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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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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离跟着Professor走进礼堂的会客室时,斯托克法官正和前来悼念的人交谈着,看上去非常悲伤。
Professor突然问她:“你有口香糖吗?”
“什么?”她正注意着斯托克法官的面部表情。
“口香糖,嚼的口香糖,有吗?”
“有,”她打开背包翻出口香糖,递给他,“你看出什么来了?”
“她的眼泪是真实的。”
她一愣,盯了斯托克法官数秒,“的确,可我看不出她前额该有的悲伤的表情。”
Professor没有说话,接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嚼,走过去,将嚼过的口香糖黏在沙发旁的落地台灯的灯泡上。安知离皱着眉,觉得有点恶心,却听到他对她说:“注意法官。”
她听话地观察着法官,几秒后,那个灯泡爆炸了,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她自己。她还未从中缓过神来,身旁的那人却笑了。
“有意思!如此突发的爆炸,前额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眼睛周围也没有,尽管她的确被吓坏了,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他顿了顿,从侍从那接过一杯茶,噙了几口,继续道:“她的年龄。”
法官的年龄?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少说也有四十好几了,可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斯托克法官,皮肤白皙光滑,看不出是个近五十岁的女人,而法官这个职业,也需要些脸面上的工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她在接受拉皮治疗,注射过玻尿酸,怪不得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Professor微勾唇角,似乎很满意她说的答案:“注射玻尿酸可以抚平皱纹,但它会使脸部肌肉麻痹。她的眼泪是真实的,一般来说,前额也会显示出悲伤。”
“但是她仍然没有谋杀当晚不在场的证明。”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会客厅,走进礼堂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安知离很难想象,母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耳旁却传来那人特有的清淡声音:“一般情况下,任何杀害自己女儿的母亲会显示出羞愧的表情,除非她是反社会的精神病患者。”
“如果法官没有说谎,我们还能做什么?”
“找其他人。Bella非常熟悉凶手,那人有可能在这。”
“参加受害者的葬礼很危险啊。”她闻得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她和他挨得很近,感觉掉落的发丝会粘在他的衣服上,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如果不来才会惹人怀疑,特别是她们关系不错。”Professor拿出手机输入一串号码,递给一旁的安知离,“打给艾伦,让他调查斯托克法官的美容护理。”
安知离接过手机,起身走出礼堂和艾伦通了电话,说明缘由,再次走进礼堂坐下时,已有Bella的同学在小高台上悼念。
“Bella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我会非常……非常想念她……”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笑脸……那灿烂到让阳光都为之失色的笑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些少女抽泣着述说着对Bella的想念,悲伤、惋惜、不舍,在她们的眉眼间一览无余。凶手,你会出现在台上吗?Bella的离去,对于你,是什么?会悲伤吗?你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还是暗自窃喜?究竟为什么你选择杀了非常熟悉的她?
试着回想起Bella的死状,除了额头的致命伤,似乎没有其他伤痕。一击毙命。是失手还是蓄意已久,作为桶底水的安知离目前只能想到这了。偷瞟身旁的人,他不知何时起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专注地看着前方,突地,桀骜含笑。安知离迅速将注意力收回到台上的人,一个棕发微卷的女孩,哽咽地说着。
“Bella她热爱高中生活,但更期盼未来,我们还决定一起申请普林斯顿大学呢。现在我迷茫了,我还想去吗?但为了她,我一定要实现我们的梦想,我……我……”最后泣不成声,被朋友安慰着坐回位子。
说不出的感觉。
最后的泪,像是硬挤出来的。
追悼结束,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礼堂,那个女孩被簇拥着,和同伴相拥安慰,看起来很受欢迎。她,会是凶手吗?
Professor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真是个受欢迎的女孩。”
“嗯。”安知离随声附和着,视线没有离开那个女孩,就算不会读心,哪怕让她发现一丝半点的可疑之处也足够了。
“学校的人缘和谎言。安东尼以前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你猜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安知离闻言一愣:“这两者有联系吗?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Professor轻笑:“当然,越受欢迎的孩子,越会撒谎。现在我对她,很感兴趣。”
明明是个老者,却倨傲得像个少年,锋芒毕露,老者不都是谦卑温和的吗?一点儿也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安知离叹了口气,跟着他走出礼堂。
Professor走到那个女孩身旁,向她伸出手:“刚才讲得很好。你好,我是Mote!”
女孩一愣,几乎是立刻,随和地笑了,回握Professor的手:“谢谢!Rachel。”
Professor收回手,桀骜含笑,话锋一转:“讲得的确好,不过,没有一个字发自内心,对吧?”
