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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燕子岭 ...

  •   【梦回漠南篇②】

      第二日,一行人便起身走进燕子岭。

      不想那无耻的慕容光,今日居然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依旧悠闲的在队伍前方骑着马,在跟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神甚至都不带一丝亏欠和内疚。

      真是恬不知耻的宵小之徒!我气的把指甲深深嵌进缰绳里。

      到了猎场外围,漠南太守黄孟琛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本国为结西域之盟约,特邀四国之王胄于燕子岭狩猎两日。从今日午时开始,到明日午时为止。届时会由本官,拓拔扈将军和楼兰王三人清点诸位的战利品,以珍奇者为胜。”

      父王因为年迈加上有些身体不适,所以不参加此次狩猎赛,由王兄摩尼欧代表楼兰国参加狩猎。而此次狩猎的规则也跟寻常的不大一样,本次并不以数量取胜,而以猎到的物种珍奇程度来衡量。

      也就是意味着,猎十只野兔,也比不上一头猎豹。

      午时一到,各皇室贵胄纷纷策马入林。

      匈奴王阿提达露着在阳光下烁烁发光的洁白牙齿,爽朗地对着我笑道,“美丽的公主,本王定会猎到最珍贵的兽皮,送给你做衣裳!”

      我仰起头,望向骏马上的匈奴王阿提达,有那么一瞬间,被煦烈的日光下,他那豪迈不羁的笑容给刺晃了眼。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申时,王兄他们还没狩猎归来,我一个人在猎场外围无所事事的踢着小石子,而父王则在一旁和黄大人及拓拔将军聊的正欢。

      不知王兄他们能否猎到奇珍异兽,打败那个无耻的太子呢。。。我暗自闷闷地想着。

      望着郁郁青青的燕子岭,仿佛还能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和轻快的鸟鸣声,心思一动便走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一点。

      独自穿行在山林小径之中,置身于群峰环抱之间,周围的树木真是千姿百态,枝叶蔓披。端庄的白杨一动不动高高耸立,白桦树下垂的枝条在闭目养神,巨大的橡树则像战士一样守护着菩提树。

      不知不觉我竟越走越深,直到四周变的明显的阴暗且寂静,我才骤然发现,自己似乎走的过远了,刚想要原路折回去,却在一刹那间,看到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谁?”我的心不禁拎了起来,四下环顾,却不见人影。

      “呜吼——”一阵野兽的低吼从密林里传来。

      我的脸色瞬间吓得惨白,只见一匹露着獠牙的灰色野狼,匍匐着从树丛中向自己逼近,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啊——”我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路,就被脚下突起的树根绊倒在地。

      那狼杀气腾腾的盯着我,憋足劲,低吼了一声,便从树丛中一跃而起向我扑来!

      我瞳仁紧缩,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势如破竹的利箭射中那狼的后腿,让其在半空中就摔落,打着滚跌倒在草丛中。

      一眼望去,便看到满脸紧张的匈奴王阿提达正提着弓骑马向我奔来。

      而那匹中了箭的狼,一瘸一拐的弓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他,紧接着仰头一阵长嚎。

      不一会儿,不远处便传来其他野狼此起彼伏的回应声。

      阿提达的脸色越发难看,“抓稳了!”他俯下身子,一把抓起我,把我带到马上,向树岭深处策马狂奔。

      不久,身后那阵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的狼嚎声便慢慢逼近。

      我紧紧的抓着阿提达的衣襟,心惊胆战地撇过头看去,瞬间毛骨悚然。

      只见居然有十多双发着光的绿眼睛正对着我们穷追不舍,而阿提达的马匹上因为已经负载了很多猎物,速度显然比不过狼群。

      “对不住了,阿俊!”阿提达对着自己的骏马附耳道,然后一咬牙,猛地抱起我,双腿一蹬,便带我跳下马去,闪到灌木丛中。

      那匹骏马很快就被前仆后继的狼群扑倒在地,悲凉的马鸣声,让阿提达于心有愧。但看着在自己怀中颤栗的我,也顾不了其他,此地不宜久留。

      趁着狼群的注意力还在阿俊和他打的那些猎物身上,阿提达迅速抱着我从一旁离去。小跑了好一段路,本以为应该安全了,结果猝不及防的踩了空,竟一下子带着我跌进个漆黑的山洞里。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时间,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一直在急促的唤着我,“公主!公主!醒醒!”

