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我和杨戬那些事儿》静渊未远

21、星汉迢迢

　　杨戬和他的兄弟们走了，去找小玉去了。
　　我也走了，也是去找小玉，祖孙两个生死未卜，总是不放心。可是我不是满天地地跑着找，而是带上了那个卷轴，上了三十三重天。
　　嗯？哪个卷轴？
　　当然是王母一千年前给的那个。
　　王母已经在等着我，坐在瑶池的御座上，喝着一盏清亮的香茶。一圈圈的涟漪在茶汤上面来回荡漾，从中心漾开，然后激在杯盏上弹了回去，又在中心再次荡开，再弹回来……
　　一次又一次，涟漪越来越小，然后……归于无形。
　　就像我那无力的挣扎。
　　“怎么？想到你自己了？”王母调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我才反应过来我走神了。
　　“寸心啊，真没想到，这一千年来，你竟然还学会了多愁善感了。”
　　呵，原来还有你王母想不到的事情啊……不过也是，野丫头也有多愁善感的一天，还真是不可想象。
　　我笑了笑，上前递上了卷轴。
　　双手，很恭敬地：“请帮我找人。”
　　王母没有动作。
　　我又笑笑，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捧着卷轴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寸心愿为娘娘奉上龙珠，请娘娘开恩，帮寸心寻找小玉的下落。”
　　王母有动作了。
　　她甩手把茶盏砸到了我面前。
　　茶汤晾了很久，早就不热了，茶水渗进了我单薄的衣料里，倒是莫名冷得想打寒颤。琉璃的杯盏一下裂了个粉碎，有几片在地上又弹起来，正好割伤了我的左脸颊。
　　“敖寸心，敖寸心，好一个敖寸心！”
　　我低着头，看不到王母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比寒冬腊月的月光还要清冷。
　　“一千年了，一千年来，你就不后悔么！”
　　后悔，当然后悔，只不过再后悔，也过了一千年了。
　　“娘娘，挺好的。”我笑笑，跪在地上一片片拾起破碎的琉璃，“至少这一回，我甘心。”
　　王母冷冷地看着我收拾着残片：“华山之中，有一石，五彩。乃女娲娘娘补天后所遗留，内含天地变迁，沧海桑田所炼化之新天条。”
　　“经历千年，至坚之黄土所埋，至烈之地火所炼，至久之古木所托，至利之真金所刻。”
　　我把手里面的琉璃残片在手中一合，双手再打开时，又是一只完整的琉璃盏。只是上面道道裂痕，非我法力所能恢复。
　　“但是要想新天条出世，还差一样东西。”我把琉璃盏摆上案，接着王母的话道：“至情之水。”
　　金木水火土，五彩石的精华缺一不可。
　　“没有比痴情龙族的水系龙珠，更好的了……”
　　所以，后悔个什么？天要我情痴，我如何不痴。
　　*
　　姥姥和小玉已经回了万窟山。
　　王母沉着脸打开瑶池天镜，让我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清楚了就赶紧滚！”王母一甩衣袖，一道五彩的符旨砸到我身上，“华山的开山卷宗！”
　　“多谢王母！”我接过法旨，躬身一福，笑盈盈地回话，“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当。”
　　王母没回我的话，她老人家气势汹汹地摆驾回宫了。
　　我摸摸鼻子，把法旨塞进怀里，踱步走出瑶池。
　　然后在南天门口很凑巧地遇见了嫦娥。
　　“三公主！”嫦娥见到我很是意外，但是焦急的脸色一下子放出光彩，“可找到你了！”
　　我很惊讶。虽然我为了我家那口子经常跑月宫递帖，但是我跟嫦娥不熟吧？
　　“三公主！”嫦娥风似地冲到我面前来，偏偏身姿还倍儿优美，顿时挖出了我那早就塞进箱子底的自卑感。
　　“嫦娥仙子，小心！”我扶住她，“你找寸心有什么事情？”
　　“三公主，你快点说出小玉在哪里吧！二郎真君都要急疯了！”
　　我脸上原本因为确认祖孙平安，而变得轻松的那点子笑容顿时僵住了。
　　啊……还是闹到嫦娥面前来了。
　　我和那口子的事儿，不知怎么的，总是会闹到她面前来。
　　明明相交甚少，明明千八百年才见面一次，明明未曾把她纠葛其中，她却总是会冒出来，证明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个她。
　　偏生全天下人，甚至我自己都知道，他们两个清清白白，当得起君子之交四个字！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我笑不出来了，只面无表情地看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不知道。”
　　“三公主！”嫦娥一脸无奈，殷切地望着我，“我认识的三公主，绝对不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可否告诉嫦娥，嫦娥一定尽力帮忙，何必让无辜之人受苦呢？”
