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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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结束的三天后，白波会迎来了不速之客的光临。虽说是“不速之客”，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踢馆的架势，只是猥琐地蹲在距离白波会一丈之遥的草丛中，看着一行行的会员们在面前穿梭而行。
悠人挠了挠自己的头皮，直到看到会馆中出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他才猛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小由良，这边这边！”
对于隔壁的草丛中那突然发出的声响，跟真昼并肩而行的女生被吓了一跳。
在打量了许久那个朝着自己的方向猛烈摇着手的怪人后，女生转过头来对真昼说：“真昼你认识的人还真是极端呐，不是太过优秀的，就是……”，她顿了顿，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来“奇葩”。
悠人是受到玉野的挑战状而来，虽然对于和比自己水准低的对手较量完全让他提不起劲来，而且若是让他选择，他恐怕更愿意自己现在身处电玩超市，体验新游戏的快感。
之所以出现在白波会的原因，无非有二。
“须藤同学，欢迎。”
一就是为了在见一见面前这个面容白皙，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怦然心动的女孩。
“哦，须藤，你来了，滚进来吧。”
二……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和那个叫做玉野忍的家伙有种孽缘的情结吧。
玉野和须藤的第二次的比赛虽然不是什么高水准的对战，但两个人新奇的打法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围观的包围圈已经从里到外又扩大了一圈。瞪着双眸的原田老师原田老师甚至还兴致冲冲地打起了电话：“喂，千早，来凑热闹吧，白波会里正在进行十分有趣的比赛哦！”
听筒里传来原田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背景则是一片喧哗的杂音，光是听来也知道今天的白波会有多么热闹了。然而向来喜欢这种气氛的千早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刻做出积极的响应，而是紧紧地捏着电话的一头，悬着一颗心般地问道：“那个……原田老师。”
“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千早的反应。
“太一他，太一他今天有没有……？”
“睫毛小弟？唔……似乎今天也是无故缺勤的样子，真是的，那家伙还真不让人省心呐。”原田老师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落在千早关心的问题上，而是很快转向了别的地方，“哦！那边的比赛似乎进入高潮了，说到底，千早你再不来的话……喂，喂喂？”
原田老师话音未落，听筒的尽头已经是一片“嘟嘟”的忙音声。
滑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斜斜地倒在一边，仰躺在地板上的千早一身居家服，用右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将视线沉入一片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耳朵还能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一阵阵和歌声。
她的心里很乱，只有听到那些熟悉的和歌声才能勉强让她沉静下来。
突然间，“啪”的一声，电视机的和歌声直接被切换成了播报新闻的声音。
千早敏感地“咕噜”一下从地板上翻起身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拿着遥控器，一脸愠怒表情的绫濑千岁。
“姐姐，把遥控器还我啦，现在听不到那个我会完全处于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境界啊！”
千岁双手插腰，露出一脸不服的表情：“今天的娱乐新闻里说不定会有我的冰山一角，这么珍贵的影像我这个明日之星怎么可能错过！再说你刚刚完全只是霸占着电视机，没有在看的样子吧。”
千早一个飞身瞄准千岁手中的遥控器扑了过去：“就今天，拜托啦姐姐，就只有今天而已！”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整整三天了好吗！”千岁一个闪身，灵敏地躲开千早的攻势，将遥控器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从三天前你就一直傻呆呆地盯着从文化祭上录制的这个DV看，到现在已经至少看了有二十几遍了吧！”
“可是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嘛。”
“娱乐新闻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啊！”千岁挑了挑眉，直直地挺着秀美的背脊，撩动了一下长长的波浪卷发，“本来还以为除了圆鼓鼓的女孩外，你终于有点别的追求了，但这次只是仅仅把对象换成了瘦瘦高高的书呆子啊。”
“他叫新，新啦！”千早冲着千岁吐了吐舌头。
“总之跟你一样，也是喜欢玩那个什么歌留多的怪人咯。”
千岁哼了哼，绕过千早的身边，大大咧咧地坐倒在沙发上，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响。中午十二点的午间娱乐头条刚好播出，她将目光锁定在电视机的屏幕上，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杵在一旁不甘示弱的妹妹。
“我说你，以后该不会就打算这么嫁给歌牌了吧。”
“咦？”突然被姐姐如此吐槽的千早一时愣住，睁大着眼睛盯着满脸土灰的姐姐。
