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龙也

30、活人死人

　　第二十九章

　　侑李轻轻松松的把两位拖到外面，扔到墙角，再折回去，建筑很快的陷入了火海，引燃了天边的云。爆炸声让早已醒来的凉介睁开了双眸，满世界的明红刺痛了他的眼，迎面走来的是地狱的修罗，美得让人痛心……

　　几步后，身体就断了弦，不受控制的一步变成了跪倒在地，挣扎之下更是烂泥一样匍匐不起，索性放任开来，压抑的疲惫不堪泛滥，侑李闭上了眼睛，希望这一次能睡的长久……

　　伴着嗡鸣接近，火光引来了很多人，竭尽全力的阻止等到的依旧是满地残垣。这次的事情闹的很大，中岛仍能强势的全部压下，只是最近没了身影。凉介被缠上了层层纱布，侑李躺在床上不肯醒来，而管家就在几层之下静静沉睡。

　　医生说心肺衰竭到了后期连呼吸都是受罪，邻房的四期癌症患者被劝说放弃治疗，好好感受剩下的时间，他愤怒的说放弃治疗说的轻松，你知道那有多痛吗？抚摸着侑李的发丝，看着身上各种插管，只有哔哔的声证明他还活着，凉介不知道是什么让侑李坚持到现在，是不是一直这样睡下去会更好些？或许侑李是特别的，身上的痛没有他们想象来的严重……

　　是不是人快死了就值得原谅？虽然无数逝去的人依旧在脑海中纠缠不清，但凉介已经清楚自己会这么想其实是有了超出那份重量的感情，至少眼前的人值得他好好的对待。爱是什么？现在才明白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轻伤却迟迟不肯出院，慎太郎来了电话要亲眼确认凉介真的没事，想起自己多日未曾梳洗，侑李醒来也不愿看到吧？短暂的离开，回来就看到侑李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精神的就像医生一直以来都在说谎一样。他真的回来了！不再犹豫，凉介紧紧的拥住侑李，不想失去，“侑李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刚醒的侑李却还不明状况。明明前一幕还在对峙，怎么下一幕就能如此亲密？可侑李累了，不再多想，更没力气推开，只是静静等着凉介自己厌倦。

　　外面雷声阵阵，下起了瓢泼大雨，衬得寂静更加诡异。直到分离，侑李都不发一言，凉介不解，对着淡漠的眼生了疑，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会错了意？难道深陷泥潭的只有自己？已经晚了啊！给出去的感情怎么收回？侑李被凉介的手牵绊，转回来的眼里多了份距离，凉介挣扎在心，化作神情，握的更紧下一刻不甘心的松开，只剩苦笑：侑李你赢了！

　　梦寐以求的回应，很想喜极而泣，可就像忘记了为管家怎样悲伤一样，依旧毫无表情。如果能够真正的完全没心没肺就好了，这样侑李就可以欣然接受凉介的告白，可面对凉介每每浮现眼前的管家身影让侑李无法忽略，借口安慰说幸福来的太过虚幻，一边抚顺自己仅剩的良知，浑然忘记了时间所剩无几的事实……

　　这次醒来力气被抽的一干二净，连握拳都做不到，就算在太平间里找到了管家也什么都做不了，不想出声叫人，更不想别人碰管家，索性只是看了眼便离开，“就再等等吧，到时候一起上路也好~”

　　凉介不甘心的寻了过来，或许只是初醒时的迟钝，或许只是分神没有听清，或许这只是他扭曲的猜测，就算真的无情又怎样？凉介从不服输！大不了倒追回来就是了！堵在门口，扶膝喘气，“跑那么快干嘛？你他妈病重是骗人的吧！”依旧毒舌，这一次却是带着善意的玩笑，“你招惹了我，还想落跑？没那么容易！老子跟定你了！”竭尽全力的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不像内容那么弱，结果听起来怎么这么……二货呢？反正目的达到，别继续丢人了，战略撤退！

