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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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校园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晕黄的灯光，婆娑的树影，林荫小道上零零落落可见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
深深信步走在校园里，心里有一丝丝温暖，走到门口时，只见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那里。
这时候，方意冉早就离开了吧？况且方隽一向只在上午接送，方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深深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车门突然开了，方隽从里面出来，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某处。
深深走上前说：“方意冉似乎早就走了。”
“不。”他摇头说，“我在等你。”
深深愕然：“等我？”却忍不住嘴角一弯，“有事？”
方隽瞟她一眼：“你忘记你前天说过的话了？”
深深有些发愣，然后开始努力回想。
如果你哥不介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是这句吗？
这是连梦里都不敢有的奢望啊。
深深心里的那丝希冀在逐渐扩大，她不太确定地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来？”
他在这里等多久了？
“今天提早下班，本想接意冉，结果碰巧遇见你。”
哦，原来只是碰巧。
***
两人最后选在一家很温馨很干净的小饭馆。
小店生意异常火爆，菜迟迟不上。深深和方隽各据一方，默默无言。
深深埋头喝着茶水，半晌，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实是明知故问。
“有一个多月了吧。”
“不走了吗？”
“恩。”
“哦，那欢迎回来。”
然后，复又沉寂下来。
半晌，方隽盯着她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深深一顿，答：“很好啊。”
如果忽略掉不在她身边的他，她过得还不错，生活在自小成长的土地上，有她最爱的家人，有她最珍惜的朋友，上课时面对学生们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她被感染着青春的气息。
物质上丰盈，精神上富足，她真的蛮知足的。
“你呢？也还好吧？”深深反问着。
方隽没回答，径自点了支烟，却并不吸，袅袅的烟雾在指间盘旋缭绕。
深深眼底一阵酸涩，“你以前从不抽烟的。”
方隽眉目郁郁，“也不常抽，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
换言之，他现在心情不好？
他是什么意思？
深深一震，吸了口气说：“如果面对我会令你心情不好的话，你何必如此？”
“你是这样想的？”方隽看她一眼，反白的灯光密密罩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你总是习惯往最坏的方面想，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深深顿了下，眼眸微微低垂：“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事情的结果不如预期，心里也不会太悲伤失落。”
一片死寂。
深深听到方隽的呼吸明显有些不稳，似乎带着某种克制，难道又说错话了？
她抬起头，只见方隽定定地望着自己，脸色有些发白，良久，他说：“所以，你一直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和我交往？”
深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果然是奢望，她的心不断下沉，直至无底深渊。
方隽嗓音低下，低沉的声线似乎蕴含着一丝悲伤，“所以分手后你仍然可以很洒脱，几乎不会太沉湎那些过去，是不是？”
深深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饶了一圈又逼了回去，“方隽，我不想跟你吵。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就好比当初分手时你说先爱上的注定是最受伤的一个，可你又如何断定不是我先爱上你？”
方隽嘴角浮起自嘲的笑：“难道不是吗？”
“是。”深深气炸了，几乎是赌气地说，”方隽，我们就这样不也挺好吗？”
方隽声音沙哑地问：“哪样？”
深深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望着他的眼睛说：“就这样。”
就这样，依如昨日，依如那些行同陌路的日子。
瞳孔微微紧缩，方隽怔了会儿，神色瞬间恢复淡漠，清清冷冷地说：“我从未想过要与你怎样，你未免自作多情。”
深深的脸顷刻之间刷白，隔了半晌，她木然地点点头：“也是，我们之间能怎样呢，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在言语上刺伤对方了。就算复合，不会长久的。”
方隽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她站起来，笔直地越过他：“我要回家了。再见。”
他没有拦她。
深深大步走出饭馆的时候，回眸只见方隽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夜风如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深深心里越疼，脑子越发清明，她想哭，不顾形像地大哭。可是这是在学校附近，来来往往都是熟识的学生和老师……
