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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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夜里两点，我裹着及膝的薄大衣在街上蹒跚地跑着，晚风里呼呼地撩动着里面丝质睡裙的裙摆。
终于在路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我哆嗦着从大衣里摸出几枚硬币，投进话机里开始拨号。
“喂？老爸？”
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哭腔，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揪心。
“.........恩瑾？你在哪儿？这是哪里的电话？”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稳住呼吸，“我在街上........老爸，快来救我！快点来救我！”
“恩瑾你不要慌，告诉我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应该乖乖在家里睡觉吗？”
“有人进了屋里！不是不是......是有东西进了屋里！老爸你快点过来吧！妈和哥都不在家，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好好好！！我马上派人过来接你，你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一藏，保护好自己！到了再细说！”
我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挂掉话筒，慢慢踱到旁边一辆小轿车的后面坐下，有些力竭地坐到了冰凉的地上，静静地等着老爸的人来接我。
“基因实验？”我惊讶地问，“拿人做实验......这有违人道吧？”
暗房里其他的人听罢脸色很怪异看着我。
张艺兴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怜悯：“这个世界上到底又有多少东西是人道的呢？军队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悖论。绝对武力给国家所带来的利益，本身就比人道主义来的多。”
我犹豫地问：“如果真的是基因实验..............那吴世勋，他还会活着吗？”
他回答道：“国家对我们的存在基本上是持彻底反对态度的，但又舍不得我们基因的价值，所以如果运气好，他身上的基因片段可以被分离的话，也许还会活着。”
“那如果实验没有成功呢？那他就.........”
“也不一定，”他疲累地捏了捏眉心，“我说了国家舍不得我们基因的价值，即使实验失败，如果我们乖乖地成为国家机器的一份子，绝对服从这个体制下达的任何指令，也许还是有活着的机会的.........但可惜我们是狼族，狼族的气节不允许我们像机器一样被人类的欲望役使，你活得太单纯了，根本不会懂政治和权力的黑暗。”
听完我沉默了很久，的确，军人家庭出生的我从出生起就活得太顺利了，最好的教育资源，最好的成长环境，周围人刻意的照拂，小打小闹的委屈根本不算事儿，除了偶尔被低级间谍利用了几次，真的再没受过什么黑暗面的打击。政治是什么样的？我看过某美剧，也知道些军队里的一些负面消息，可我从来都告诉自己和自己无关，毕竟政坛军机大事没什么接触，也就没什么感悟。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吴世勋。
我咬了咬下嘴唇，几乎不抱有任何期望：“..................现在这个状况，你们打算救他吗？”
我茫然地盯着墨黑的天空，只有几颗微弱的星星在索然地闪着光，今天才发现这几个街区的夜景，太寂寞了。
街口探过来两道车灯，平稳的引擎声彰显着轿车出众的配置。
“恩瑾xi？”车上下来的年轻人高高瘦瘦，逆着车灯的剪影一时间看得我有些恍惚。
“俊彦哥？”我缓缓从车子后面站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快步冲过来。“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俊彦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好脱下他的军外套盖在我肩上，扶我坐进了车里。
“恩瑾xi你不要担心，将军已经让人去查看了，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把头埋进军外套高高的衣领里，避免再看这个跟在父亲身边6年了的热血青年。
我浅浅地睡去，感受着街边路灯昏黄的光线陆续掠过眼角，像极了我和吴世勋每日傍晚放学回家时的样子，柔和的，温暖的。
等到醒来时，车子已经到了研究基地，这里已经出了首尔城，周围都是荒凉的草地和山地。
我眯了眯眼，果然是在这儿啊。
“恩瑾？到底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等在门口的老爸立马迎了上来，仔仔细细全身打量了我很久才，舒了口气。“快进去，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我默默跟着老爸经过各种需要权限的大门，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他的办公室。车祸以后我性子安静了很多，老爸看着以前总吵着要去军事基地参观的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兴奋惊奇地叽叽喳喳，转身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热茶。
“到底遇到了什么？以前看见小偷混混你不都挺风光的吗？”
“那个不是人......”我紧了紧手指，“没有人可以一下子跳到二楼的窗台........没有人眼睛是那样绿莹莹的..........没有人会什么都不偷不抢扑上来就咬！！！”
“你被咬伤了？！”
“他咬的是我床上的熊！我当时睡在角落的软榻上！”我心有余悸地喝了口水，“幸亏当时我玩游戏玩过头了，不然睡在床上被咬得棉花乱飞的就是我了！！”
老爸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好了别怕了，我大致知道是谁了，你现在在这儿很安全，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个变态还在那儿吗？”
“我趁那个变态咬熊的时候连忙抄起棒球棍给他爆头一击，然后手机都忘了拿，急匆匆地就跑了出来，也没注意他有没有追上来............老爸，”我抬起眼眸，目光黯淡无辜，“那个，不是人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仿佛一个一直被小心躲闪的地雷终于还是被踩到了。
良久，Kai才提了口气，沉沉地说：“世勋是我们的兄弟，狼族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家人。”
Tao烦躁地挠了挠头，嘀咕道：“可怎么救人啊？研究基地那么多兵站岗，就算我们躲得再快，也抵不过人家人海战术啊，要知道大BOSS也能被小兵淹死啊.........真是，要疯掉了.........”
