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只愿今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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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吴邪就被倚靠在自己枕边的张起灵箍进怀里，一只手也被他拉过去按在胸口，以这种虔诚守护的姿态开始为他讲述他身上麒麟发出紫光的原委——那是由一段段沉寂多年的往世拼成的记忆。
“原来，你寻找鬼玺和蛇眉铜鱼就是为了解除永世麒麟劫去救齐羽！”待安静听张起灵将故事讲完，吴邪才巴巴地看着他说道，心里不免有些羡慕齐羽可以让他为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嗯！如果不救他，我会永远良心不安！”张起灵态度庄重、语气诚恳，虽未从吴邪的问话里听出别的什么，但也怕他误会，所以紧跟着又补充一句，“你能理解我吗？”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竟猜中自己的心思，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透明的，心里在想什么必会被他看穿，不由心虚起来，就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用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的唯一还能活动的拇指，挠起了他衬衫胸口处的扣子。
张起灵以为他在思考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结果，半晌才听他吞吞吐吐问了一句，“小哥，如果……那时候你成功了，你打算跟他怎么办，是要在一起吗？”
问完，吴邪就将头猛一下扎进张起灵怀里，手指也不敢再挠他的扣子，僵着身子等着他的答案，一副害怕又期待的样子。
张起灵心疼地看着他，想把他从怀里捞出来亲吻安慰一番，却拉了两次愣是没让他挪动窝，一时怕力气用大了伤着他，只好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将一记吻落到他额前的发上，接着又用圈着他的那只手极尽温柔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坦言道，“当年，我早跟张海客约定好，如果救活齐羽，就把他交给他，到时候他会给他一个全新的身份，把他安排到一处没有人认识他的考古系统里，去继续他的梦想！”
“那你呢？你怎么办？”得知张起灵对齐羽未来生活的安排，吴邪立即将头探出来，脸上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表情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要问自己一句是否能理解他。其实，自己始终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偏激地去想他对齐羽所含的感情，而从没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他可能早已因亲手定下永世麒麟劫的缘故，把看顾齐羽当作是他必须肩负的一种责任，所以不管齐羽曾经做过什么，如今他需要他的救护，那他就必得义不容词，哪怕是做出再大的牺牲，承受再大的痛苦，也不能不去救他，否则就如他所说“会永远良心不安”。
张起灵叹了口气，黑眸涌起愧疚之色，“我会留在梦之界，直到你魂归终极的那一天，陪你一起去转世！”
“哦……”吴邪听了心里一阵失落，顾不得再想其他，就委屈地重又将头埋回张起灵怀里。
见状，张起灵赶忙箍了箍他的身子，又将他那只被自己握着的手放到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才问，“是在怪我吗？”
“嗯……”吴邪委屈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回来找我！”
“对不起，当初不该骗你的！我本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你把我忘了。”张起灵下巴抵在吴邪的发上，诚恳向他道歉。
“疼！”吴邪低低叫了一声。
“嗯？”听到吴邪喊疼，张起灵以为是自己碰到了他哪里，就赶忙将整个身子撤出离他半尺来宽的距离，对上他的眸子，面露焦急地问，“哪儿疼？”
见到张起灵的反应，吴邪心里一暖，想笑却硬是憋着，随即便主动把他的身子拉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撒娇似的把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才故意用埋怨地口气道，“小爷我心疼，肝儿疼，哪哪都疼！”
闻言，张起灵愣了半秒，接着轻笑一声，忍不住就用双手一起圈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好生一阵安慰。
“小哥，你刚说的留在梦之界陪我一起去转世，是什么意思啊？”过了一会儿，吴邪似是想起什么，就从张起灵怀里冒出脑袋，问道。
“永世麒麟劫已解，能跟你一起转世，就是我此生的最后一个愿望！”沉默片刻，张起灵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弃长生？”吴邪不能理解他的决定。
