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平衡》丘山六安

1、一、缘起

　　在西国的海湾里有一座塔，那是我们百鬼蝙蝠的巢穴所在。围绕着巢穴所在的，是强力的结界，为了结界的坚固性，每一代都会专有妖怪守护结界。
　　例如说，上一代的结界守护者便是我的父亲——大狱丸。在我之前，我的父亲——大狱丸，他是百鬼蝙蝠最厉害的守护者。不过时间会带走他的妖力，而我，便是他妖力弱化之后守护的继承者。
　　所以我——月夜丸，是这一代百鬼蝙蝠的结界守护者。
　　我的族人很喜欢以人类的血肉为食——但是我从来都厌恶，甚至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我知道，作为一个妖怪来讲——尤其是族人以人类为食的这样一个妖怪来讲，我这样的行为很让人疑惑。
　　虽然我从来都不觉得人类就应该被我们当做饵食——人类中的很多人都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普通人，可是我的父亲对此嗤之以鼻。
　　“人类只是蝼蚁般的弱小生物，理应是我们的食物，你不应该对此有任何疑虑。这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天性，你不应该违反！”
　　他是我的父亲，可是我仍不赞同他的话。于是我保持沉默。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只是有一条我突然心血来潮化作人类的模样在海边坐着发呆。
　　由于我的族人的可怖，和我们相近的这个村子的人很少在晚间出来，所以我一个人站在海边，看着月光的余晖洒在海面上，随着波浪的起伏折射出亮眼的粼光。
　　“晚上的夜景很美呢！”
　　二八年华的少女声音从身后侧传来，我转过头去，那个女人——或者叫女孩儿，看着眼前的大海目不转睛，嘴角还带着微笑。黑色的发仅仅是用发带随意的绑在脑后，她的衣服如同这个村子里大多数其他人一样，朴素，却又干净。她的两个手臂背在背后，两手反握，微微偏着头的样子很是悦目。
　　看，这是多么可爱的人类，族人却总是喜欢伤害他们。
　　“你不觉得吗？”她突然转过头来看我，这样笑着问道。
　　我点头，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大海。
　　她也转过头去，没有再讲话，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氛围温柔得不似真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和妖怪待得太久，所以很难有这样的时刻吧。平时，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平静一点。
　　后来月色黯淡，她也回去了。离去之前还好心的提醒我：“早点回家啊！百鬼蝙蝠很可怕的！”
　　我想笑，又觉得不适合，就点了点头。
　　却见她顿了顿，然后又加了一句，“我叫惠子。”
　　“月夜丸。”
　　她似乎低低喃了一句我的名字，然后就这样离开了。
　　我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视线中恢复成她没出现过的样子才转过身继续对着海面发呆。
　　我想，这个女孩子有一点可爱。如果她知道和自己看了小半夜月色的“人”就是她嘴里可怕的百鬼蝙蝠，不知道是怎么一种表情呢。
　　那晚以后，我开始喜欢以人的形态出现，然后时不时的在这个村子的外围走动。有时候是去海边，有时候是去村子侧边的那个小山丘，有时候就站在远处看人类忙碌的背影。
　　大概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吧。
　　“你也在啊！”
　　略带轻快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不意外的看到那个女孩子笑眯眯的走过来，像是好友一般的和我打招呼。
　　“嗯。”我回答。
　　然后惠子看着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话。”又说，“你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