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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之二:龙蛇 ...

  •   (1)沙丘惊变
      始皇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他被一条巨蟒紧紧缠住,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食掉。始皇帝被巨蟒缠住,呼吸急促,几乎窒息。他奋力挥动双臂,想挣脱巨蟒的缠绕。经过一番苦苦的挣扎,始皇帝的全身力气几乎消耗殆尽。
      始皇帝从恶梦中醒来,额头上大汗淋漓。赵高侍立在侧,关切的说:“皇上可是又做噩梦了?”始皇帝示意赵高搀扶自己坐起来,气喘吁吁的说:“朕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恨徐福,竟然一去不回!”赵高目睹脸色蜡黄的始皇帝,字字斟酌,说:“扶桑道远,兴许徐福尚未到达。况且海中多风浪,徐福能否到达扶桑还未可知。”始皇帝枯黄的脸颊变得一片灰白,他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后凄然说:“朕可以灭掉六国,却抗不过天命。”始皇帝已经对远赴仙山求取仙药的徐福失去信心,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恐怕再也等不到徐福了。
      赵高从始皇帝的脸颊上看到了死亡的阴影。始皇帝的眼眸中已经失去了昔年那股慑人的气势,如今的他心力交瘁,难以持久。可他苦苦等待的仙药仍然杳无音讯。“一个平定六国的王者终究还是要死掉了。”赵高心绪繁杂,悲喜交集。
      六国虽亡,那些亡国的贵族公卿却在图谋复国。加之秦法峻严,百姓苦不堪言,早有反叛的意图。始皇帝是不世出的雄杰,他在世时,天下畏惧,莫不归伏,他若死去,国中动乱,由他一手缔造的庞大帝国只怕会四分五裂。如此形势,始皇帝又岂会不知?所以他不甘心离开人世。然而,天道无情,他又如何能够长生不死?
      “天下,天下!”始皇帝试图攥紧拳头,可是他却连握紧拳头的力量都没有了。始皇帝晦暗的眸子里隐约闪现过极大的不甘与绝望之情。始皇帝微微仰着头,似乎在远眺。马车车厢四周垂着帷幕,始皇帝看不到帷幕之外的景象。“赵高,朕确实拥有整个天下吗?”赵高说:“皇上是天下之主,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始皇帝说:“可是朕现在却看不到广阔的山川河岳,朕所拥有的只是这数步之地。”
      赵高不敢接话,跪在地上,沉默无语。始皇帝缓缓的说:“赵高,你把李斯叫来,朕有话要对他说。”赵高应道:“诺。”起身退出马车车厢。
      始皇帝孤身一人倚在榻上,心神恍惚间想起了长子扶苏。此刻,公子扶苏与将军蒙恬在戍边,始皇帝忽然很后悔把扶苏差遣到边关。“如果当初没有把他赶到边关,现在他会陪在我身边。”始皇帝感到十分孤独,他深陷在迷惘中。噩梦中那条巨蟒成了毁灭他的凶手,而谁是这条巨蟒呢?