“切，这个导演完全就没有拍到我的正面嘛，才这么一秒钟的镜头，谁看得见嘛。”对娱乐新闻的播报质量显得相当不满的千岁愤愤地将手中的遥控器扔还给千早，却见对方正一脸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发呆。
“怎么了？”皱着眉头的千岁没好气地问道。
“姐姐……”
“嗯？”
“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哈？”完全没有料到会从千早口中蹦出这两个字来的千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朝着从小六开始就被冠以“歌牌痴”称号的妹妹，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枚不可思议的生物。
“千早，你发烧了吗？”
良久，千岁才从自己的嘴巴里挤出这句话来。
不明就里的千早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电视机，手中的遥控板又调回了DV播放模式，文化祭的一幕幕用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
虽然那天的表演因为新的加入，总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千早这几天反复看着这场被全校学生赞叹不已的精彩表演，却始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熟悉的人，少了一个。
无论被多少人称赞，她都觉得不完整。心里的某个地方，仿佛破开了一个深深的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感觉让她觉得迷茫起来。
“喂，你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一双手紧紧地贴在千早的额头上，她回过神来的视线中顿时出现了千岁那副美丽的双眸。
“喜欢的话，我是不懂啦，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千岁直起腰，面向千早，摆出习惯性地居高临下的姿势，“不过对于千早来说，会觉得有一刻，那个人比你最一头热的歌牌还要重要的话，大概就足以成为‘喜欢’了吧。”
千岁不痛不痒的话恰恰戳中了千早内心最深处的某一点，当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嘀嘀嘀”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太一来电”的字样让千早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来不及解释那一刹那的心跳到底是什么，她便急急地翻开电话，接了起来。
“千早，现在有空吗？”
“嗯，嗯……”
原本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预演了无数遍要怎么痛骂这个又一次突然失踪，音讯全无的混蛋的想法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在听到太一声音的那一刹那，千早内心的紊乱被突然抹平了。
在听到太一的第二句话后，千早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猛地驱使着她的身体，朝着门外横冲出去。
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听筒尽头还回荡着太一的余音。
“我想见你。”
千早，我想见你。
*
纵横交错的斑马线挡在千早的眼前，一辆从右边呼啸而过的电动车“嗖”的擦过她的肩膀，将她肩后的长发扬起。坐在后座上带着头盔，穿得像是小混混一样的男子粗暴地骂了句“嗨，当心点看路”的话，而后发现对方是个清理可人的美女时，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转而代替的是一声轻挑的口哨声。
千早站定自己的脚步，环望着四周的人群。对面的信号灯还亮着刺目的红色，让她逐渐感到自己剧烈浮动起来的心跳。身边不时有穿着西服的上班族，还有推车手推车的家庭主妇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路飞奔而来沾满了汗水的发丝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让她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起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要注意信号灯啊！”
身后传来路人略带担忧的话语，千早呆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双脚如同被灌了铁铅般沉重。
是有多久没有这样跑过了？为了去追逐谁，去更接近谁而拼命地奔跑。
鼻腔里忽然感到有阵酸涩，连千早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她接到太一电话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会失去他的不详预感。
按捺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千早摇了摇脑袋，努力地想要把那挤满脑袋的混乱思绪给释放出去。
穿过几个街区，看到那栋熟悉的独立建筑，当千早终于站在那写有“真岛”名牌的家前，她顿时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半个字眼都发不出。
是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停在太一家的正前方。
无数个疑问在千早的心中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能否有序面对那些问题。
回想起文化祭表演结束后，在后台休息的时候与新的对话，千早看着那身熟悉的服饰微微失神，男子宽大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透过她的和服传来温暖而有力的力量。
“一直都觉得千早没有变，好像是我错了呢。”