“因为，下一世我可能再找不到你！”张起灵眸底泛起一层水光，声音有些喑哑。
闻言，吴邪的心脏猛然颤了一下，但随即又觉得他的话有些绝对，“不是有轮回镜嘛？你不是说，只要你在镜前默念我的名字，它就会显出画面来提示你吗？况且，你已经有了紫麒麟的保护，即使火精神树无法再结出神果，也不会影响你进冥府去看轮回镜啊？”
“没有永世麒麟劫的牵绊，下一世，你可能不会再叫‘吴邪’！战国那一世和三国那一世虽然你本名也不叫‘吴邪’，但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都有一个‘无邪’的小名，‘天真无邪’的那个‘无邪’！”张起灵解释道，说罢便忍不住将怀里的人儿又箍紧了些。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样的解释，吴邪顿觉心里空落落地难受。
“即使我通过其他途径找到下一世的你，我们之间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缘分，因为这正是两千多年前我执意要定下永世麒麟劫的原因。”就在吴邪出神之际，张起灵又道。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一切缘分就全凭永世麒麟劫在世代维系？”还没等吴邪从刚才的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他的心又因张起灵的话而再次震颤。
“不错！”张起灵点头。
“那这一世……”吴邪不敢再说下去。
“这一世，如果不是火精神树的指引，我们可能不会再见！”张起灵接过他的话头。
“还好有那株神树……”这下，吴邪更是直觉后怕，本能地将身子又往张起灵怀里缩了缩。
“所以……”张起灵黑眸深情地看着吴邪，继而用立誓般的口吻对他道，“吴邪，我要你知道，你已经是我此生的最后一场守候，等你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我会追随你的亡魂一同奔赴轮回之门，携手黄泉之路，共定生死之契，在十年轮回渊里与你静候来生相遇！”
听了张起灵的话，吴邪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还直接从他怀里坐起来，蹙眉露出痛苦之色，语气十分激动地道，“不，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你明明已经拥有永生之躯，要知道这是古今中外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际遇，你不应该就这么轻易放弃！”
“吴邪……”张起灵万没料到吴邪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一时哑然。
“就算下一世你无法再找到我，你也可以去尝试其他的生活方式，好好地活下去！”随后，吴邪像是安慰似的又说道，语气已恢复平静。
然而，张起灵却摇头，接着也坐起来，与他面对面，“现在，永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
“还记得我在长白山跟你说过的话吗？”张起灵忽而移开话题。
“嗯？”吴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从我离开青铜门的那一刻起，此生，你就是我的意义！”张起灵伸手轻柔地抚上吴邪的脸颊，用与当时一模一样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小哥……”这句动情的言语瞬间就将吴邪的思绪拉回到大半年之前——长白山的那场“十年之约”的感动如今仍历历在目。
“如果生命里再没有你，长生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煎熬。所以，我只愿今世能守在你身边，看你安好便足够，至于其他，就交给命运去吧！”张起灵手指摩挲着吴邪的脸颊，继续说道。
“……”吴邪感觉自己这时已经无法思考，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吴邪，你还不明白吗，你一直都是我在这千年时光里唯一想追逐的梦啊！”不见面前的人儿有什么回应，张起灵说完这句便主动欺身上前将他抱住。
直到两个温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后，吴邪才终于找回自己，便回抱住张起灵，同时开始一遍遍温柔地唤起他的名，“起灵，起灵，起灵……”
半晌，二人分开，才发觉彼此都已微红了眼眶。
这时，张起灵便用双手托住吴邪的头，又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声音略带哽咽地问他，“害怕吗？如果有一天，命运将我们推向万劫不复？”
“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吴邪双手分别握住张起灵的两支前臂，道：“我唯一怕的，就是哪天你突然又不声不响地从我的世界消失，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下！”
“再也不会了！对不起！”张起灵将头抬起，双手移到吴邪肩头，黑眸歉疚满满地看着他道。