“从外面强攻不可能，”张艺兴身旁的高个子男人说道，“我们可以躲得过瞭望塔里的狙击，放得倒哨兵，但进不去基地内部，运气不好等到警报一响，不出五分钟所有的火力都能朝我们开过来。”
“□□说得对，”张艺兴接过话，“国家级的军事研究所一旦触响警报，被发现后我们就真的逃不掉了。”
我眉头越皱越紧，知道这件事是有多难办，军事研究所的安全等级比天还高，要凭他们十一个，救人根本没戏，“那要怎么办？也不能不救啊！”
□□望过来，说道：“我以前在加拿大混过一段时间部队，听说要进那里军事研究基地必须要通行权限，而且防御机制好得不得了，从外面攻进去起码需要一个连的特种兵，但是...............”他眼睛里的隐隐亮起一丝光亮，“如果从里面也许就不一样了。”
我回味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父亲是大韩民国的二星中将，你们难道认为我会为了你们背叛他？”
“嘭”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我手里水杯抖了抖，老爸刚刚还平静的脸一下子僵住了，门外的俊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报告！基地遭到了武装突袭！东面的入口处受到20毫米地面炮弹袭击！请求指示！”
老爸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让东面的士兵暂时抵住，南面派一半卫兵支援，不要按响最高警报其他地方先不动，谨防声东击西，记得灵活估计对方火力。情况有变随时汇报。”
“是！”俊彦敬了个礼，迅速冲了出去。
“老爸.........”
“没事儿，基地被攻击不是一回两回了，安全得很不要怕。”
“对不起..................”
TAO听完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早说了吧，人类女人薄情寡义最靠不住，当初让他别去救还偏去！现在好了吧，因为她被抓了人家还不稀得救他...........我的傻世勋啊，看你还听不听哥哥的话！”
久久没有说话的灿烈看了我一眼，亮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责怪：“本来是我们当初利用了恩瑾，是我们先对不住她，车祸的时候救了她也算两清了，她的确没有再帮我们的必要。”
“难道我们就这样慢慢耗到世勋被折磨死吗？钟仁你说句话啊！”Tao炸毛道。
KAI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淡淡地说：“我还真怕你答应，到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还你。可能是世勋这小子命数到了吧，大不了这次一起赴了黄泉，死了还能一起回祖灵。”语罢他站了起来，用一种决绝却坚定的神情说道：“谢谢你今天过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们，我都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我们有我们的苦衷，你也有你的顾虑，谁都不该强迫谁，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踪迹，好歹相识一场，珍重。”
我看着手里注射空了的麻醉剂，心跳如擂鼓，下一秒愧疚的泪水便盈满眼眶。
从小疼爱我的父亲，从小什么祸都帮我摆平的父亲，教我走路，教我说话，教我识字......纵然母亲和哥哥万年唱红脸而他总是唱黑脸，但严格的表象下是他巍峨培养我而费劲心思隐藏的父母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背叛了他。
我挂上桌上的电话，握紧手里的权限卡，看了地上表情还停留在震惊的父亲最后一眼，咬牙冲出了门外。
“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世勋的死活吗？你不救他他会死的！”Tao在身后愤愤地喊道，“好歹他真心对过你，也不能说利用那么难听吧..........”
转动门把的手僵住了。
我真的不在乎吗？不可能，我在乎，非常在乎。
记忆里那些最开心的时光里似乎都有他，毛茸茸的头发，时刻慵懒的目光，软软糯糯地说一句：“徐恩瑾啊，你怎么这么笨呢？”都可以让我在心底满足地会心一笑..............
我喜欢他啊，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走廊上到处是神色匆匆的士兵们，我按照老爸办公室里的平面图，很快进入了科研区。手里的卡是最高权限，我几乎是畅通无阻便来到了地下一层。
实验员已经在初级警报响起时便撤离了实验室。
我以为再次看到吴世勋时我可以云淡风轻地打声招呼，谈笑我们的往事。
却不是如今，他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玻璃内，脸上的神情像世界上最单纯的小孩。
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眼泪突然就如溃了堤坝似的涌出眼眶。
我来了。
我终于可以像你保护我一样。
不顾一切地来保护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