她想打电话跟康宜静倾诉，拨到一半突然想起她最近也有烦心事。
陈泽阳的家族企业陈氏集团是T市电子业的龙头，从建国之初便茁壮成长起来，始终屹立不倒。但难免树大招风，最近又和一家外企产生重大的经济纠纷。当和平不能解决，只好走法律途径。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两方律师数次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但依旧无过。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一直悬而未决。
深深将手机揣回兜里，快步朝学校走去，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幸好天黑看不清楚，她一路走，一路让风吹干了眼泪。
回到办公室，洗了把脸，顺带洗去脸上的痕迹，若无其事地去上课。
***
周末回到家，老妈又让她去相亲。
深深无语望苍天，“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女儿我现在就是这种心境。”
冯母“切”一声：“我还‘千帆过尽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呢。”鄙视完又戳她的肩，“我不管你的巫山你的云，找个好人嫁了才是王道。”
深深正一筹莫展，康宜静一通救命电话打来。
康宜静在那头笑意盈盈：“江以臣你还记得吧？”
深深一愣。
原来陈氏的那个案子已于昨日尘埃落定，陈家胜诉。这要完全归功于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名律师江以臣。
案子一结，庆功宴是免不了的，陈泽阳与江以臣是校友兼又年纪相仿，设宴招待的事便落在了他的头上。康宜静又知晓深深和江以臣交情不错，索性连深深一起叫上。
深深当下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本来中规中矩，虚伪又客套的庆功会变成了私人聚会。
***
深深打车到了永馨，由侍者引领至包厢。
大学毕业之后同学们都是各奔东西，不相熟的基本上都断了联系，甚至朝夕相处的室友都可能因为空间和时间的差距而渐行渐远，大学毕业后仍能坚持联系的同学情谊便显得难得。
其实，江以臣并不是热情的人，若不是深深偶尔在□□上跟他聊几句，逢年过节也会发短信问候，两人怕也早就断了联系。
宴席上除了江以臣和陈康这一对外，还有几个熟识的大学校友。
深深一进去就对江以臣兴师问罪：“来T市也不说一声，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如果没说，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疾不徐的语调，出自江氏特产。
他依旧是眉俊目雅的矜冷模样，风采不减当年。
深深被呛得半死，“要不是静静告诉我……”
江以臣支着头，懒洋洋的：“看看结果，不要纠结于过程，那不重要。”
深深彻底无言了。
她严重怀疑与江以臣对薄公堂的被告方律师之所以会落败完全是被他气的。
康宜静笑道：“江学长本就是出了名的毒舌，深深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
深深也笑了：“我不闻“毒舌”久矣，今日一听蛮回味的。”
大家久未相见，话头自然多了起来，倒冷落了一桌子的珍馐美食。江以臣虽然在法庭上滔滔不绝，辩才无碍，私底下却不是太多话的人。他多半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笑着应几句，没有多热络，但也并不让人觉得无心。
深深就坐在江以臣身侧，听到他兜里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似乎是短信呢。
他神色自若地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打了几字发送出去。
深深撑腮看着他，他矜冷依旧，可是眼角眉梢辗转流露着一丝暖意。
深深把脑袋凑过去：“大律师，情场事业双得意啊。”
“哦。”江以臣一顿，“不只呢，今年年底我有望当爹呢。”
深深内牛满面，再看看陈泽阳和康宜静，突然有些后悔，她干嘛跑到这里给自己添堵？
正这么想着，陈泽阳手机突兀地响起，他笑眯眯地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眼色一变。
“恩……恩，我在永馨。”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他扫过来一眼，顿了下又道，“就是几个大学校友……方便方便，你过来取吧。”
挂了电话，陈泽阳状似不经意说：“一个朋友把东西落在我车上，他一会儿要过来取。”
大家谁也没放在心上，吃吃喝喝继续谈笑风生。
笑言了一阵，陈泽阳突然端着酒杯凑到深深面前，硬是要她陪自己喝几杯。
深深推拒不过，举杯与他的轻轻一碰。
陈泽阳看着她饮尽，满意颔首，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深深啊，你要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呢？”
深深黑了脸，狠狠瞪他一眼。
他不动声色给她斟满，笑着说：“来来来，再碰一杯，祝你早日忘掉方隽，找到如意郎君。”
深深本不想再喝，听他提及方隽，一时怔愣，不自觉又喝了一杯。
陈泽阳笑得更欢了。
就这样，深深被他连哄带骗得喝了五六杯。
江以臣冷眼旁观。
康宜静则是作壁上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争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