      始皇帝的思绪无限蔓延,难以收拢。李斯与赵高进了车厢。始皇帝指着赵高,说:“你到外面候着。”赵高低头退出。李斯显然已经从赵高那里得知了始皇帝的状况,关切的问:“皇上感觉如何?”始皇帝将李斯招呼到自己身旁,低声说:“李斯呀,朕只怕不久于人世了。”李斯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皇上,万不可说这种不祥的话。”始皇帝说:“朕现在最担心的是身后之事。”李斯说:“陛下……”始皇帝说:“李斯,朕死之后,你尽快将扶苏召回咸阳,让他继承朕的皇位。匈奴在北方觊觎中原,而国中六国余孽又在图谋复国,大秦即将爆发动乱,你务必尽心辅佐扶苏。”李斯跪在始皇帝近前,说:“诺。”
      始皇帝疲惫至极,他满脸倦容,看着谦卑的李斯,眼中尽是悲伤。在死亡面前,强者也须低头。始皇帝不得不屈服于强大的命运。尽管他仍留恋着壮丽的河山,仍痴迷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尊荣,可□□一旦衰老,神智一旦迷惘,强悍的帝王还能拥有什么?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终将逝去。什么辉煌、荣耀、屈辱、悲痛、不甘、绝望,都将无可挽回,随风而去。
      “李斯,朕现在很担心扶苏的安危,他远在边关,距咸阳路途遥远,一时半刻难以返回。而胡亥就在朕的马车之外,朕死之后,胡亥必定觊觎扶苏的权位。你务必阻止胡亥。扶苏生性忠厚,深得人民,由他继承皇位,或可平息民愤,力挽狂澜。若让胡亥称帝,大秦必亡。”始皇帝竭力维持最后的清醒,交代身后事。
      始皇帝剧烈咳嗽,竟吐出了一口鲜血。李斯慌忙取出一方丝绢为始皇帝擦拭血污,始皇帝紧紧握住李斯的手,将李斯的手臂视为自己与这个人世最后的联系。咳嗽过后,垂死的始皇帝双目炯炯有神,他盯着李斯,一字一句地说:“朕死后,你们要隐瞒死讯,免得江山社稷出现大动荡。务必待扶苏返回咸阳登基之后,才可对外公布朕的死讯。”
      李斯小心翼翼的服侍始皇帝,他看到始皇帝吐在丝绢上的那口鲜血,脸色阴晴不定。当前局势如何,他心中了然:扶苏身在边关,蒙恬受到匈奴的牵制,根本无法统兵南下。而朝廷上下几乎被胡亥与赵高暗中操控,他以一人之力,绝难与胡亥抗衡。忠良在外,奸佞当朝,大秦危矣。令李斯更为担心的倒不是大秦的国运,而是自己身家性命。始皇帝一旦驾崩,胡亥必定篡夺皇位,他如果不及早表态,归顺胡亥,将会遭到毒手。
      李斯并非磊落君子。昔年他因忌惮韩非之才,用计将其陷害致死,现在他心中所思所想仍是自己的私利。“扶苏淳厚谨严,必然不容许我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我凭什么要辅佐他呢?何况我与他的关系并不好,助他称帝,与我李斯何益?”李斯思前想后,已下定决心违背始皇帝的重托,联手赵高辅佐胡亥登基。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仍可在胡亥面前呼风唤雨。大秦帝国能否历经万世而存,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在自己生前活得精彩。
      回光返照的始皇帝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赵高一直在外面偷听始皇帝与李斯的密议,当始皇帝的咳嗽声停下来之后,赵高听到车厢内李斯的一声哀叹。赵高挑开帷幕,进了车厢,他看到李斯正对着始皇帝逐渐冰冷的身体呆呆出神。
      遍尝人生辛酸的赵政除掉嫪毐,驱逐吕不韦,叱咤风云,一统天下,可谓千古一帝。可是强悍如始皇帝者,仍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宿命轮回。他在沙丘永久的闭上了双眼,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2)丰西泽纵徒
      睡梦中的刘邦被山岗下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吵醒,他睁开眼,瞥了一眼四周,天刚蒙蒙亮,山野之间一片荒凉的景象。刘邦起身,躲在山石后面,从山石缝隙间向山岗下看去:一队持戈佩剑的秦国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从山岗下匆匆经过。