闻言，吴邪心里简直像吃了蜜一样，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张起灵同样向他报以微笑，只是接着他又不无担心地问道，“会怪我自私吗？明明知道我们在一起是要受到宿命的诅咒的，到最后却还是不肯放开你？”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嘛，何况我们这种还是跨过许多世代的爱情，神仙都应该被感动才对，谁还会去责怪你自私呢！”吴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张起灵释然，随即又带着吴邪躺下，用之前的姿势，一手箍着他，一手握着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接着便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似是在适应那种终于将隐藏太久的心底话向“对的人”全盘脱出后的轻松感觉。
吴邪亦有同感，只不过他比张起灵更快放松下来，于是脑子里便有一个问题冒出，“小哥，你说你看到过我的生死簿，那上面写的什么呀？”
张起灵刚放松下来，被吴邪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问，竟出人意料地有些不淡定起来，连连干咳了好几声，才像没听清似的问吴邪刚才问了什么。
“小哥你怎么了？”见张起灵突然咳嗽起来，吴邪先关切的问了他一句。
张起灵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问那生死簿上写的什么！”确定张起灵果真没什么大碍，吴邪就答道。
“那是你的命数，天机不可泄露！”张起灵思索一瞬，就想以这句算命先生们的口头禅来打住吴邪的好奇心。
“什么命数嘛，在你解开永世麒麟劫后我不就没有命数了嘛，快告诉我吧，小哥！”可吴邪根本不买账。
“都这把年纪了，你的好奇心怎么还这么强？”张起灵无奈睨他一眼。
“对这种事不好奇才不正常吧？”吴邪随即回道。
“不能说！”张起灵下定决心。
“到底是什么不能说啊？小哥，求你快告诉我吧！”吴邪的好奇心彻底被激起。
“当时上面全是紫雾，我也只是透过雾气间的缝隙看到一点，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杭州西泠’我‘勉强’认出来了。”张起灵试图用这样委婉的回答来满足吴邪的好奇心。
“那那些断断续续的是什么？”吴邪很会抓问题的关键。
“忘了！”张起灵干脆道，但转念又觉得需要再加一句解释，就正色看着吴邪，“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真的吗？”吴邪将信将疑。
“嗯！”张起灵毫不犹豫地点头。
“小哥，”吴邪故意叫他一声，停了两秒才继续道，“你没骗我？”
听到这个“骗”字时，张起灵的身子忽然一僵，想起过去太多人包括自己都以“保护”的名义一次次欺骗过吴邪，让他一直生活在认识和不认识、在乎和不在乎的人的骗局里，更可悲的是他身边最最可以交付后背的亲人、朋友各自也都有不得已的原因为他编织各种谎言，一时心疼起他来，觉得既然现在自己已向他表明心迹，那就应该对他开诚布公，不该对他再有任何隐瞒和欺骗才是。
“其实……”张起灵缓缓开口，却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将谜底揭晓。
“什么？”见张起灵似乎有话要说，吴邪立马来了精神。
“其实，我还看到一句话。”张起灵道，说罢就又停下。
“什么话？”吴邪急切问道。
“那是你的命批！”张起灵解释。
“命批？”吴邪眼前一亮，对张起灵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加好奇。
“嗯！”张起灵点头。
“写的什么？”吴邪见张起灵吞吞吐吐，恐怕是命批上有什么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内容，就催问起来，生怕他改了主意，又像以前那样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沉默下去。
“只有八个字！”张起灵具体化。
“哪八个字？”吴邪耐着性子，等待呼之欲出的答案，也不计较张起灵像往田里点种子一样——点一颗，停一下，点一颗，停一下——的说话方式。
“一妻一子，安详终老！”张起灵终于给出自己的答案，说罢就忙去看吴邪的反应，心里有些紧张。
然而，吴邪却在听到这句命批后立时就愣住了，直到张起灵出声唤他，他才一骨碌爬起来扑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开始狂笑，“哈哈哈哈哈……”
笑了好半天，张起灵连叫了好几次，他才抬起头，抹了抹眼角激出的泪花，笑着对张起灵道，“小爷我都喜欢男人了还‘一妻一子’，这生死簿是出毛病了吧！”
张起灵原以为吴邪还要对自己的命批发表一番看法，结果却不料他竟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令自己很介怀的“一妻一子”，顿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把他又用双手箍住。
“小哥，谢谢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让我们之间再没有秘密！你放心，这一世，就算还有刀山火海在前面等着，我也会陪你一起走下去，再不准你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去冒险！”吴邪趴在张起灵胸口，待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就对他道。
“好，那我保护你！”张起灵勾起唇角，同时箍住吴邪的手臂也更加用力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只愿今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