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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远赴沪情浓于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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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突然叹了口气,刚才的激动也不见了,忧郁的说:“你总是让我担心!”
新情闻言,心中一阵异样的感动,低头不语。
伊凡又追问了一句,“情儿,真的没事儿么?”
新情一阵慌乱,走开几步,离他远一些,佯装镇定的说:“你怎么会这样问?”
伊凡冷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罢了,我从你的脸上读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新情大为震动,霎那间想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转身急促的说:“慧我告诉你……”
可此时大脑里又闪过一些奇怪的想法,他会不会因此而恨我、讨厌我?会不会不再爱我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无法预料的,刚才的冲动不见了。伊凡见她住口不说了,追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新情回过神来,掩饰自己的不安,说:“没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直觉错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说了,说把头也不回的上了楼,伊凡则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离开……
伊秋来到水阁,此时太阳已经西下,屋里昏暗的很,也不开灯,待他走进去,适应了片刻,才看清老太爷正躺在藤椅上,便轻声唤道:“爷爷。”
老太爷听到声音睁开眼来,看到是伊秋,略有一丝吃惊,“是昊儿吗?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是来告诉爷爷,去上海的事儿我已经准备好了,特来向爷爷辞行的。”
“什么时候的火车?”老太爷淡淡的问。
“明天上午九点,爷爷。”伊秋恭敬的回答。
“收拾好了便去吧。”
“是,爷爷。”他又立了一会儿,见老太爷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晚上老太爷唉声叹气的进入卧房,孟妍一见到他这个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嗔怪道:“老爷,您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愁眉苦脸的作什么?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愁得?”
老太爷一皱眉,“你看你是越来越不会讲话了,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今日若是当着众孩子的面这样说我,我决不饶你!”
孟妍笑了,走过去替他捶背说:“我是气您老人家转不过这个弯来,明明自己心里头比谁都心疼孩子,可在他们面前还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您这是何苦呢?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您老人家的面子是有了,可这心里头难道不别扭么?您都这一把年纪了总这样愁着是会折寿的。您在梧楸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就是您自己真的不小心把面子给丢了,那孩子们不还得争着给您把面子找回来?您做什么事儿,甭管他是对的还是错的,孩子们在背后也不敢言语一声呀。”
老太爷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满腔忧郁的说:“话这么说是没错了,可是我若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岂不是暴君了么?弄的府里上上下下的敢怒而不敢言。”
孟妍听了,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不明白,老爷既然是不希望慧走的,与其现在这样痛苦,您当初为何没有拦住他呢?莫不是老爷爷在心里暗自承认慧和新情的事儿了?”
老太爷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又恍然大悟,“胡说!梧楸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也不会笨到找一个丫头来做少奶奶呀,那岂不是把先辈们辛辛苦苦称起来的梧楸毁于一旦了么?”
孟妍不满的反驳道:“是那虚无缥缈的声名地位重要,还是孩子们的幸福重要?您现在又拿这一套来赌我的嘴,那子祥的太太梦妮不同样也是个贫寒家的儿女吗?不同样也嫁到咱们府里来了吗?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来呀?”
“那不一样,梦妮虽然说是贫寒人家的女儿,可她好歹也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儿女,丫头就是丫头,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可是,老爷……”孟妍还要分辩,老太爷一摆手,没好气地说:“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要睡觉了。”
孟妍无奈,也只好熄灯睡下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老太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瞪大了眼睛望着窗外。“该不会是老爷在心里暗自承认慧和新情的事儿了吧?”想到孟妍的这句话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难道我真的是默认了么?不然的话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叫住他们?慧犯了这样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竟一点也气不起来了,却只是这样急切地想他,沈诚忠啊沈诚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若真的同意了这件事儿,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们?怎么去面对外面的人?又怎样向家人交待?梧楸可不能坏在你的手里呀。可是慧也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啊,难道真的要活生生的拆散他们两个?那慧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他竟可以为了新情离家出走,置多年的亲情于不顾,那他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就像子霈一样,丈夫为妻子殉情,这样的事情在世界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了。看到他父亲这样的先例,他若是这样照做那岂不是害了他?两个人若是真的有感情的话那是怎么样也拆不开的,自己不是同样受过感情上的波折么?当年我深爱着的夫人去世时,我是怎么样的感受?毕竟是时代不同了,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在下一代、下下代的身上延续。再说,新情这丫头也确实是不一般,可是,那我岂不成了家族的罪人?成为社会上被人耻笑的把柄?家里的人一定也会极力反对的,我虽然是爱慧的,可是溺爱也是一种罪过啊!对了,溺爱也是一种罪过!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一味的迁就只会害了他们,况且我早已迁就他们许多了,准许他们上洋学堂,准许他们穿洋装,够了,这一切已经够了。决不能再迁就他们了。”老太爷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了,这才安心得闭上了眼睛睡了。
次日中午时分,伊寒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水阁,回报消息,老太爷早已等了许久了,看到他回来了,问:“把他们送到车站了?”