不顾女孩的反应,Professor径直走过她,走了几步之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那了。回过头,果然,那个中国女孩还杵在那。
“准备陪死者长眠吗?”
几步之遥外的Professor鄙夷地看着她,安知离承认她比较会出神发呆,可不损她会死吗?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他。
再次回到宿舍,早已过了饭点。苏瑾不知去了哪里,桌上还留着下午还没吃完的糕点,像是特意留给她的。安知离并不爱吃甜食,可饿了哪管得了这些,也就饥不择食了。
吃饱喝足,安知离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案子。三位高三女生遇害,前两位死者死状惨不忍睹,时间相隔一周,作案手法相似,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按照Professor的画像,凶手是一位心理变态者,继续犯案的可能性很高。最后一位死者被一击毙命。初来乍到,她还没学些什么,迎头就砸下两个案子,不知是福是祸。
夜幕徐徐降临。
初春的夜晚,气温有些回暖,空气中有了丝丝暖意,令人心旷神怡。
她闭上眼,渐渐陷入睡眠。
下课铃声响着。
她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楼梯口等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
“等很久了吗?”她上前轻拍女孩的肩膀笑着说。
女孩缓缓转过头,望着她:“没等很久。”
女孩的面容模糊,她看不清楚,依然笑着挽着女孩走着。
不知走到哪里,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她。依然看不清面容,却感受到了狰狞。胸口剧痛,低头看到被女孩的手握着的刀,直刺胸口。
为什么还没说出口,她的视线已经模糊,隐约听到女孩狰狞的声音:“他是我的……”
这时,一阵水声。
哗哗的水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轻柔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转过身,看见的还是那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好像很熟悉,“吓我一跳,原来是……”
“你”字还没出口,下腹剧痛,沾染着血的刀从下腹抽出,鲜红的血渗出。又是一刀刺入,抽出。如此反复,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刀又在脸上划了数刀。耳旁响起那个女孩狰狞的声音:“他是我的……”
安知离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依然是宿舍的天花板,空旷的屋子里,有“嗒嗒”的键盘声。微微侧脸就看到苏瑾坐在桌前专注地输着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她死尸般静静躺在床上,满头冷汗,手脚冰凉。
从来都是一夜无梦好眠。我去!这他妈是个什么鬼梦!
想来时间还早,估计苏瑾是彻夜未眠编着什么程序。安知离轻呼一口气,继续闭目养神。梦中的自己,被杀了两次。死前,凶手都是那句“他是我的”。他,是谁?
猛然张开双眼,梦中自己的死法和第一位死者以及第二位死者是一样的,这个梦,是在模拟死者死前的情景。“他是我的”,真的是情杀?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手机微震,铃声狂响不停。
安知离一下子坐了起来,抓起手机:“喂?”
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安东尼。Bella的案子有发现。”
安知离一愣,问了安东尼在哪儿,挂了电话立马起床梳洗,简直就是用生命在赶时间。
教室内,安知离和Professor坐在台下,看着幕布上的视频。
这是Bella葬礼上,Rachel悼念的那段视频。什么时候录下来的呢?猛然间,安知离想起那天Professor戴的黑框眼镜,莫非那上面有针孔摄像头?
安东尼站在讲台上,按下暂停键,并放大了Rachel的表情。
他指着Rachel的额头:“眉头轻微上扬,但眉间又因为皱眉肌的作用有皱紧的趋势,整体呈现出轻微扭曲的不自然的现象。所以眉间出现纵向的皱纹。上眼皮下垂,两眼无神,两侧嘴角微微下拉。以上都是悲伤的表现。
但是,这个表情前后停留不足一秒。
还有这里,视线往下、看向旁边。当人内心感到愧疚,通常会往下看或看向旁边。奇怪的是,这个表情也是一闪即逝。
这里,一侧嘴角下压,一侧抬起,似哭似笑。当人的脸部表情两边不对称的时候,极有可能他们表现的感情是装出来的。
嘴角一侧抬起,作讥笑或得意笑状,这是轻蔑。
总之,这个女孩很奇怪,开始有闪现真实的悲伤、愧疚,也有伪装在悲伤下的轻蔑,最后全是装出来的悲伤。”
一闪而逝的悲伤、愧疚,伪装在悲伤下的轻蔑,最后装出来的悲伤。你和她相约一起申请普林斯顿大学,杀死她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丝于心不忍?你的悲伤、你的愧疚是因她,可为何轻蔑,你在讥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