      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便对上匈奴王阿提达那双带着血丝焦急万分的眼眸。

      看到我幽幽的醒了过来,阿提达这才重重的喘了口气。

      我查看了下周身,发觉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外,并无大碍。借着头顶上方透下的一束月光,我这才发现阿提达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只见他的左胳膊应该是被坚石伤到了,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还在淌着血。

      我大惊失色,慌忙爬向他,看着他这道深深的伤口,当下非常过意不去,想必是跌下来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才伤的那么厉害。

      我默默扯下一截衣袖,为他包扎伤口,阿提达扯着嘴角,艰难地笑道,“别担心,男子汉流点血汗很正常。”

      我轻拍了下他的腿,“别说话,别乱动。”

      “嘶。。。”结果我的手刚碰到阿提达的左腿,他便发出一声闷哼。

      我忙诧异底退后一看,才发觉他额上正冒着大粒大粒的冷汗,也一直没站起来走动过,便试探地问,“你的腿。。。该不会是。。。”

      “八成是折喽。”阿提达故作轻松地说。

      “对不起。。。都是因为要救我。。。你才。。。”我低着头,绞着衣服,愧疚不已。

      “无碍,无碍!你可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啊,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呢!”阿提达虽然身上疼痛万分,但看到我正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反而高兴了起来。

      “呸!”我别过脸碎道,但看他伤得如此之重,就没反驳什么。

      我望向头顶高高在上的洞口,不安地说,“唉,这下子,我俩可怎么出去啊?”

      “其他人想必已经在找着咱们了,公主你先稍安勿躁。再等会吧。”阿提达看起来也没什么底,但当下只能这么安慰我。

      “但愿如此。”我轻声道,坐回阿提达身边,不再言语。

      秋夜的冷风,确实开始有些刺骨,再加上洞内原本就有些湿冷,我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没多久,便觉得遍体生寒,手足发凉,于是便使劲的搓着自己的手,屈起双膝,环抱住自己。

      阿提达见状,便艰难地用自己没受伤的右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我顿时有些惊愕失色,连忙往一旁挪了好几步,惊道,“喂。。你。。你脱衣服作甚么?”

      阿提达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哭笑不得的回答道,“美丽的公主啊,你看本王现在这番模样还能做些什么吗?”言罢,便解下了身上那件短袍,递给我,“天凉了,快穿上。”言语间格外的温柔宠溺。

      始料未及,眼眶似乎觉得有些湿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愣着干嘛,快拿去穿上啊。”阿提达赤.裸着上身,扬眉说道。

      我一时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面的湖泊上泛起层层的涟漪。
      半晌,才感激的接过短袍,披在自己身上。袍子上还残留着阿提达的温度和淡淡的血腥味,似有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田。

      良久,我移到他身旁,小声地问道,“你。。不觉得冷么?”

      “无妨。本王打小就在塞外征战多年,如今虽为一国之主,但其实皮糙肉厚的很,这点风寒算不了什么。”阿提达闭目养着神,轻淡地说着。

      我这才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没尊称过他一声王上。

      但其实他跟父王一样都是一国之主,甚至比父王更优秀吧。

      漠北匈奴王出大汗·阿提达,有着马背上的英雄之称,是游牧民族的骄傲。
      十二岁继承王位,十八岁便一统漠北大草原,解决了匈奴内部各族长期争权斗利的纷争。
      如今才二十二岁,而在他统治下的匈奴国也有着目前西域四国中最强的实力,再不出几年,恐怕都能跟中原霸主燕国势均力敌了。

