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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制瓷秘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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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不会忘记有爸爸有妈妈是件多美好的事,可以在两位长辈面前撒娇,可以说哥哥的坏话。陈欣的爸爸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收入稳定,单位的福利也不错,一年会组织两次旅游。
出祸就出在旅游回来之后,两人取了车要回来,可是快进小区门口时遇到有人在飙车,她父母的车不幸被撞到。那个人还是酒后驾车,当时陈欣父母的车被撞得不成样子,就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她的父母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路上死的。那时陈欣和她的哥哥都在家中,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父母身体的余温尚在。
陈欣永远都忘就是这一天。在医院急诊室,她感到天塌了,地陷了,她的世界全部毁于一担。不是因为她的哥哥在,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才能坚持下去。陈欣羡慕那些能有父母陪伴的孩子,看到孩子在笑时,她会觉得心痛万分。
这种痛,她今天也感觉到了,当吴山坐在她的床沿边竟是泪如雨下。陈欣哽咽了,吴山根本不知道吴宁儿已经死了,现在在吴宁儿身体里的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叫陈欣的女孩。陈欣感到了吴山对吴宁儿的父爱,她可以想象,她的父母曾是那么的爱她。
吴山离开之后,陈欣久久不能入睡。她很担心吴山,为什么他会说匣盒里的东西是祸害。可既然是祸害,为什么又要用命去保护它。
陈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实在睡不着,她坐起来拿出仍放在床底下的匣盒。打开盖子,里面放了一本小小的册子。小册子好像被翻阅过无数次了,两边的角都向上翘了起来。里面的纸张也已经松软泛黄。闻起来有股霉味。
吴山将匣盒给陈欣时就说了里面记载的是什么,陈欣问道是否可以翻看。吴山说宁儿不识字,如何翻看。
想想也是,百姓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念书识字。能不为了生计奔波就不错了吧,还得从小为家中分担责任。陈欣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看,现在她决定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小册子的封面上没有一个字。第一页上画了一件瓷器的图,是件八角瓶。上面讲了如何制作的过程,练泥时比例等等所有与一般青瓷制作工艺中不同的方法,特虽注意的一点是最后的烧窑时用的匣钵。
陈欣平时不喜欢看这类的书,可这次看了竟不觉得无趣,反而能看得进去。说起来,制瓷还真是件有趣的事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亮,陈欣这才迷迷糊糊睡了去。起来时将近正午,陈欣想自个怎么会睡那么久,早晨连鸡叫也没有听到。她伸了伸懒腰从房间出便瞧见袁争阳坐在桌边看一件瓷器。
陈欣认得出来,袁争阳手中瓷器与昨日吴山给徐嗣州的相同。“拿着作甚?”陈欣坐到桌边,给自个儿倒了杯水。她想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今个才会起不来。半夜三更听吴山说了些掏心掏肺的话,一时感慨颇多,所以才会睡不着。
“师傅并未教我如何制作秘色瓷。”袁争阳语气平缓说道,“师傅对我有防备之心,甚至未曾说所练之泥从何而来。”
陈欣听后心中咯噔一声。“争阳何出此言。”陈欣嘴上这般说,可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昨天夜里,吴山对她说了句悄悄话。吴山对陈欣讲,他收袁争阳为徒,确是想在制瓷是多一个人手。可他并不想将秘色的制作工艺交给他。
吴山语重心长道:那几日了,他瞧见袁争阳半夜在他房内翻找东西。吴山猜袁争阳在找的东西,便是匣盒中的册子。吴山让陈欣防着点袁争阳,不可对他和盘托出,不可对他信任。
为什么吴山要讲这句话。吴山走到房门口时,想想有话没有交待完,便折回来又说了句。吴山道除了制作工艺,原料选取不可小视。他前段时间进山中,为的就是找适合的高岭土。
宁儿,爹只将那个地方告诉宁儿一人。此地所产高岭土最适合制作高岭土,小册中并未记载。爹只抱着希望去找了几天,还真让爹找到了。不然爹也做不出秘色瓷。
陈欣问吴山,那是在山中乱找吗?吴山道不是,他知是在栲栳山中,但不知具体方位何,便花了几日去寻。
女儿……你不可告知他人,切记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说这番话时,吴山才笑了笑。吴山的笑容是那么无奈。
可听了袁争阳这番话,陈欣觉得吴山要防着袁争阳不如道理。
“争阳将宁儿当妹妹看待,何况宁儿还是救了争阳一命的恩人。争阳怎会伤到宁儿。”
陈欣瞪大眼睛。
袁争阳笑道:“宁儿姑娘,争阳说得可对。”
莫非他知晓?陈欣感到不可思议,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见到宁儿爹了吗?”
