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9、小仙女

　　在荒漠里，在寂静得只有风声的漆黑长夜里，没有比一串驼铃更令人感动的声音了。
　　“那会是谁？”习七忍不住问沙婆婆。
　　“肯定是苏合公主，我们的沙漠玫瑰。每次沙暴过境的时候，都是苏合公主来查探，有没有人家被掩埋。她总是挨家挨户的呼唤，听到有人幸存就赶紧命人挖沙救人，等到沙暴过后，她就会把来不及救治的人都挖出来安葬。这就是我们的苏合公主。”沙婆婆满脸骄傲。
　　“那这个公主一定还很漂亮。”习七臆测。
　　“她不仅漂亮，而且大方、爽朗、英姿飒爽。”对于别人的优点，闻人向来不吝赞言，逢人说项。
　　习七顿感惊奇，“老板老板，你居然认识这位苏合公主？”
　　“我进过瀚海国的王宫，见到过这位公主。说起来，她好像还没有嫁人。”
　　“我看歌小子总算开窍了，不然不会惦记人家姑娘有没有嫁人。”沙婆婆笑得欣慰。
　　闻人不再解释，不然沙婆婆肯定认为他欲盖弥彰。
　　胡老爷子则叹道，“这么大的风沙，恐怕小一点的镇子都要被整个掩埋。也不知道会淹死多少人家。”
　　“老头子，你不怪歌小子把你的胡杨林糊成厚厚的乌龟壳了？”
　　“我怪他也没用，我要拆掉乌龟壳，是你不肯。”
　　“那你说，我不肯是不是对的？”
　　“女人家就是爱计较，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计较什么。人一死也就化成一抔黄沙留在这大漠里，和胡杨林一样不老不死不灭。”
　　金七两感叹，“胡老先生还真是豁达。”
　　“得了吧老头子，你死了也就死了，干嘛还化成沙子祸害别人！”沙婆婆则评断。
　　可能苏合公主的驼铃是特制的大驼铃，驼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才接近胡杨林。
　　公主敲了两下门，沙婆婆去开门。
　　“沙婆婆，看到你们二老还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这里就你们一户人家，你们年纪也大了，还是搬到公明镇上去吧。”公明镇是附近沙漠边十三座小镇里最大的一座。
　　“就搬，就搬。”沙婆婆满口答应。
　　“您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每次都不搬。”
　　“没有办法，死老头子要死守着他的胡杨林，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嫁鸡随狗从狼，随他去了。”
　　“噗，沙婆婆说话就是风趣。”苏合公主不笑时有点严肃冷淡，一笑则满目生春，灿若晨星。
　　“我说话风趣，歌小子他说话更风趣，你们年轻人尽可以多聊聊。”沙婆婆忙不迭地让开位置。
　　闻人笑得无奈，幸又不幸的是。
　　“想必这位就是陆小凤陆大侠？”苏合公主居然直接找准了陆小凤。
　　“你认得我？”
　　“公主虽不认得你，可她却认得你的四条眉毛。”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小女孩调皮地说。
　　“那么你又是谁？”
　　“我呀，我是小仙女啊。不然为什么戴着面纱？当然是不能让你们这群凡人看见我的花容玉貌。”
　　“花容玉貌为谁妍？七仙女下凡是为了董永，您又是为了谁？”
　　“谁当真我就是为谁。”
　　陆小凤难得愣住。
　　“哈哈，骗你的，你才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小仙女要真的是小仙女，那她肯定也是个小魔仙。
　　“小凤兄，看来对女人，你不能不老实，也不能太老实。”闻人又摇起了他的木扇。
　　陆小凤苦笑。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小女人？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你这么小，也算女人？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这么刁蛮会嫁不出去？哼！我也就在你面前才这么刁蛮。要是在我心爱的男人面前啊，我一定乖巧可人小鸟依人楚楚动人。”
　　“姑娘真是妙语惊人，使得陆小凤也有对女人哑口无言的时候。金某佩服，佩服。”
　　“你一定是金九龄。”
　　“你怎么知道？”
　　“四个男人里面，你穿戴最讲究。说真的，做六扇门的捕快，福利都这么好？”
　　于是金九龄也只能苦笑，因为他不能说六扇门的待遇不好，也不能说太好。官府的待遇要是太好，百姓总是要不高兴的。
　　就连不说话的金七两，都没有躲过小仙女的戏弄。
　　“你叫金七两。”
　　“不错。”
　　“棉花七两，面具一张。江湖中人说，只要金七两施展出轻功来，落地无声，轻如飞絮，就好像七两棉花一样，所以别人就叫你金七两。然后面具一张，就是说，你脸上戴得是‘红阁’。”
　　金七两平静回道，“小姑娘家知道得太多，总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也不会是一件坏事。尤其是我知道你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当然会想摘下你的面具，看上一看。都说哥儿爱娇姐儿爱俏，我这么想总没有不对吧。也许我就看上你了。”