千早怔怔地望向新，难以理解他刚刚从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以前的千早眼中似乎只有歌牌的样子，但现在，好像也会开始在意起别的东西。”
新一边说着，一边对面前歪着头，露出茫然表情的少女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的表情让千早感到一阵羞赧，不明白面前这个说着奇怪的话的挚友为什么会这么温柔地看着她，更不明白那沉默的笑意中究竟所谓为何。
“对了，还没有感谢你呢，新，帮我们完成了演出，话说你背台词的功力真的很强呢。”
新摇了摇头，视线落回到自己手中的折扇上：“只是之前每天晚上都会和太一一同对台词，他真的十分重视这场演出呢，真可惜……”
“……”提起了缺席的某人，千早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起来，不过她很快伸了伸自己快要僵硬的胳膊，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这样以来，我们的三年高中生涯就真的不会再有遗憾了。”
新转向千早：“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那一天的新仿佛变了一个人，每一句话中都带着让千早不甚明了的深意。即便在第二天，新踏上了返回福井的JR线时，隔着一道电动门站在黄线外的千早，都无法从他那双深幽色的瞳孔中读懂他的内心。
新似乎也变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相比小六的时候，更多了一层无形的羁绊。
“千早，你幸福吗？”
当电车的提示灯亮起来的时候，千早突然听到新这样向她问道。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阻挡在两人之间的双层玻璃门便缓缓地关闭了起来。
千早愣在原地，透过那道移门，她看到新微微抿紧的唇线重新张了开来。
‘加油’。
无法传递出声音的阻隔间，她只能透过新的口型判断他说出了那几个简单的音节。
那天呼啸的风带着千早的疑惑开往了遥远的地方，而如今呆立在太一家门前的千早却突然意识到那日的新口中，所谓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不是战胜诗畅，不是成为日本第一的女王。在她眼前的，唯一存在的，那个珊瑚发色，身形单薄的少年。
“太一。”
千早开口叫住从大门口抱着纸箱步行而出的男子，当他的视线缓缓地向她转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刺目的斜阳的关系，让她的眼眶前突然模糊一片。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相互凝视着对方，他们仿佛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却难以用普通的方法传递给对方。
身前穿着搬运公司制服的工人们正在忙忙碌碌地从太一身后的建筑中将一盒盒打包好的行李放上货车，即便木讷如千早，也知道这样的场景意味着什么。
远行？亦或是搬家？
“千早，不进来帮忙吗？”打断了千早的恍惚，太一开口说道。
大约是被对方软弱的话语触动到了，千早回过神来：“太一……要出远门吗？”
“嗯。”他低着头，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
“去哪里？”
“京都。”
这么远……
离她这么远。
“做新干线的话，只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京都到东京，其实并不会很远。”仿佛看穿了千早的心思，太一故作轻松地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一直都没有告诉千早这件事，虽然现在比原本的计划早了一些，不过本来也打算毕业了以后可能会去那边求学。”
“……”
“爸爸的病……那里有祖父的学生，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而且有适合术后康复的专门病院，搬过去的话，爸爸或许会好的更快一点，所以我……”
他无法再说下去，因为那个距离他咫尺之遥的少女埋着脑袋，彷徨地抽泣了起来。
千早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一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胡乱地抹拭着眼眶中不断渗出的泪水。
一阵心痛的感觉在太一的心口蔓延开来，那些预演了无数遍要对千早说出的临别台词顿时在他的脑内化作泡影。他知道自己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所以如果不一口气对千早说完那些话，他恐怕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选择放手，然而……面对着泪眼朦胧的少女，他的理智在瞬间崩溃，只由着本能迈开脚步，驱使着自己的身体。
太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千早面前，将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少女猛得拥入怀中。
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千早头顶的阳光，无语的温柔让她的双眸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从来未曾想过，太一的怀抱，如此有力而温暖。
那个和她一同奋斗，一同坚守，一同创造未来的人，一直在用这双臂弯保护着自己，保护着她的梦想，她的自尊，她的勇气，她的一切一切。
倚靠着他宽厚的肩膀，眼中温热的液体更加情不自禁地泛滥出来。
“即使没有我，千早也不会孤独的。”
“骗人。”
“你的身边，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人。”
“……”
“无论我在哪里，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千早，让你自己变得幸福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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