　　乓！把人家小孩撞的一个踉跄，没怎么样吧？凉介细心的查看着，小孩全身湿透了，应该是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到了。撩开湿漉漉的前发，“慎太郎？”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可又对凉介的呼唤毫无反应，发生什么事了吗？慎太郎慢悠悠的将一张湿透的黄纸递到了凉介面前，笔记已经透过了纸背，不远处的侑李看的清楚，那是光的笔迹……

　　“山田先生，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陈述的语气，想凉介认清事实的想法昭然若揭，抬起头来，不再沉默，恨意在眼中燃烧！“你答应过哥哥的，请不要食言！”

　　“真的是你？”不要承认！至少不是现在！

　　“我说过，不是我！”低沉而沙哑，这种转变令凉介惊讶，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又有谁能相信这是侑李的声音？

　　“那这张纸又怎么解释？！”慎太郎坚信不移，那是光送他的礼物啊！又怎会是谎言？！

　　“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黑白分明那么简单，看到的听到的永远都不会成为全部，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已死的管家还是将死的侑李，去承担这件事情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就让眼前的男孩继续几天的恨意，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放过慎太郎？管家你又是在说些什么？

　　“过去？”慎太郎跨过凉介身边，“不重要？”一步步靠近侑李，他要看清说这些话的人是带着怎样绝情的眼神！依旧是淡漠，慎太郎不敢相信咫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人类！拽住侑李的衣领推到压在身下，嚎叫着，“你把我的亲哥哥当成什么了？！猫狗吗？！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连个正经的理由都没有，真当我是傻子吗？！”

　　震耳欲聋，被拽住的领子肋的脖子发紧，刚刚倒地也震得胸口不舒服，无力推开，“放开他！”凉介上前拉扯着慎太郎吼道，“事情原委全查清了吗？你发什么疯？！”

　　“明明就是证据确凿，你还包庇他，他这种人血债无数，山田先生你对的起我哥，对得起死在他手里的人吗？！”震得凉介松了手，他没看过龙太郎是怎么死的，却清楚的记得那个人间地狱！在那里他对侑李的爱获得了觉醒，却始终不敢回忆，一个他一直逃避的现实：他无法承受侑李的黑暗，更无法原谅爱上这样侑李的自己……极度的自我厌恶和求生追爱这个人生最大渴望，矛盾意志生生将凉介的灵魂撕裂……

　　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悄然之间，凉介已将枪口对准慎太郎扣下了扳机，一切侑李都看在眼里，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借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身上的慎太郎，子弹穿肩而过，“凉介！清醒点，帮我叫医生去吧。”

　　侑李竭尽全力的呼唤声恢复了往日的高音，虽然依旧带着嘶哑，但这熟悉的音调渗透到了凉介脑海深处，惊醒之后看着侑李衣服上湿润的殷红，懊悔着，无言以对，擦着急速掉下的泪水仓皇逃走。（就是去找医生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这个~~没别的意思哦！）

　　“为什么要救我？”一切认知顷刻间全部颠倒，慎太郎来不及反应，本能的问了出来。

　　“别会错意了，我只不过不想凉介做出会后悔的事，而且管家跟光的关系很好，他死之前有求我放过你，也就是说你不能因我而死的意思。”调整了下姿势，至少要用平等的姿态，“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狮子就算负伤也依旧是狮子！慎太郎被那种不可违抗的气势压迫着，不自觉的说了一声，“是！”有所挣扎，却也识趣的离开了，然而下一秒，久违到陌生的身影飘过，干脆的拧断了慎太郎的脖子，将尸体扔到了侑李面前，“侑李，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喜欢一个男人到没尊严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货色都不敢下手了吗？”

　　医院里来往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扭曲的尸体的震慑效果明显比上一声枪响来的惊悚，各种尖叫声响起，人们开始四处逃窜，而凉介也带回了一名医师，震惊的站在一脚，医师很快的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只剩凉介在哪里一动不动……“侑李，慎太郎……”该怎么问？刚刚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他一会没看住人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