      东边天际那颗启明星已经如灰烬中的一丝火星,渐渐黯淡下去。又是新的一天,也是苦闷沉重生活的继续。刘邦举头望向东边,远处就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乡,而往西行,前往骊山的路似乎永无尽头,在这条通向死亡的道路上,刘邦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乐趣。
      “娥姁应该很担心我的安危吧。”刘邦心里默默想着。始皇帝从全国各地征调民夫刑徒前往骊山为自己建造宏伟的地下陵墓,由于工程浩大,建了许多年,还没有建造完。始皇帝为了建造皇陵,不知已经累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刘邦正是奉了沛县县令之命,押送一群百姓及刑徒前往骊山建造皇陵。
      秦法严苛,一人犯法,多人连坐。因此,国中不乏触犯刑律的囚徒。刘邦打量着那些与普通百姓并无多大差别的刑徒,心中困惑起来。他已经困惑很久了。
      “世道不好,良民难做啊。”想想自己都快年过半百了,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泗水亭长,当初吕公将貌美如花的女儿嫁给他,为的是什么呢?吕公曾说他将来贵不可言,可是一个人都快五十了,还能有什么奇迹会发生在他身上吗?刘邦心下感慨不已。
      刘邦很苦闷。他很疼惜吕雉,眼看着吕雉陪着自己过苦日子,容色日渐憔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生性放荡不羁游手好闲惯了,时常与一群狐朋狗友厮混,难有长进。刘邦做梦都想飞黄腾达,可他无处借力,又轻浮浪荡,只能在原地徘徊。
      刘邦押送的这群人中有几十个刑徒,其他的都是从沛县征调的良善百姓。这支前往骊山服徭役的队伍原本有数百人,但中途多有逃窜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行到丰西泽时已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这几十个人躺在刘邦身后,低沉的鼾声此起彼伏。过了片刻,有一个人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问刘邦:“大哥,咱们这就出发吗?”刘邦咧开嘴笑了笑,说:“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醒来的这个人是刘邦的结拜兄弟樊哙,他是屠户出身,性情彪悍,生得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刘邦这次远行,把樊哙带在身边,是为了提防那些刑徒。
      樊哙几步跨到刘邦身边,说:“大哥,昨天遇到暴雨,路上耽搁了半天,再不赶紧走,咱们将无法按时到达骊山。”刘邦苦笑着说:“大部分人已经逃掉了,即便咱们能够在规定的期限之内赶到骊山,又有个屁用啊?”樊哙摸了摸头,凑到刘邦耳边,说:“大哥,那咱们怎么办?”刘邦愁眉苦脸,说:“横竖是个死啊。”樊哙壮硕的身体仿佛泄了气,软在地上。刘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打起精神来。”樊哙低依旧垂了头,无精打采。刘邦倚在山石上,回想起这几天他在途中的经历。
      押送刑徒前往骊山服徭役的不止刘邦与樊哙,还有沛县的差役。沛县主簿萧何生怕途中发生意外,从县衙中挑选了几个精壮差役,让他们务必将这批刑徒“护送”到骊山。奈何差役一路上尽心竭力,仍无法阻止刑徒逃逸。刘邦押送刑徒进入丰县境内不久,队伍人数已经减少一半。
      刘邦没有去理会那些逃窜的人,他俨然成了一个旁观者。那些差役则一个个苦不堪言,纷纷抱怨,甚至拔出刀剑要挟那些尚未逃脱的人:“再有人知法犯法,就地格杀!”这已是差役的底线,但以死威胁也无法改变悲剧的结局。区区几十个人误了期限,即便最终赶到骊山,负责押送刑徒的人必定因此获罪,且以连坐累及家人与乡邻。队伍继续前进,半日之后,众人来到了一座山下。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刘邦提议大家在山下歇脚,待次日黎明再动身翻过山岭,向西而行。差役见那座大山连绵巍峨,心想如果此时进山,天色黑下来之后,那些刑徒肯定会趁机逃跑。时当盛夏,林深草密,一旦逃窜,极难追捕。于是,差役们就同意了刘邦的请求。刘邦对大家说:“各位乡亲都歇歇脚,顺便吃些干粮,再睡一觉,明早起身翻过这座山。”这些刑徒挑选了处稍微干燥的地方,凑到一起,取出干粮吃了起来。刘邦对樊哙说:“你随我到附近打点水来。”说话时,眼睛却盯着差役。为首的一个差役说:“你们两个快去快回。”刘邦与樊哙刚走出几步,那个差役又在背后提醒:“刘季,你千万别逃跑,你可以逃,你的家人却逃不掉。”刘邦连头都不回,大摇大摆往前走。樊哙紧紧跟随在刘邦身后。
