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凍與魔法》木头姥姥

29、第二十六章 馬爾斯 林（五）

　　「你的意思是？」文夏問。

　　創神並沒有解釋，「若真要救馬爾斯，別人大概無法。身為異點的你卻或許可以。」

　　「怎麼救？」

　　她搖頭不答，「倒是……得提醒你兩件事。其一，你又何必救他？這人與你根本不熟不是？即使身為異點，要解這麼大量的因果代價也不低。」

　　她帥氣的朝文夏伸出食指，氣勢凌人地交待：「二來，別忘了你的任務，我可不准我交辦的事項給拖延了！」

　　不給反應時間的。創神啵的一聲憑空消失了。文夏舉著手想留下她，卻徒置於空中。

　　＊＊＊

　　時間忽然回復常軌，只聽眾人驚呼連連響起。

　　在大家眼裡，前一刻馬爾斯還在與雄飛拚鬥，不知怎麼被獸僕護著的神使便消失了，並極快速地在場中移動。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層層法術光輝閃現，馬爾斯便失去意識原地倒了下去。

　　神使嗆然欲失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手空舉打算抓著什麼，卻納納的將手縮了回來。農舍中的燈火透窗而出，映出明顯有些悲傷的神色，與原先危急的狀況格格不入。

　　眾人突然覺得……眼前的神使的感覺特別遙遠，連輪廓都看來模模糊糊……是燈火搖挹造成的錯覺嗎？

　　雄飛撤了手中的防護法術，看了看現場的狀況，遲疑地開口：「那個……多謝神使搭救。將軍他還好嗎？」

　　文夏甩甩頭，想把情緒拋開，他揉了揉臉部，向雄飛說：「沒事了，魔化該是暫時解除了。」卻莫名覺得頭有些痛。

　　「暫時？」雄飛做了個困惑的表情，但神使沒回話，他只得移至將軍身邊，蹲下查看。

　　馬爾斯身體無恙，從氣道探查的結果來看，只是太累了。奇怪？魔化的徵兆居然一點都不留？

　　以往魔化因為被魔氣附身的關係，整個氣道與魔力都會呈現混亂的狀態。尤像這種強附身控制的狀況，魔力被亂用，會打亂整個氣的流動。即使將軍強壯如斯，必會令經脈受損。但現在卻沒有。

　　「這……連光神親自出手都無法如此，到底怎麼辦到的？」

　　雄飛抬起頭，極為疑惑地望著神使。

　　但文夏卻在想別的事，整個走神了。

　　創神說的……該是指魔法可以解決因果問題吧？只是會有不小代價。

　　比起這個，他更在乎創神的說詞。他怎麼都無法同意這種將眾人責任推去一人身上的做法。解釋一堆仍像推脫之辭。

　　　　他的目光不自主的飄回馬爾斯身上。

　　為眾人盡心盡力，卻落得悲劇的下場…… 無論怎麼說都太奇怪了！他就是無法接受，就是想扭轉這個結果。

　　可能……英雄兩字對奧巴太有吸引力了。

　　「啊，路斯特呢？」

　　他回神過來自問，四處搜尋，卻沒見到那團被戲稱為小神的黑影。

　　『主上，你在找什麼？』獸僕早就靠到文夏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

　　雄飛也問：「路斯特是……？」神情越發不解。

　　完了！我出神過頭了！現在應該要跟了解狀況才對！

　　「將軍他怎會突然……咦？」

　　想問明魔化原因，文夏卻覺得頭痛欲裂，有如萬針穿刺！只得抱著頭蹲了下來。

　　一人一獸嚇了跳，「神使大人？」『主上？』圍到了他身邊。

　　＊＊＊

　　？

　　奇怪？我在哪兒？

　　一陣劇烈的痛覺後伴隨脫離感，文夏發現自己位於一個詭異的地方，四周為混沌不明，什都看不到。

　　不！不是”看不到”。而是”無法觀測”！

　　在這裡……並非是”視覺”，而是去”知道”。很難解釋這種感覺的差異，也許是身為人類的習慣，知道的事情自行會轉換成視覺的想像。周邊的事情因為無法知道，所以也看不見。

　　「主神令我與你接觸。異世的神使啊…」

　　異空間中浮出一枚無形的”東西”，有點像是黑色的液體，從下方忽然湧上來，構成類似人的型貌，有眼有四肢，外表卻如乾老的枯枝般分歧不平整。真要說的話，有點像是奇幻文學裡的樹妖吧？可樹妖總不會是黑色晶亮亮的，而且此物的狀態卻是流體，在動作的過程外型還會有小幅的變化。造型極具藝術感，卻令人毛骨悚然！

　　正因在這奇特的空間裡，所以文夏知道，這便是路斯特！但他更想罵髒話！

　　什麼叫”有趣的小神”？

　　這種感覺……根本不”小”！祂的威壓也只比魂神少一些而已！

　　路斯特出場後，首先打量了文夏一會，才用意念開口（祂沒有嘴）：

　　「我該自我介紹嗎？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是該道謝？畢竟你讓我脫離了這個男人。但你又曾對我做出攻擊……」