      这次燕国所提出西域之盟的要求如此苛刻,恐怕也是跟要打压以匈奴为首的西域四国有关。

      而正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子,面对我,却没有一点君王的架子。

      “为什么?”我盯着他面带痛色的侧脸,不禁脱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阿提达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为什么待我。。这么好?”除了父王和王兄外,阿提达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温暖的男人。

      “本王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晚,就说过,本王喜欢你,要娶你为妃,这并不是一时冲动的醉话。”阿提达深情款款地盯着我,褐色的眸子里闪着特别温暖的光芒,“本王多年征战在外,在儿女情长上,其实并不熟谙,有时若是话说的直了,还望公主见谅,本王并非有意唐突。”

      阿提达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听完,我不禁失了片刻的神。

      恍然如梦,顿觉百感交集,但心头也闪过一丝迷茫,一时之间,也搞不清自己是否也喜欢着他。

      这时,头顶上方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和阿提达忙抬起头,似乎有看到微弱的细光。

      我心中一阵窃喜,看来是有人找到这儿了,忙兴奋的向洞外喊,“有没有人啊?我们在这里,快来人啊,救我们出去!”

      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有人出现,我不禁有些失落,难不成是刚才看走了眼?

      忽然,外面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顶方的洞口处挥过了一个火把,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来者竟是那燕国太子慕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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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差不多是到了酉时,各国王胄才陆续狩猎归来。当那燕国太子最后从林中不紧不慢的出来,马背上竟是驮着一头刚死去不久的斑斓白额虎。

      这时,楼兰王才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儿摩妮兰早已不见了踪影。当下急得两眼腥红,焦头烂额。

      摩尼欧二话不说,转身就马不停蹄的重返密林中,狂寻王妹的踪迹。

      而慕容光则下令,所有侍卫立马全部出动去燕子岭寻找摩妮兰的下落。

      “月!”慕容光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慌张。

      “在。”一道黑影瞬间出现,恭敬的跪在慕容光面前。跟着太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不冷静的他。

      “你也去找,找到了,速报!”慕容光的口吻异常坚硬。

      “诺。”下一秒,黑影便消失了。

      很快,月便发现了被狼群撕咬的残缺不全的匈奴王的马。四下仔细找寻了下,便借着夜色,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刚走近,便听到了摩妮兰的呼救声,便立马折返回去第一时间告知了慕容光。

      慕容光听后,即刻便奔过去寻到了那山洞口,借着火光,往洞里一探。

      看到我正完好无缺的站在洞底中央,他总算是有些如释重负。

      可仔细一瞧,便发觉不大对劲,为何那个叫阿提达的匈奴小子也在洞里面,居然还赤、裸着上身!而我看起来似乎有些衣衫不整,身上的那件兽皮短袍是他的么。。。

      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蹭蹭的燃烧,慕容光纵身一跃,便跳入洞中。

      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刺向阿提达。

      看到慕容光跳下来以后,脸色十分森冷骇人,我顿觉不妙。
      只见他居然拔剑要刺向重伤阿提达,大惊,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阿提达前面,怒道,“你疯了吗?!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人作甚?!”

      看到我居然会为那人挡剑,他一下子愣在那里。

      看到慕容光失神的样子,我突然想,他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忙解释道,“匈奴王并没有对我怎么样,相反,是王上救了我,还因为我摔断了腿受了重伤。殿下应该尽快救王上出去疗伤才是!”

      说完这番话,我有点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跟这个大燕太子解释得这般清楚。

      慕容光这才看清阿提达的狼狈模样,半身是血,面黄如纸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看来我所言非虚。

      他这才将剑一收,冷淡地道,“月,送匈奴王去军医处。”

      “诺。”

      我完全没反映过来,洞里何时多了一道黑影,麻利的背起受伤的匈奴王,噌的一声便飞到了洞外。

      而我还来不及轻呼一声,就被慕容光打横抱起。
      借着墙壁的力道,慕容光运起轻功,迅速抱着我到了洞外。

      冷月丝丝洒下,慕容光望着我瑟瑟发抖的样子,觉得又疼惜又气恼,阿提达那小子的短袍怎么看都碍眼至极,便伸手一把拽住那件短袍,用力扯下。

      我被慕容光这一下弄的惊怒异常,忙用双手护住胸前,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喝道。“喂!你想干什么呀!”

