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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穿着浴袍趿着木屐走过廊子的时候，院子里的萤火虫正傍着花丛时聚时散。额前的发还未干透，微微有些打绺地贴上皮肤，周身的热气也尚未散尽，刘海盖住的那潮湿的一片便分不清是水是汗了。
又走了几步便停下，他抬手敲了敲门，略微提了声喊了句“姐姐”里面的人就开了门。柳敬子亦是一身樱色浴袍，头发简单盘起用木簪固定着，两鬓留出些许微卷碎发随动作轻轻飘动。
领他进房间的时候茶刚巧烹好，两人跪坐在案边，敬子替他盛了茶，柳端起茶嗅了嗅，又浅浅尝了一小口，称赞道：“姐姐的茶艺还是这般精湛。”慢慢喝完茶将杯还回去，他才又开口，“姐姐下周日就要嫁人了吧。”淡淡的语气喜忧难辨。
“是啊。对了，莲二还没见到我的结婚礼服吧。”身姿在柳眼前一荡，敬子便起了身，从衣橱中小心取出白无垢抱到榻榻米上摊开，柔软的缎面上纹路精致，针脚细密。
柳眉目微动，声音微微带了些笑意：“是传统式婚礼啊，这套婚服姐姐穿着一定很合适。”
敬子理了理鬓边的发，笑他道：“莲二你还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我都要出嫁了你也都没点舍不得么？”像是突然间触到了柳的某根弦，他不答反问道：“姐姐以前不也没有如今这般爱说？是……因为姐夫么？”
“是啊，你姐夫那么爱说的人，跟他在一起久了，不自觉也就被带得开朗多了。说起来，”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扭过身子看着他，“莲二你也高二了呢，过不了几年也就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么，或者是喜欢你的？我的弟弟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不少追求者吧！”
柳怔了怔，从国中确实断断续续收到过告白或者情书，甚至有一些是他所欣赏的温柔精明的女孩子，但是他都婉言谢绝了。他沉默片刻，才答道：“确实有，但是我还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一切等大学再说吧。”这种没有精打细算的答案有些不像他柳莲二的风格。
敬子柔柔地笑起来，不再多言，只是又动手将白无垢整理好放回柜中。
茶香氤氲在屋里，掺杂着女子所用的熏香，奇异的味道让柳有一瞬间的恍惚，连带着平日里封闭内心的锁也有了些许松动，看着敬子的背影，柳不由脱口而出多日疑问：“姐姐放弃工作不后悔么？念了那么多年的书积累的知识就此再无用处，姐姐不会觉得遗憾？”
女子正欲关上衣橱门的手明显地顿了一下，被柳看在眼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尚未想出带过这个话题的合适方法，却已听对方的声音伴着拉上橱柜的微小声响响起来：“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有舍有得。我认定了你姐夫，所以愿意为了他选择做主妇，但是莲二你可能就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值得。不过毕竟你是一个男孩子，和我们女孩子的心情总是不一样的。”
但是即便选择不同，为了喜欢的人而改变或者妥协都是势必要发生的事。这句话柳敬子并未说出口，她相信莲二总有一天会明白。
柳睁着狭长的凤眼看向她，那一瞬间对自己的前路觉得有些不安，却又找不到任何缘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