　　祂顯得有些遲疑。

　　「納，借問一下，你在另一頭的世界該是很高位的神祉吧？」文夏打斷祂的話直問。

　　「當然，僅次於主神而已。」

　　「高位的神被叫來當苦力？」這才是文夏真正想問的。

　　祂露出無奈的意味：「主神吩咐無法不從。」

　　唉……我就知道。魂神你好樣的！

　　「是你拖我來這裡的嗎？為了方便講話？」文夏不知道自己身為何處。

　　雖然是有點見怪不怪。這些神明都把人拖來拖去的，一會丟進宇宙一會扔到回憶因果……到底是有多喜歡幻境啦？

　　「你不知自己魔力用盡了嗎？怪了！」祂納悶，「你自己看吧！」

　　路斯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令文夏看到了”外頭”的景象。

　　＊＊＊

　　神使抱著頭叫痛了會，便突然栽倒在地上，著實嚇到身旁的雄飛與獸僕。

　　像是怕場面不夠混亂似的，遠處一個男子的聲音驚叫：

　　「奧巴？你怎麼了？你還好吧！」便提著燈火衝了過來。

　　是智德。

　　他試著趕開雄飛與獸僕，遭到兩人怒眼也不在乎，「你們這些混人！奧巴交到你們手上老是出問題！還不如還給我爺倆照顧！」

　　「你說什麼！」「吼嗚～」兩人一獸怒目相向。

　　後頭跟著雨果伯。他不像智德般毛躁，沒用跑的，卻快步走來喝斥：「智德！這些可是官爺呢！不可無理！」

　　他轉頭朝向面色稍緩的雄飛：「雄飛大人，這夜中是咋回事？一直有奇怪的聲響傳來，轟籠籠的怪嚇人的，還好住得近呢！只好過來看上一看。奧巴是怎麼啦？這大羅漢怎麼又倒在地上？是不是奧巴又闖了什麼禍事了？怪了怪了，近日問題怎麼特別多？」

　　時間上算來，馬爾斯衝入農舍其實沒很久，這兩父子聽到動靜便趕來查看，於是有這一幕。

　　雄飛頭大了，這怎麼回答呢？自己都搞不清狀況了。

　　卻發生更令人意料外的事！

　　「嗚…智德哥？」地上的人搖搖腦袋，似乎清醒了。

　　「奧巴？」智德彎下身確認。看著地上蹲著的人。

　　「智德哥！太好了！你來了！」奧巴歡喜地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他熟悉的大哥，像無尾熊一樣賴在智德身上。他的表現就有如真的17歲少年般，甚而更淘氣些，神使的氣魄全部消失了。

　　智德對這個動作再熟悉不過，這就是小時候奧巴見到智德的標準反應。無論如何都會黏在大哥身邊，抱、纏、跟，想盡各種辦法。只是隨著長大，奧巴稍沉穩了些，很久沒這麼做了。

　　「是奧巴嗎？不是神使？」智德驚喜的問

　　「嗯，不是我還有誰？智德哥不認得了？」奧巴頑皮反問，還附加鬼臉一枚。

　　這種不饒人的口舌，的確是奧巴無誤。而且這種重量感……我家奧巴還真的長大了！

　　智德的心底開心不已，他情不自禁地抱著奧巴轉了幾圈，低頭又在奧巴的頰上親了口。奧巴羞地把臉埋進智德的胸前。

　　真是可愛。這才是我的奧巴！

　　獸僕與雄飛卻像是炸了窩。

　　＊＊＊

　　「這裡是你的意識之內。才剛學魔法就這樣亂用，該說你命大還是不知死活？現在的狀況無法承載兩世的記憶，可能出於保護機制，所以暫時屏閉了部分記憶。」路斯特說明。

　　文夏摸著後腦，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亂用魔法這部分，而是年輕的自己也太清純了，讓人看了真害羞。

　　路斯特揮了揮樹枝狀的臂，動作很怪異，兩手甚而交換過來，「要來談交易內容了嗎？主神令我與你討論合作方式。」

　　「在那之前，我想請教你一些事。」文夏下了決定。

　　「說說看？」

　　「馬爾斯身上的因果你該知道吧？」

　　「略知。」路斯特回答沉穩，全無不耐煩。

　　「有什麼辦法解這問題？」

　　祂散出有些恐怖的笑意，卻顯得十分暢快，「交易尚未開始，你居然要加碼？不怕我要求代價嗎？」

　　卻見文夏十分認真的神情，「你盡管開口就是。可以的，我做。」

　　「好膽識！」類似雙眼的部分閃著光，祂欣賞地答：「你可知道”分次減害法”？」

　　祂說明所謂的”分次減害”。假設一次傷害的總量過大而無法承受的話，那就化為頻繁的小傷害，直到可以承受為止。

　　「……我們的報復行動很像這種方法。」祂結論。

　　「所以……」文夏揉著腦袋，「你們詛咒馬爾斯，其實是在救他性命嗎？」

　　「哪這麼好！」路斯特突然靠到文夏身前，眼對眼貼得極近，「總不能令他死了！不然要如何執行完整報復？」

　　雖然嚇了一跳，文夏自然的退步回答：「只要一直惡作劇下去，因果的業總會消除？」

　　路斯特轉身，「本神可沒有告訴你，是你自行推論而出，無法向你要求代價，真是可惜了！嘖……」

　　祂一邊憒嘆一邊搖頭，還散出強烈的惋惜情緒。

　　呵呵……這戲可做得真足。這路斯特比想像中好相處許多。

　　「可是，若這麼容易處理……不是早該能解決了嗎？」

　　路斯特明明背對文夏，眼神卻直射過來。「不。那只是治標。要救得，非魂神之法不可。可你要借主神之力，得先完成交辦的事情。」

　　「具體的惡作劇內容？」

　　「你可知主神為何特派我來持咒？」

　　「不知。」言下之意就是跟詛咒內容有關？

　　「重新自我介紹。我乃主神下七慾神之一。我是執掌性與狂歡的路斯特，請多指教。」

　　明明祂傳來的是開心親近的情緒，文夏卻有一種被陰了的感覺。

　　突然覺得身上穿得薄，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