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好似并蒂莲》风花太多

5、春晓篇（二）

　　一路的辗转，好容易到了那座繁华的大城市。我站在周大娘所说的那所高中门口，静静的等待着。放学铃声响起，男孩们呼啸着一涌而出，女孩们也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鲜艳亮丽。如果没有当初，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我冷眼看着，待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我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身材这些年一直保持的很好，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西服裙，踩着油亮气派的恨天高，优雅的走出来。立刻从一辆豪华汽车里下来一个司机，为她打开车门。一阵烟气，汽车扬长而去。我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上前叫住她，想来也是，我们还停在原地，而妈妈早已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我疲惫的坐在马路边上，或许明天我应该叫住她，我这么想着合眼睡去。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我在她进车的前一秒挡在她面前，平静的喊了一声“妈妈”。她一愣，当她的目光落在多年前她和我一起买的那个红书包上时，她的神情由惊诧转为难以置信，她又飞快的平静下来，她看看四周并没有人看她，拉着我的胳膊钻进车里，“进去再说。”而一进去，她死死的将我的头圈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春晓！我的春晓！你等死妈妈了！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妈妈？我的春晓，再不要离开妈妈了好不好？”我虽然被她勒的差点喘不过气，不过还能感受到我的发旋一点一点的被眼泪打湿，它好像是一个小湖泊，装载着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可我闻着妈妈身上浓烈的高档香水的味道，陌生的让我想喊这个搂着我的女人一声阿姨。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巨大的惊喜让妈妈忘了问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用芬芳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拉着我的手，“走，我们回家。春晓，你认识一下你的新爸爸和你弟弟。”我沉默着。继父对我十分客气，熟稔的和我打招呼，“原来是春晓啊，快坐下，你妈一直想着你。”妈妈和继父的儿子才上小学，但也够懂事，这个小人端了杯水在我面前，“姐姐喝水。”我没有亲人团聚的欣喜，这种感觉，就像是去别人家做客。一夜之间，我从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我破烂的衣衫，变成了雪纺的吊带和绣花的牛仔裙；我原本裂缝的塑料拖鞋换成了雪白的牛皮凉鞋，而我打结枯黄的头发，现在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梳的整整齐齐，发梢还烫了蓬松的卷儿。我拒绝家里安排我继续上学，整日沉默的我，总是在图书大厦里呆着看书。我喜欢看一个叫夏至的作家写的书，我经常在想，这个夏至，会不会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夏至呢？我也曾试着google夏至，但是这个作家太低调了，网上没有她的来历，没有她的家世，甚至没有她的照片，她从不参加任何访谈或讲座。夏至基本每个月就会刊登一篇新小说，还有她的小说集，一共六本，我每一本都收集。直到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杂志区，翻找夏至的小说，原本夏至的专栏竟被另一位作家代替，我接着翻找别的杂志，也没有她的小说。我又跑到小说区，夏至的小说居然全部下架，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从来都没有一个叫夏至的人，从来都没有写过一些动人的故事。我怅然若失的回到家里，妈妈继父和弟弟去纽约还没有回来。我独自坐在沙发，心里想着那个叫夏至的作家究竟何去何从。无聊中我打开电视，正在报道新闻，说昨日纽约飞往本市的飞机发生空难，无一人生还。突然门铃大响，我打开门，一张陌生的脸孔，“你好，请问你是夏至女士吗？我们是祝愿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