      我见慕容光扯下我的袍子还不算,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衫了,便更加坚定他是起了歹念。

      这下真的惶恐起来,边后退,边叫道,“淫贼,你休要过来!若你有辱于我,父王和王兄定不会饶过。。。”话尚未说完,慕容光却直接把刚脱下的外袍高高扬起,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当下一怔,不解的望向正带着一脸戏谑笑容的慕容光,恍然大悟后,立马涨红了脸,低下头,再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整张脸像似被火烧过般滚烫发热。

      慕容光也没解释什么,走上前,轻柔地帮我系紧衣带,淡淡地道,“这样好多了。”

      我有些局促不安的抬起头,却正对上慕容光的眼睛,夜色下,那是一双澄如秋湖的清蕴眼眸。

      我和他的目光接触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可不知为何,我感到脸上的红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一直蔓延到脚跟。

      任凭慕容光把我抱上他的那匹汗血宝马。
      当他从身后圈住我的时候,忽觉得其实他身上那股清潭般的冷冽气息,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一路无言,我想必是真的倦了,靠在慕容光的怀中,竟就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而慕容光看着怀中渐渐沉睡的佳人,鼻尖尽是阵阵兰花香,只觉得心中一荡,“若是能这般跟她一路走下去,到天老地荒也甘愿了。”

      后来,他才明白,有些人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花,而自己只是恰好途径了她的盛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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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的莫名安稳,再次醒来,已是在营帐中,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床头。
      父王和王兄正守在自己身旁,看到我睁开眼,都欣喜若狂的上前抓住我的手嘘寒问暖。

      我简单的叙述了下自己的遭遇,并急忙问了阿提达的伤势如何。
      父王说,匈奴王的左腿确实骨裂了,军医嘱咐了,即使强壮如他,也必须要好生静养半年有余,方能痊愈,但没有性命之忧,让我毋须过于担心。

      听完,我依旧觉得那些歉疚的情绪还在心中翻滚。

      很快就要到了午时,父王和王兄这才心道一声糟糕。
      原来照目前看来,恐只有那燕国太子慕容光猎到的那头斑斓白额虎是最珍奇的,那苛刻无理的西域盟约怕是难以推脱了。

      午时一到,四国王胄,包括还在轮椅上的匈奴王都愁云满目的聚集在营场中央,那燕国太子慕容光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上位。

      在漠南郡守黄大人和西域都护拓拔大人的监督下,众侍卫把各国王胄打到的猎物有条不紊地清点着。

      果然,除了燕国太子慕容光猎到的是珍奇的白额虎外,其他四国王室成员猎到的大多都是以一些野鹿,山猪为主。匈奴王阿提达本是有猎到一头野豹,但也为了救下我,已丢于狼群口中了。

      漠南郡守黄孟琛轻拍了下脸色灰败的父王,起身说道,“咳咳,看来这场以猎奇为题的狩猎,胜负已分了,微臣认为,无疑是本国太子殿下所猎之兽最为珍奇,不知楼兰王上和拓拔大人怎么看呢?”

      “微臣也认为是太子殿下,技高一筹。”拓拔扈也点头附和道,随后转过头问父王,“楼兰王上的意见呢?”

