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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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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懋功万般无奈,知道这事儿怎么也拦不住,只能又给他用针调理了一次。程咬金在旁边儿听出点儿毛病来,可是等出帐来问徐懋功,徐军师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可就是不说,老程也是干瞪眼儿。
第二天一早,唐兵大军一早就发奔野马川。来到关前,和尉迟恭的先锋营会合,尉迟恭过来跟秦琼简单说了说昨天开兵见阵的情况,秦琼不动声色点点头,说尉迟将军辛苦了,连夺两关,当记大功,今天野马川这一仗,本帅要亲自会一会敌将。
不一会儿两军对圆,就在这野马川前列开阵势,从突厥阵中走出一员将来,这员将长得可不寒碜,跟一般的突厥人不同,头顶帅字盔,身披大叶儿锁子连环甲,胯下一匹青鬃马,鸟翅环得胜钩挂一口合扇板门大刀,背后斜背宝雕弓,走兽壶悬天袋插满雕翎箭。往脸上看,白净脸膛,准头端正鼻直口方,颌下飘摆一部墨髯,真个是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书中代言,来的正是苏烈苏定方。人说秦琼见过苏定方没有?还真没有。当初十八国反王结盟反隋,秦琼担任盟军大元帅的时候,那十八家反王里边儿不包括后汉王刘黑闼,苏定方是在刘黑闼麾下担任元帅之职,所以俩人还真没见过面儿。
可是秦琼已经听尉迟恭都说了,对面这员将一出阵,尉迟恭把马往秦琼身边儿一带,低声说:“元帅,对面儿这个就是苏定方。”
秦叔宝点点头,暗暗咬牙,吩咐众将各自压住阵脚,两脚一磕飞虎巉,小肚子一撞铁过梁,呼雷豹一马冲出,直奔阵前而去。
苏定方也在对面打量唐军这边儿,昨天跟尉迟恭交过手,知道这员大将的厉害,不愧是大唐的先锋官。今天一看尉迟恭没出来,对面唐军列开大队,门旗下正中央一匹逍遥马,马上端坐一人,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穿着打扮与一般的将官不同。苏定方暗暗心想,看来这就是秦王李世民了。李世民啊李世民,既然你这趟来到突厥,可就甭想回去了。
正想着,见对面一员将催马而出,苏定方一看这员将,不禁心里一惊,见此人头戴三叉帅字盔,上嵌明珠,光华不露,身披柳叶绵竹宝铠,内衬绿罗袍,胸前挂护心镜,大如冰盘亮如秋水。有战裙遮双膝,鱼榻尾分两侧,脚下蹬虎头战靴。□□马高九尺,蹄至背长丈二,膘肥体壮,有个小名儿叫呼雷豹。掌中一条大枪,这条枪一丈一尺三,上盘龙纹,暗嵌血槽,枪名就叫金纂提卢。判官头鹿皮套中挂定一对家传瓦面金装锏。
往脸上看,淡金色的脸膛,两道剑眉斜插天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颌下微有短墨髯,往马上一坐,大将军不怒自威,身前身后自有百步的威风。
苏定方看罢多时,心里暗暗赞叹,唐营大将,果然与众不同,有这样的人物保着,看来要抓李世民可不那么容易。
马打对面,两个人通名报姓,苏定方这才知道,敢情对面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秦琼秦叔宝,怪不得长得那么气派。可是秦琼啊秦琼,别看这传闻中把你吹得怎么怎么样,敢情你不会打仗啊!这种场合,唐营麾下多少大将,你还有尉迟恭那样的先锋官,按道理说,你就该派他们上阵,哪有身为元帅,自己轻易上阵的?
他这儿这么想着,脸上就带了点儿轻蔑之意,秦琼看得明白,用手点指对面,叫了一声苏定方,说:“苏烈,这些年来,你因一己之私,多次在各地挑拨,几次纠结人马进犯大唐,如今又投靠突厥,挑拨两国交战,令得两国边境刀兵不息,百姓生灵涂炭,你这种人实在是可杀不可留!本帅今天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若讲了实话,我今天给你个痛快的,你若是不说实话,苏烈啊苏烈,今日擒你在手,我要将你万剐凌迟!”
