未召回呢。”
　　我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我在子民中的民声可真真是妙不可言。
　　又有一人接着说“你们这些人也不想想，若是俊俏地被召见，定会沦为男宠，如何施展我等的报复，如何为国家效力。以色事人这等缺德事，吾等是坚决不会干的。”
　　旁边几个清秀的听完脸都白了，纷纷询问易容的招数。
　　我很不爽，“毕竟是圣上，总不能看到一个清秀的就网上扑吧，总得挑绝色吧。圣上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看我在宫中养的那些个公子，哪有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似的模样。
　　背影杀手又接着说：“公子有所不知，据宫中内部人士提供情报，圣上的宫中全是年老的宦官，伴读早没一个，就是因为太后怕影响不好才都裁撤掉的，据说圣上身边的那个护卫，啧啧”
　　我身后的陈四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真可惜，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圣上居然都看不上，偏生喜欢男人，真真是有趣啊”
　　噗，我憋笑，偷瞄了眼陈四，这厮的头耷拉着，再也不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了，哈哈，美人，这是什么审美啊，还内部人士，不知道未央宫又出了什么内鬼。
　　“少爷，别乐了”陈四终于看不下去了，“少爷，您要准备进场了。”
　　我笑得肩头一抽一抽的，“放心吧，爷不会误了时辰的，爷不会舍得把你放在野外接受风吹雨淋的，小美人”然后又顺势摸了一下陈四的下巴。
　　陈四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要炸了一般
　　“看那个书童，脸好红”
　　“听师傅说，脸红的人都脾气大，这个书童一定脾气很大，主子又严，肯定憋坏了”
　　陈四泪奔。
　　终于混进来了。
　　我坐在每个考生都独自拥有的小屋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少爷，”陈四询问，“您饿了没？”
　　瞧瞧这委屈的小表情，“美人，爷没饿，你要是饿了就把爷包袱里藏得牛肉干吃点吧，啊把那几个肉包子给爷留着，爷留着打牙祭。”我一边查看屋中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哎呀，这里还有蜘蛛网，这是闲置了多久了，那帮老不死的在哪给寡人找的破地方，就这样招待国家未来栋梁的么。我不禁有些愤愤然。
　　旁边那屋探出个头，正是刚刚的背影兄，露出两只小虎牙，“哎呀，小公子，好巧好巧”
　　巧那个头，你个败坏我名声的坏人。
　　“可不是么，好巧好巧，在下正在为没有熟人而惶惶然呢，可巧就遇到了兄台”我呵呵假笑。
　　“公子未曾带够干粮吧，来来来为兄拿了许多烧饼，你若不嫌弃，就拿去吃”说罢，拿出一堆
　　额......
　　这是把烧饼店子搬来了，居然堆了半屋。
　　背影兄微笑“不瞒公子，我家中正是做这烧饼生意的，家母怕我在测试期间吃不饱，就为我做了这烧饼，以便于充饥。”
　　“令尊一定是位女中豪杰”我眼睛都直了。
　　背影兄憨憨地一笑，“家母自小就被乡人称为菜刀娘，”

　　我拿了几个烧饼，扔给陈四，“吃吧”
　　陈四默默地抓出一点牛肉干，夹在烧饼中，递给我。
　　“真乖”我接过来大快朵颐，嗯味道不错么，这牛肉干不错，下回让膳房那帮人多给我做点。
　　“时辰已到，开题”
　　这声挺耳熟啊，我伸着脖子瞅，这不是我上朝时天天给我喊的小明子么，主位上的是文苑的付老头，唉好久没拔他胡子了，真是怀念当年他做我师傅时没事就拔他胡子的事。
　　咦，左边那个是谁，怎么也是个大胡子，我怎么没印象。
　　我捅捅陈四“付老头左边那谁啊”长得那么丑，真真是降低贬了贬了。
　　陈四眯着眼看了许久，“好像是莫相才提上来的一个督学”停顿了一下，“属下也不太了解。”
　　莫相，莫相，又是莫相。我无奈。要不是要靠着莫相压制皇叔，我早让他滚回老家了，一天到晚的跟我折腾，哼。
　　“少爷淡定，您该做题了”陈四提醒。是么，开题了，我愕然。
　　“少爷，开题已有半柱香了”陈四说的不紧不慢。
　　“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勃然大怒。
　　“何人在考场喧哗。”付老头带着一票人走到我面前，正准备说驱逐我时，瞟了我一眼，我瞪他。这不中用的竟然两股战战。
　　“皇皇皇.......”
　　“大人，在下错了，不该在考场喧哗，在下会注意的，请您放心吧。”
　　付老头马上赔笑，“无妨无妨，本馆还是第一次看见您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人，您定会高中”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我很是纠结。
　　怎么我的官员单子都恁的小。
　　背影兄一直抻着脖子，看到付老头走了，马上开始呼唤我“公子，小公子，您究竟是什么背景啊，主考官竟然看见您都害怕了，您长得多讨喜啊，圆又不凶神恶煞，怎么会害怕，我想还是您爹厉害吧，你爹是朝中那位高官啊，日后为兄可是还要通过你去拜访一下的啊”
　　我爹是挺牛，不过他早死了，你要是想拜访，估计得到阴曹地府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