      队伍落脚点附近有一眼山泉,刘邦将羊皮水袋盛满水,与樊哙一同回到队伍宿营地。
      天色黑下来之后,差役挥剑砍伐了一些松枝,将松枝堆起引燃。众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七名差役分作两组,一组睡下休息,另一组看守那群刑徒。
      一个时辰之后,黑沉沉的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继而雷声隆隆,响彻天地。樊哙凑到刘邦跟前,低声说:“大哥,看样子要下雨了。”刘邦漫不经心地说:“下就下吧,老天爷的事与我们何干?”樊哙耳语道:“我怕待会儿下大雨时,这群人还要逃跑呀。”刘邦说:“管好自己就行,他们想跑就跑吧,咱们拦也拦不住。”樊哙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不久之后,果然下起了大雨。暴雨如注,倾盆而下。众人纷纷到树下躲避,无奈雨势甚大,仍然瓢泼般洒落在众人身上。大家正在树下避雨,忽然半空一道闪电,霹雳炸响,在树下避雨的一个差役被雷电击中,当场倒地毙命。又一道闪电划破夜幕,众人借着闪电短暂的亮光,看到那名被雷电劈中的差役身上衣物焦烂,面容漆黑,犹如木炭。刑徒中有人嘀咕了一句:“苍天有眼,报应啊!”其余差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震慑住了。
      众人战战兢兢,在雷雨中煎熬了许久,终于等到雷声消散,大雨停歇。大家脱下身上衣物,拧干了,继续穿好。两个差役将死者尸体抬到附近,就地掩埋。
      半夜时分,天空中乌云尽散,星辰闪烁。刘邦倚在一块山石上,半醒半睡。樊哙低沉的鼾声已经在他耳畔回响很久了。“这头猪睡得倒安稳。”刘邦百无聊赖的想着,想着想着,慢慢睡着了。
      次日清晨,朝阳灿烂,天空晴朗。刘邦被差役的呼喊与怒骂声吵醒,他发现队伍中又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对此,刘邦只能苦笑。他与差役押送刑徒进山。山间云气弥漫,阳光透过密林映照下来,漫漫云气幻化出一道道绚烂的彩虹。
      刘邦沉醉在山间的清秀风景中。“在这种地方生活应该也不错。”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从刘邦脑海中跳了出来。他瞥了一眼那些面目各异的“刑徒”,又打量几眼旁边那几个健壮的差役。“萧何考虑得真周全,派这几个家伙来押送,可惜他棋差一招,该跑的还是跑了。眼看还剩几十个人,再走下去,人会更少,或许还没到骊山,这些人就都跑光了。”刘邦脸上浮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想到这里,刘邦更加百无聊赖了。他已经十分疲倦,现在的他只想立即结束这趟有去无回的行程。
      差役提醒刘邦:“喂,刘季,你磨磨蹭蹭,咱们何时才能走到骊山?”刘邦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不急不慢的说:“急有什么用?咱们已经迟了,除非几位官爷能生出翅膀飞到骊山。”为首差役说:“刘季,你别忘了,你家中有老小,这般磨蹭,一旦误了事,可吃罪不起!”刘邦明知已经无法完成沛县县长交代的任务,心里一激动,那股无赖泼皮劲儿顿时发作,嚷道:“大家谁没有老小?谁愿意犯法受罚?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好几百人跑得只剩下几十个,赶到骊山又怎样?还不是完不成任务?”一个“刑徒”说:“刘季,咱们可是一个村儿的,你要还是个人就把我放回去。”差役拔出佩刀呵斥:“大胆!”那个“刑徒”是良善百姓,性情懦弱,吃差役这一吓,忙缩起脖子,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刘邦则无所畏惧的冲他笑了笑,嘲弄道:“你有本事自己逃呀,何必让我来放你走?”