袁争阳摇头道:“早晨起来时便不见吴师傅。”
陈欣托起下巴:“今天要做什么,不用再往后山跑,可以休息一下了吧。”陈欣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了句,吴山不在,他是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吧。可那么早,他能去哪。
正午的阳光不像盛夏时的强烈,几天没下雨让空气中多些干燥之意。院门前有马蹄声响起,陈欣看到一团白影停在院门前,待她眯起眼睛适才看清来人是徐嗣州,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人是他的下人周干。周干挑着一担行李跟着徐嗣州停下脚步。
陈欣连忙起身朝院门走去,徐嗣州也下了马,将缰绳交与周干。“宁儿姑娘。”徐嗣州道,“本官即将回程,特意前来告辞。”他作了一个揖。
是啊,他得到了他要的东西,当然会离开。陈欣道:“爹早间便出去了,尚不曾回来。”
“待吴老大回来,还劳烦宁儿姑娘转达本官的谢意。本官原想请吴大去京城的官窑里作活,可吴老大没有此意向。宁儿姑娘如见着他回来,再替本官说几句好话。宁儿姑娘若是想来本官府上,可到京城找徐府便是。本官告辞了。”徐嗣州说了些客气有礼的话,还向袁争阳作了个揖。
袁争阳还了礼道:“大人慢走,草民不远送。”
“大人慢走。”陈欣跟着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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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临近傍晚,天色也快暗下来,袁争阳从后山回来见宁儿一人坐于家中,便问吴师傅怎还不曾回家,也不知几时走的。陈欣便道:“宁儿不知,争阳,宁儿很担心。”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昨天夜里那番谈更像是生离死别之前的道别,或是说临终遗言。“宁儿万分担忧,想去山中寻找,可天色已黑,又怕连自个也会迷了路。”
袁争阳便道:“还是再等等,指不定师傅就回来了。”
半夜里陈欣醒来,仍不见吴山在家中。她睡不着,披了件外衣坐在桌边,油灯在暗时便拨了拨,让屋里亮堂些。可她拨了好几回的油灯,仍不见人。陈欣迷糊中趴在桌边打起了瞌睡。
那边袁争阳走了出来,见陈欣披着的外衣掉到了地上便捡起来替她盖好。他坐了下来,轻声自语道:“宁儿,你可曾知晓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或是说宁儿永远不知反到是件幸事。”
趴着睡让醒来之后的陈欣胳膊发酸腿也发酸,睁眼看到袁争阳同样趴于桌边,想来他是守在身边睡着了。吴山说一个人是善是恶,并非面相可以看得出来。陈欣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到底,要不要防着袁争阳。
陈欣出神时,听到外面母鸡乱扑腾的声音,还有一人急急忙忙跑进来的脚步声。“不好了,不好了。”那人慌张大喊,“宁儿姑娘,宁儿姑娘。”那人喊着宁儿的名字跑进屋内,连着喘了几口气。
陈欣不认得这人是谁,可对方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应该是认得吴山和吴宁儿的人吧。那人一看便是个干粗活的人,穿了件粗布衣,腰间系了根腰带,鞋上穿着一双草鞋沾了还是湿润的泥巴。
“宁儿姑娘,快快随老伯速来。”那人神色慌张,脸色苍白,催促宁儿一同前往。陈欣不知出了何事,只得跟着同去。那袁争阳自然也跟了去。
那位老伯别看年纪有些大,但跑起来脚步稳健,陈欣差点跟不上他了。他沿着上林湖跑到南岸,陈欣跑得气喘吁吁老件方才停下脚步。湖南岸围了几个人似乎在看什么地上躺着的什么东西。
“宁儿来了,宁儿来了。”老伯喊了几声,那几个村民模样的人腾出空位让陈欣过去。还没细看时,陈欣就认得躺在地上的是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正是吴山那件吗?她心里咯噔一下,吴山?
“宁儿,这可是你爹。”老伯指着那个人,这时不应说他是人,而是具被湖水泡涨之后的尸体。不知浸泡了多少辰光,整个人身比是浮肿,那张脸也快被泡得认不出来。把陈欣喊来的人是个谯夫,早晨在山中砍柴,见湖面中漂着白乎乎的东西,似是人状。待他下来之后喊了村里,又找了条船,划到湖中捞了上来才知真是个人。
“宁儿姑娘。”
陈欣整个脑袋都蒙蒙的,耳边就听到嗡嗡响声。老伯问她此人可是她爹时,她竟不知如何回答。可眼泪却早已流了下来,脸的模样只能是依稀可辩,可身上那件衣裳陈欣认得。她还曾叫吴山换了干净的,吴山还不曾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