　　嗯，果然是大慈大悲的嫦娥仙子，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呢，先往自己身上揽过错了。
　　“三公主，一千年来，你与二郎真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大家目睹耳闻的，如今怎能因着心里一时的别扭闹僵？”
　　嗯，果然是循循善诱的嫦娥仙子，说得我都要感动哭了。
　　“三公主，你就快点说吧，等找回小玉，再和二郎真君好好解释清楚，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嗯，说得真好，说得我都要以为这事儿真的能解决了。可是偏生我门儿清着，不论我现在能想到有多少种圆满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但唯有这件事！绝对无法解决！
　　我怕跟杨戬低头吗？我都在他面前低头了一千年了，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如今我想伏低做小，却也由不得我。
　　“嫦娥仙子，你说够了吗？”我木着脸问她。
　　嫦娥似是被我的表情吓到了：“三公主……”
　　“说完了的话，我要走了。”说着，我也不管她什么反应了，扭头就走，真怕慢了一步就忍不住心中的黑暗，劈头盖脸吼她一顿，话说我已经想这么做想了一千年了！
　　“三公主！”
　　可是嫦娥不会读心术，见我要走，连忙上来抓住我的袖子。
　　“让开！”我挥开衣袖想甩脱她的手，未预料她本就急惶，竟是没有站稳，再被我一甩手，错步就跌下云去。
　　“呀！”
　　听得嫦娥的惊呼，我心头叫糟，扭身要追下去，却在看清身后的景象时呆住。
　　嫦娥在杨戬怀里，杨戬站在我的面前，杨戬身后是一大群熟人，家里面的人啊，杨戬的兄弟们啊，甚至是敖听心敖四姐。
　　此时这一大帮人都瞪着眼珠子看着我，甚至是平素最疼我的听心姐姐，脸上失望痛心的表情怎么盖都盖不住。
　　我的心顿时冷了。
　　杨戬慢慢把嫦娥放下来，而嫦娥脚刚着地就急急解释：“真君，这是误会……”
　　“仙子不必多言！”杨戬一挥手止住她的话语，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没有情绪，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我面前，道：“你有话与我说么？”
　　有，当然有。
　　很多很多。
　　像是我有多么情非得已，像是我是多么情深意切，像是……我有多么愤怒难当。
　　杨戬，你知不知道我在生气？我气，我气我自己，我气你，气嫦娥，气这天理命数，日月昭昭！
　　“我没有话与你说。”我气得笑了，竟是千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痛快，像是千年前那个无法无天的三公主又回来了，“但是，我的拳头有话与你说。”
　　然后我一拳就往他脸上打去。
　　这一架打得昏天暗地，酣畅淋漓。
　　我想过杨戬会两下制住我，也想过他会不闪不躲，但没有想到他竟与我有来有往，打了整整半日。
　　我猜不到他这是什么意思，干脆也不想了，运足十成的力道，拳脚相加。
　　旁边那一群人都不敢劝，只能干着急，看着我们两个打得凶险，未用兵刃，招招打到实处。
　　直到王母扔过来一道圣旨。
　　勒令二郎真君解除婚姻，就任司法天神的圣旨。
　　杨戬看着手里头的圣旨，竟然愣在那里好半晌没有动静。
　　原本打完一架，稍微有点解气的我，顿时又被他那死相给气到了。
　　杨戬你什么意思！跟我离婚你很高兴么！都欢喜得傻了！
　　我冲过去一脚踹到他肚子上，他猝不及防间，真的被我踹了下去，吓得哮天犬和梅山兄弟急忙上来接人。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哮天犬急了，冲着我嗷嗷叫，那模样恨不得上来撕碎了我。
　　“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反正我都不是他老婆了，干嘛还要守什么三从四德！
　　“杨戬，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吗？”我瞪着那个还低着头盯着那封圣旨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来是期待还是害怕。
　　但是等了半天，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一笑，耷拉下紧绷的肩膀：“没有吗？那便算了……你……保重吧。”
　　架起云，我飞快地逃离了这九重天阙。
　　渐行渐远，星汉迢迢，你不见我，我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