      父王只好面色尴尬地说,“如此看来,此番胜者确实是。。。”

      “且慢!”我不禁叫了出来,实在看不下去父王和王兄如此为难,也实在不忍心若一旦签了那西域盟约,往后四国子民的日子会更加难熬,“我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不知还有何要事?”黄大人望着我,不解地问道。

      “大人也说了此次狩猎,比的是珍奇对吗?”我站了起来,盈盈走到场中央。

      “没错。”黄大人马上回答道。

      “那么,此番的胜者就不该是太子殿下了。”

      我眼神游离,忽然不敢和慕容光盯着我的眼睛对视。

      “咦?公主殿下这话让微臣好生不解。纵观全场,除了太子殿下猎到的这头斑斓白额虎,不知还有何人所猎之物能与之相提并论呢?”黄大人捋须反问道。

      “是匈奴王陛下所猎之物更为珍贵。”我垂下头,低声说道。

      “公主殿下真会说笑,据微臣所知,匈奴王陛下昨夜归来之时似乎一无所获。”黄大人开始觉得我有些不可理喻,摇首说道,“请恕老臣眼拙,实在不知公主所指的,匈奴王陛下所猎之物究竟是何呢?”

      我紧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才猛然抬起头,坚定地说道,“王上猎到的是,我的心。”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匈奴王阿提达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惊呆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忽觉身上哪怕再挨上千刀万剐也是值得的。

      “不知本宫的这颗心,比不比不得上太子殿下猎的这头猛虎呢?”

      一时之间,没人敢应话。

      啪啪啪啪,一道萧凉的掌声传来,却是那燕国太子慕容光发出的。他的面容似乎变的模糊,看不出究竟是何表情。

      他站了起来,向我走来,步步如铅,在离我二三步的地方停下,用冰凉如水的眼眸凝视着我,良久,无比苍凉的说道,

      “你若是想赢,孤又怎会让你输,这便如了你的愿。”

      说完,便与我擦肩而过,手轻轻的一挥,淡然发话道,“回漠南城,是孤输了。”

      是孤输了,不过不是输给匈奴王,而是输给你这迷乱三生的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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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漠南城后,西域之盟便同往年一样签订了,就是西域四国每年继续进贡一定财物给燕国,以示对中土大燕的友好和尊重。如此,西域盟约之事便告一段落了,四国王胄们心中的那块巨石好歹也都放下了。

      终于到了四国王胄都要各自回国的日子了。依稀记得那日,风沙似乎特别大,我只好用纱巾围住了面容。

      在漠南城高大的城墙下,匈奴王阿提达撑着个拐杖,塞了把镶满宝石的短刃给我,“这把短刃,是本王母后留下的遗物。你留着防身用,千万小心莫伤了自己。”然后,红着脸,摸着自己的鼻子,对我说,“等着,待本王的腿伤好了,就立刻骑着骏马来迎娶你!”

      不记得自己是有点头还是没有,只记得,那个燕国太子慕容光并没有来送我们。

      待父王和漠南郡守黄大人寒暄完,马车便上路了。

      没走多远,我像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爬到车窗边,撑起了窗子。

      一阵风沙刚好卷过,一不留神,纱巾便被风沙卷走。

      细沙迷乱了我的眼,但在下一瞬,也让我看到了,静静伫立在漠南城墙之上,穿着一袭青衣的慕容光。

      是谁把狂沙剪成了烟花,一瞬间,看尽漫天繁华。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清眸竟涌起几分氤氲之雾。

      再忘不了,那惊鸿一瞥,纱巾底下的倾世容颜,泪眼婆娑却笑靥如花。

      漠南一别,回眸三生琥珀色。

      待慕容光回京后,父皇慕容不破病重告急,最终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圣熙三十二年冬,燕烈武帝于朝阳宫驾崩,传位于东宫太子慕容光。
      来年春,慕容光登基为九五之尊,称燕昭帝,年号平治。

      ==================================================================

      时光如梭,一转眼,距西域之盟一事就过去四五个月光景。

      我抚摸着站在窗台上的白色信鸽,看着手中的这份匈奴王阿提达的来信,久久无言。
      上面写着:美丽的公主,见字如面。待漠北草原上的雪化了,本王会给你带来世间最美的嫁衣。

      燕子岭狩猎一事之后,父王和王兄对阿提达也都和颜悦色了不少,觉得如果我能嫁给匈奴王,对两国相交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如此。
      便在信纸上轻轻落下了两字:等你。

      信鸽扑腾扑腾的展翅高飞,终是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飞向了那漠北的草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燕子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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