　　小仙女说得理所当然，她自忖道理没错，然而她却问错了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少数派。
　　“我不喜欢女人。”金七两说得很直接，他问得更直接，“闻人老板，你怎么看？”
　　“这种事情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
　　闻人的态度并不能让金七两满意，所以他没有说话。
　　小仙女也没有说话，不知是在懊恼自己的失言，还是别的什么。
　　“好了，仙儿，我们还要去查看下一家。”
　　“不嘛姐姐，我要留下来和歌哥哥他们一起。”
　　于是大家都知道第一个问小仙女问题的人是谁。她心爱的人又是谁。试问小仙女没有为难谁，又在谁的面前柔情似水？
　　“不行，仙儿，你忘记你出门前答应过我会听话的。”
　　“不嘛姐姐，我就不，我还小，是小人，小人言而无信，再天经地义不过！”小仙女理直气壮。
　　“你已经十三岁。”
　　“我才十三岁。”小仙女重重点头，“就像在歌哥哥面前，我永远是女人。在姐姐面前，我也永远是小人啊，姐姐你会一直比我大的。”
　　“那你就留在这里。”
　　“不要不要，我舍不得姐姐。”小仙女把她的两个包包头晃得都快松掉了，她拖着苏合公主的手臂不放。
　　“那就跟我走。”
　　“我有办法了，既然姐姐你非走不可。那歌哥哥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反正他懂得包扎急救，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估计小仙女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她眼巴巴地看着闻人，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她刚才怎么把三大个男人说得哑口无言，谁让他们又不能对小人讲大道理。
　　这个提议让沙婆婆笑开了花，“好好好，歌小子，那些镇子上的大伯大婶没少帮助过你，你还不快和苏合公主一起去救助他们。再不能耽误时间了。”
　　“我和姐姐的那些手下已经先行一步了。”小仙女转头催促闻人，“歌哥哥，我们快赶上去吧。”
　　“小凤兄，两位金兄，你们去不去？”闻人问。
　　“自然是要去的。”
　　“你们的骆驼我早就准备好了，就在门外，好走不送。”胡老爷子指着门说。
　　习七讶异，“胡老先生不去？”
　　“我生于胡杨林，长于胡杨林，一辈子没出去过，除了为了娶这个老婆子。不出去，不想出去啦。”胡老爷子连连摇手，他枯树似的脸难得写上了表情。
　　“胡爷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吧。成片的胡杨林已经被那只臭孔雀大坏蛋给砍得精光，您难道就猫在这座小屋里不出去了？”
　　“傻姑娘，胡杨林就算全部都砍完了，还会重新长。只要有胡杨根的地方，就是胡杨林啊。”
　　于是小仙女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地蹂躏那只可怜的白羊驼的耳朵，揉得它脖子总是左右晃动却始终躲不过，清脆的铃铛叮叮当当洒了一路。
　　等他们到了公明镇，都快认不出公明镇的样子，这里已经变成了成片的沙丘。
　　“商大，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挖了？”苏合公主生气地问。
　　“公主，我们吹了很久的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我们也随机挖了很久，没有发现一栋房屋，没有找到一个人，挖出来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我们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公明镇的确在胡杨林的正东五十里地。难道——是鬼神作祟？”商大的面色雪白，他惊疑不定。
　　“胡说，鬼神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苏合公主坚定道。
　　“公主，那我们去下一个镇子。”闻人建议。
　　随后他们发现，下一个镇子的人也不见了。
　　靠近沙漠的十三个小镇的人全都不见了。
　　他们失踪了。没有消息发现他们在什么别的地方出现。这么多人，不要说是主动消失，吃的东西总要采买吧？毕竟是沙漠的边陲小镇，而不是江南的鱼米之乡，家里总是可以存下大量的粮食。可是商大报告，最近并没有扎眼的大宗粮食交易。
　　同样是失踪案，陆小凤故而询问，“苏合公主，想必你一定听说过酒泉的传说，已经有数百江湖人士因为酒泉失踪。”
　　“不错，我是听说过。但失踪的那些人都是白日做梦，妄图天上掉下财富的人。而小镇的居民都是勤劳朴实的本分人，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苏合公主冷冷道。
　　尘沙虽然落定，可案子愈发得扑朔迷离。陆小凤因为一个传说来到西域，他觉得，没有比这个失踪案更难破的案子。尤其是这个失踪案，案发地点，受害者，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