      刘邦一脚踏出,踩在软泥中,陷了进去,泥浆漫上脚背。刘邦忙将脚抽出,骂骂咧咧的说:“去她老娘的。”山间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刘邦快步走到溪水中,洗掉脚上的污泥,踮着脚站到一块山石上,掏了掏耳朵,说:“官爷,再走下去也是自讨苦吃,我看咱们就此作罢吧!”差役骂道:“刘季,你少说混账话!”那些刑徒纷纷响应刘邦:“对啊,大家索性回头吧。人都几乎跑光了,就算咱们到了骊山,人手不够,还是不行啊。”差役们都怒目圆睁,作出拔剑的姿势。
      樊哙是个莽汉,根本就没把这几个差役放在眼里,见他们要动武,扯着嗓子暴喝一声:“你们这是要对乡亲们动手吗?”这一声喊犹如半空落下一个炸雷,声势骇人。刘邦忙一把拉住樊哙:“你小子要作死吗?”樊哙对刘邦很是敬重,刘邦一句话竟把他的火气压住了。
      这几个差役出身沛县,与“刑徒”也算乡党,拔剑只是为了恐吓一下大家,倒没有心思真正与他们作对,樊哙一声暴喝使得他们有些难为情。乡民中有个中年汉子,冲着一个差役说:“陈兄弟,咱们俩算是近邻,你可别犯浑。”那个陈姓差役无言以对。
      刘邦怕双方闹僵,出面调停:“这深山老林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依我看,咱们继续往前走,好歹也要翻过这座山,是吧?”陈姓差役点了点头,说:“就依你,大家赶紧走,午后应该能走出这座山。”就这样,刘邦一行人在午后翻过大山,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丰西泽一处山岗上歇脚。
      刘邦一直盯着那队远去的秦兵。樊哙低声说:“大哥,要不咱们也跑吧?”刘邦皱了皱眉,说:“跑?跑到哪里去?”樊哙说:“当然是回家呀。把嫂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你放心?”刘邦说:“你小子少放屁话!”樊哙笑了笑,说:“大哥的心思被我说中了吧?”刘邦叹息,说:“我还真想她了。唉,去骊山的路太远,不想去了。”
      陈姓差役已经睡醒,他把其他差役叫醒了。经过几天的跋涉,一行人浑身疲惫,加之途中多人逃逸,骊山之行注定要以一场闹剧收场。陈姓差役不由得极为沮丧。刘邦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为泗水亭长,肩负着押送刑徒赴骊山的任务,却出师不利,论罪当受严惩。刘邦越想越烦闷,对樊哙说:“兄弟,咱们是不能再回沛县了,回去在县令与萧何那里无法交代,干脆找座大山躲避一段时日吧。”樊哙说:“咱们在外面躲着,家里人怎么办?”刘邦一副无赖嘴脸,轻描淡写的说:“萧何会照顾好咱们的家人的。”
      刘邦与陈姓差役经过一番商议,终于使他明白再坚持自己的主张已经毫无用处了。陈姓差役有些迷信,他想起那个被霹雳击中而丧命的兄弟,以为这大概是助纣为虐的报应吧。那些乡民一个个面露凶光,真要闹翻了,凭他们几个人是无法与一群暴民对抗的。陈姓差役不得不屈从于自己的命运,他最终妥协了。
      “各位乡亲,大家都散了吧,咱们不去骊山了。”当刘邦这么说时,那些刑徒及百姓都很惊讶,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考虑是否寻机会逃跑,不料刘邦却光明正大的释放他们。大家半信半疑的看着陈姓差役。陈姓差役说:“大家都散了吧,咱们生死由命各不相干了。”几十个刑徒中散了大半,还剩下十几个人不肯离去。刘邦说:“你们有何打算呀?”有人说:“现下大家都身负罪责,无处可去了,不如就跟随亭长吧。”刘邦嘿嘿一笑,说:“跟着我刘季喝西北风呀?好,承蒙各位看得起我,那就跟着我好了。”
      陈姓差役说:“大家已经决定跟随刘季了吗?”那些刑徒纷纷点头。陈姓差役招呼几个弟兄:“咱们这就回沛县吧,是福是祸,就看天意了。”几个差役折返而去。刘邦眺望天际远处一座高山,问身旁的人:“你们有谁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有人回答:“那是芒砀山。”刘邦说:“咱们就先到芒砀山中躲一阵子吧。”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之二: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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