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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魇与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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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了眼。稀松的阳光穿入了她的双眼,柔软的床垫上,被子的褶皱遮挡了些许的阳光。她直直看着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金色的光芒在水晶的折射下照在卧室里的每一个缝隙夹角。还是醒了,面对这个其实不再想看一眼的世界。
“小姐,您醒了?”她听到女仆的轻声呼唤,布制拖鞋摩擦过地面的暧昧的低吟,“您脸色不太好,是又做噩梦了吗?这是医生给您的香薰,他说点了以后会睡得好些。”
“哎……嗯。”她搓了搓自己的刘海,手撑在洋式的床头柜上,长吁一口气,“玛丽,你先离开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紫色的薰衣草香薰陈在桌上,玻璃瓶在阳光下反射着圆润的光彩。没有开暖气的早晨,连空气都是冰冻的。她不想离开被窝,就算是平时都会早起,偶尔例外一下也可以吧,更何况是做了那个梦。她下意识地微微扯了胸口的衣领,将手贴在那不断起伏的心脏的地方。
母亲的微笑和紫色的长发。她挣扎着不去想起,但还是无法抹去那已经深深刻在心底的惨白的颜色和刺鼻的消毒水味。粉红色的外套仍旧柔弱地垂在床单上,她的手指被输液瓶注射进源源不断的苦涩的液体。嘴唇发白甚至发灰,浓密的睫毛下的温暖的双眼已无力再回眸这个世界,就算是感到痛苦却也不会再呻吟。
她哭丧着,用她被泪水淹没的脸颊贴着那冰凉的手指,她多么希望她的体温和滚烫的泪水可以将一丝丝的生命力注入她的身体。可是,回天无力。呼吸器上凝结的白雾消散,就再也没有浮出来。耳边回响刺耳的啸叫,心电图变成笔直的线不在有起伏。她痛苦地大声嚎叫,尖厉地几乎要贯穿病房。跪在地上,紧握着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药物根本不起作用,那是她料到的,母亲的疾病根本不是医学能够掌控得了,她也是料到的,甚至是她的死,也是料到的。永久的长眠是经受最强大的反噬,她的灵魂为了洗脱无法治愈的污泥已经脆弱得奄奄一息,仅仅是一只贪婪的魔法之爪,就让她葬在这世界最后一片洁白的净土。樱,多美的名字啊,那本属于娇媚的春天的繁华,为何无奈却尽数在寒冬凋零落下。
举起手,她望着那只被刻上火红的烙印的手,阳光在指尖的轮廓四散。她知道那是母亲遗留下来的宿命——间桐家——或许又不是——,那是萦绕在每个成员心脏上的痛苦。她仍未忘记曾祖父那张沟壑满载的脸下狰狞的笑容,仍未忘记幼小的身体的每一寸被黑黢黢的虫啃食玷污。她不怪母亲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她唯一的所爱也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
红色的刻印的地方在隐隐作痛。魔而此时,魔术回路并未按照自己的意志开始运转,血液开始沸腾地发烫,意识开始模糊。胸口发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不知由地扑倒在了地上,微眯着眼,她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指尖用力抵着地板却无济于事。又一股无形的力迫使他翻过身来,冲撞着她的胸膛,她体内的每个器官都在呜呼悲鸣着,在不由自主地震动,血管几乎爆裂开。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就算是如此的疼痛也无法通过叫喊来减轻。
那是母亲所叙述过的命定的仪式,她意识到了,若是不做那件事,自己的身体将会被本不属于自己的魔法,彻底地腐蚀殆尽。她匍匐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地板上摩过,爬出卧室,爬向厅里。玻璃里射出白色的光,就好像是神明在向他招手,恍惚地刺着她的眼睛。她努力地向前够着手,终于一点点接近,在光束几乎要击破她的身体的刹那,她徒手敲碎了储藏柜的玻璃,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手臂与玻璃的碎片的接缝,她够到了那个银色的物体,在白色的锋芒里她微睁着眼去看清,那是个盾。
那是曾祖父准备的“圣遗物”,但至死那个如同怪物的老头仍未说出。只有以圣遗物为媒介,才能使那个命定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再现于现世。母亲曾告诉她,若是她真的与那个“人”有缘,就算是相隔轮回,在命定的时刻跨越时空的羁绊也会慢慢浮现。她看到了,那超越时空的光点,“圣遗物”绽放着它主人生前的光彩。她抱起盾,昏黑的眼前隐隐浮现曾祖父灰暗的脸,她抱得更紧。身体颤抖着慢慢升起,有泪水溢出,她开始默念那个久远的咒语,夹杂在玻璃间的鲜血集在一起,幻化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身前的盾在摇动,她的每一寸骨头都在撼动,关节似乎要松开,她的疼痛已经超过了□□所能够承受。
一束强烈的光透了进来,她碧蓝的瞳孔被刺地张不开,一种如临天堂般的温暖和救赎充盈他的躯体。光线渐渐暗淡了,露出那个原来的清晰完整的世界。有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他穿着华丽的、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装扮,是银色的铠甲,和一秆锋利的银枪。他英俊的脸庞上浮现着狂傲的笑意,他的脸庞白得超出寻常,甚至有些夸张,似乎不像是亚洲人。
“我闻到了圣杯的气息了呢,master。”他的眼角微微上扬,牵动着他狂气的微笑。
她感到恍惚,眼前一切来的那么不真实。母亲所说的那份残酷和杀戮,真的,又要降临了。
紧接的是长久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