“是!”伊寒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怕是三弟也不会听二弟的,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跟二弟回来的。”
“这我当然知道,他要是回来了我才感到奇怪呢。”
“那爷爷为什么还……”伊寒惊讶的问。
“我就是要让慧知道,不要以为离了家就是自由的了,就是无人约束的了,我要让他的心里明白,我并不是不管他的,就算他走到天涯海角那也是梧楸的人。”
“爷爷这样想着他,我想三弟知道以后一定会很感动的,说不定会同二弟回来了呢。”
老太爷冷笑了一下,摇摇头说:“这孩子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他叹了口气,又换了一副悔恨的语气说:“怪只怪我那晚心太软了,没能叫住他。”
伊寒沉默着,并不说什么,直到老太爷摆摆手叫他离开,他才乖乖的走出来,长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望着这大好的初夏之景,感叹了一句,“三弟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路过梅林时,意外的邂逅了柳芮蕊,她正呆呆得坐在亭子上,并没有看到他,伊寒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本不想去打扰她,欲悄悄的离开,可是走出去没有几步又忍不住地停下脚步来,高声问了一声,“是你吗?”柳芮蕊听到他的声音走过来看,看到他的一霎那呆住了,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会在眼前。她走下亭子,但依旧离他很远,端定站好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也在这里吗?”她再也没有说什么。
“好久不见了。”伊寒也是淡淡的说。
“虽然我们现在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却再难相见。”柳芮蕊痛苦的说。
这句话伊寒听的格外刺耳,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各自走开了。
伊寒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用尽所有力气来安慰自己,“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沈伊寒,你一定要控制住,否则你会害惨两个女人的。”他这样想着更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是努力再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见她。可偏偏今日无意间撞到了,伊寒害怕伤心的往事在一次袭来,只有拼命的逃避。
星期六下午两点半的样子,伊凡带着伊秋和芹来到家中,听到声音新情从楼上下来,见到两人微笑的打招呼,“二少爷,芹小姐,你们终于来了。”
伊秋放下手中的行李抬头看她时不觉大吃一惊,“这是新情吗?我都认不出来了。”
苏芹也赞叹道:“来到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果然是不一样了,住这样豪华的楼房,穿这样漂亮的衣服,情儿,你真是太让我羡慕了!”苏芹走过去仔细欣赏着,左摸摸右看看,不住口的感叹,“真是太漂亮了,这么美丽的洋装我还是从未见过呢。”
新情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本来也是不愿意穿成这个样子的,可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是无奈。”
伊凡笑道:“好了,两位小姐,你们先不要再这里探讨什么衣服了,快坐下来歇会儿吧。”
新情这才醒悟,“我去给你们泡茶。”
伊秋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禁不住感叹,“大城市里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早知道可以享受这等清福,我当初也该跟你一块出来了。”
“二哥跑这么大老远的来这里不会就是来开我的玩笑的吧?”伊凡玩笑道。
闻此言,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苏芹插口道:“这次来上海还是我提议的呢,二表哥开始还不肯来,若不是老太爷逼着他来,怕是三表弟也见不到我们了。”
伊凡着实吃了一惊,“是老太爷叫你们来的?”
伊秋点了点头。
“这可是大出乎我的意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