苏定方嘿嘿一笑:“秦琼啊秦琼,你别说大话,咱俩还不一定谁抓住谁呢。不过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事儿要请教你家苏将军。”
秦叔宝两手紧抓铁过梁,强压着自己的心绪,开言问道:“苏烈,当年你在潼关外,周西坡下淤泥河中,箭射罗成毙命。后来当地百姓们说,你派人打捞了罗成的尸骨,我今日问你,罗成的尸身如今何在?”
苏定方心里一愣,脸上可没动声色,这苏烈也是有心胸有涵养,足智多谋的人,他当年可惜罗成英雄半世,最后落得个乱箭攒身的下场,的确是派人在淤泥河中打捞过罗成的尸体,想好歹给他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葬,也不至于葬身荒野。不过派去的军卒后来回报说捞不到罗成的尸体,苏定方心想这淤泥河地势凶险,捞不着就捞不着吧,虽然有点儿可惜,不过这也是他罗成的命数了。
没想到今天秦琼问出这么一句来,一看秦琼的神色,苏定方纳过闷儿来了,我怎么忘了,这俩人是姑表至亲,俗话说,姑表亲姑表亲,砸断骨头连着筋,怪不得秦琼这么问呢。苏定方这脑瓜儿一转,心里可有了主意了,心想秦琼啊秦琼,你自己个儿把短处送到我的面前,我能不抓吗?
苏定方看看秦琼,嘿嘿儿一笑:“秦琼,那罗成的尸身,我的确派人去打捞收敛了。如今你想问那罗成的尸身的下落嘛,倒也容易,你来看!”说着话他一抬腿“哗楞楞”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那把合扇板门大刀,在手中一举,“秦叔宝,你今日战得过我手中这口刀,能耐胜得过我,把我打赢了,我自然心服口服,把罗成尸身的下落告诉你。可是你要是战不过我手中大刀,要想从我嘴里问出来,势比登天还难!”
秦叔宝一听说罗成的尸身的确被苏定方给弄走了,一时间心里又悲又喜,悲的是可怜表弟死得那么惨,到今天自己也没见到尸身一面,喜的是总算是有了下落,要是能抓住这苏定方,就能知道罗成的尸骨现在何处。
想到此处秦琼将手中金纂提卢枪一顺:“既然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看枪!”说了一声看枪,后把一抖,前把一送,这条大枪枪头上“噗噜”一下子,就见一个枪头儿变了七个枪头儿,直扑奔对面苏定方而去,正是罗家枪最拿人的一招“梅花七蕊”。
苏定方当年见罗成用过这招,一见这一招立时一惊,他知道这七个枪头儿都是虚的,你接哪个,别的就变成实的了。他不接这枪头儿,把马往旁边儿一带,合大刀一招海底捞月,兜底儿往上撩上去。秦琼一见,撤回大枪,换一招拨草寻蛇,两马错镫就战在一处。
书中代言,秦琼的罗家枪当初是跟罗成学的,北平府后花园传枪递锏,俩人手把手儿地把枪锏的招式互相传授了。可秦琼在枪法上的造诣的确比罗成可差着那么一块,就说这一招梅花七蕊,秦琼当时学的时候,最好也只不过抖出五个枪头儿。罗成当时就跟秦琼说过,说表哥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这招是罗家枪里的绝招之一,你能抖出五个枪头儿,已经足够在战场上夺人心魄了。秦叔宝也知道自己在枪上无论如何也及不上罗成,他的性格遇见事儿也不是特别强求的,所以这一招也就学到这儿了。
后来罗成命丧周西坡,秦琼告假回山东养病,回到老家等身体好了,罗松又重新指点了秦琼的枪法。人说罗家枪不是不外传吗?的确是,不过对秦琼那不一样,罗松虽然不知秦琼罗成二人那层亲密的关系,但是也知道这俩人感情最深,对彼此那都是一心一意。再说了,罗成当年已经把罗家枪都传给了秦琼,以后他这份儿仇多半也得着落在秦琼身上帮他讨回这个公道。另外罗通过继在罗成名下,以后这孩子长大了,这枪法也得秦琼给他把着,所以说罗松是一点儿没剩,都教给秦琼了。
正因如此,秦琼在这条枪上的能耐,可涨了不少,今天不但使出这招梅花七蕊,而且一抖这条枪,但见枪光闪闪,真好像雨打梨花一般。上三枪,插花盖顶,下三枪,枯树盘根,左三枪,白鹤展翅,右三枪,怪蟒翻身;扎眉心挂双眼,扎喉咙带两肩,扎前心挂两肋,扎小腹挂双腿;顺着是枪,横着当棒,上崩,下砸,里撩,外划, “呼呼呼”大枪挂风,风雨不透。(搜的评书的赞儿,看着眼熟的别怀疑是抄袭,因为就是抄袭。)
苏定方挺大刀接架相还,打了十几个照面儿,越打心里越胆寒,对面秦琼这条枪,真宛如当年潼关前的罗成复生一般,一个没躲开,让秦琼一个“巧女纫针”,枪尖儿顺着大腿外侧就给豁开了一条血槽。苏定方哎呀一声,拨马往本阵就跑。
秦琼那能放得过他吗?催马在后面紧追。可是对面弓箭手一阵乱箭,秦琼挺枪拨打雕翎,把这阵乱箭给拨打开了,苏定方可已经跑远了。等追到关前,突厥的人马已经关门落锁扯起吊桥,城墙上弓弩齐发,灰瓶炮子滚木礌石往下一通儿扔,秦叔宝恨不得把牙根儿都咬碎了,把手中大枪一举,代替令旗,下令唐军攻城。
唐军大队人马,竖起云梯攻城,秦琼亲自在阵前督战,将士无不奋勇争先,但是这野马川城墙坚固,一时间急攻不下。程咬金把马带到秦琼旁边儿,他倒是不担心这城拿不下,而是担心秦琼的身体。毕竟昨天才见他犯过旧病,今天上阵厮杀了那么一场,怕过了力又有什么不妥。
他一走近来,才发现秦琼脸色极其难看,满脸全都是汗,俩手紧攥着呼雷豹的铁过梁,眼神儿有点儿发散。老程就知道不好,叫了一声“元帅”,叔宝这时候和苏定方一场大战,别看占了上风,但是的确是过了力了,就觉得这心口疼得跟有把小刀子剜的似的。他勉强支撑着端坐在马上,连程咬金叫他可都没听见。
程咬金一看更知道不对劲儿了,把战马带到呼雷豹的旁边儿,两马并辔,老程伸出手去扶住了叔宝的后腰,在他旁边儿叫了两声二哥。
秦琼强打精神答应了,程咬金说:“二哥,你下去到营中歇歇吧,这儿有我们大伙儿呢。”秦琼摇摇头:“咬金,今日我定要亲手抓住那苏定方,你不知道,罗成……”这名字一说,他胸口疼的又是一阵厉害,顿了顿才接着说,“罗成的尸骨,有可能在他的手中。”
刚刚秦琼和苏定方两个人在阵上所说的话,后边儿大队人马距离太远,都听不见,现在程咬金这么一听,心里一翻个儿,心里话儿原来如此啊。
他知道了这件事儿,也知道秦琼放不下,不可能从阵上下来,也只能在旁边儿陪着,时刻看着二哥的情况,怕万一他撑不住倒下来。
这一仗时间可打得不短,按现在的时间可就到了下午了,城上抵抗的势头有点儿见软,可是一时间还没有突破。就在这时候,一骑探马来报,说启禀大帅,这野马川北面的城门打开,苏定方带同一队亲兵,已经弃城而逃,往沐阳城方向逃走了。
秦叔宝冷笑一声,心想苏定方,好歹你也是一员大将,今天居然能做得出弃城而逃的事儿来,实实地让人不齿啊。你以为你逃出了野马川就跑得了吗?别说你逃到沐阳城,就算是上天入地,我秦琼也放你不过。
秦琼命传令兵把尉迟恭给叫回来,尉迟恭正在前线指挥攻城,一听元帅有令,赶紧拨马回来,秦琼叫他过来吩咐了一番,说你要这般如此。尉迟恭答应一声,回头就去办去了。找了两百名嗓门儿大的兵丁小校,在野马川的城下齐声呐喊,说突厥的兵丁们听真,如今你们的守将都已经不管你们,偷偷地弃城而逃了,你们抵抗是没有意义的。前面金岭川银岭川所有归降的突厥军兵,我们都放他们走了,你们速速放下武器,我们一定留你们一条活路。
这么一喊,城上守城的军兵一听,再回头找苏定方,果然已经没有了。突厥的军兵一看这还打什么啊,军心涣散,有的就放下武器,把号坎儿一脱,跑的跑,降的降。偶尔有一些负隅顽抗的,也抵不住唐军的猛攻了,不一时果然顺利架起云梯攻上城楼,开城门放吊桥,大军拿下野马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