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恋》知世公主

31、第一章

　　八爷接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此时他正在门口踱步，华筝则在旁边不停的揉搓着手中的帕子。经过漫长的时间，门终于被推开。大夫对着八爷叹道：“老夫已尽了力，张福晋的孩子没了。”八爷立刻问道：“子月呢？”大夫说道：“福晋没事了，只是精神不大好。”八爷朝屋里望了望，喃喃道：“人没事儿就好……”这一切全部都被华筝看在眼里，她上前一步问大夫：“您可知是因为什么？”大夫捋了捋胡子道：“是红花。”“红花？”“对，四福晋有所不知，红花是堕胎药的主味，张福晋就是因为吃了这个才会如此。但红花放在菜里也有强健筋骨的效用，不知八爷附上做菜可有放红花的习惯？”八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大夫请回吧。”
　　等大夫走了，华筝开口问道：“你从来没吃红花的习惯是不是？这分明是有人……”她压低了声音。八爷对着华筝清澈的眼睛，他点了点头。华筝怒道：“是鸡汤，一定是那碗鸡汤！”八爷望了望远处的吟霜，对华筝说道：“四嫂，子月她就靠你了，你进去陪陪她吧。”华筝甩了甩袖子道：“你根本就知道，这个府上还有谁能……本来那是你的家事我本管不着，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受到了一生的伤害，我不能不管。”八爷抬头盯着华筝的眼睛：“四嫂！”华筝被他眼中的乞求吓到，她怔了一下，随即进了屋子。
　　子月睁大眼睛看着屋顶，她此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只知道，孩子……孩子走了，没了。华筝坐在床边握紧了她的手：“子月……”除了叫她的名字，华筝什么都说不出，她无法理解子月内心的痛。做好了衣裳，甚至想好了孩子的模样，抱有那么大希望的她如今孩子却没了。“你知道吗？就在昨日晚上，我梦到他抱着我的腿对我说：‘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是我太爱这个孩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可没想到这是先兆。我就应该小心，我就应该安静的坐在那里，我就应该听爷的话……”“子月！”华筝紧紧的抱住她的手臂，“别说了……”子月摸了摸小腹，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她不再开口说话，只是紧闭双眼。屋内只有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奴婢没有。”吟霜跪在书房中的地上，她不敢抬头看八爷的眼睛，那种几乎要将人冻伤的目光，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他此时虽然只是平静的饮茶，可那种骇人的气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流出。“没有？是么。”他冷冷的说道，“那福晋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吟霜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以理直气壮，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奴婢不知……福晋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鸡汤虽是奴婢炖的，可……”可也是您让做的。吟霜不敢说出来。八爷显然也听出她的意思，他继续喝茶，不再开口，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小路子轻轻叩门：“爷。”“进来。”小路子打开屋门，看到跪在地上的吟霜说道：“大夫说鸡汤中确实有红花。”吟霜听了哭道：“奴婢冤枉，八爷您要相信奴婢……福晋知道奴婢不会这样做的，您待奴婢去见福晋……求求您了……”八爷猛地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冷冷道：“福晋不会见你，小路子。”他冲小路子使了一个眼色，小路子会意的点点头，拖着吟霜便去了后院。随后一声凄厉的女声响彻天际。
　　八爷出了书房，看着夕阳，子月……
　　他立刻来到侧园，刚进入园子就听到华筝的声音：“妹妹请回吧，让子月好好歇着。”随后是八福晋尖细的声音：“呦……四嫂这是那儿的话？子月也是我妹妹，无论如何也要让我看看她吧。”华筝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筋，这一切肯定都是她干的。八福晋掩饰住满心的喜悦，换上一副忧愁，她轻笑着看着华筝，这是报应。
　　“舒雅。”八爷不知何时来了，八福晋转过身去，对着他一福身：“爷吉祥。”他没有说起，而是直接走进卧室。八福晋哼了一声，直起了腰。
　　子月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角还有着泪痕，他的心就好像被人重重的抽了一下。他走到床边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她微微颤了颤，偏过头躲开他温暖的手。他俯身吻她的眼睛轻声道：“对不起……”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睛再次温热起来。他张了张口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忍再看她痛苦的表情，只好转身离开。就在他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子月挣扎着坐起来，虚弱的叫道：“爷。”他顿住脚步，却不敢回头：“嗯？”“吟霜呢？”他握紧了拳头，轻声说道：“我让她离开府邸了。”“是么……”失落的声音，他不想再听下去，压抑了沉重的心情：“子月，你好好歇着。”说完大步踱出。
　　人的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将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她不甘心，她不情愿，她的孩子为什么由别人来主宰？
　　“舒雅，她睡了明天在来看她吧。”八爷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福身，走了，带着眉飞色舞的表情。他看着一脸愤怒的华筝，说道：“天色不早了，嫂子也回去吧。”华筝点点头，朝里面望了望不舍的走了。“嫂子，我送送你……”他开口叫道。华筝驻足，她转过身去笑道：“好啊。”
　　这段路不算长，可华筝觉得仿佛是一次漫长的旅行，他们都没有人说话，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到了门口，她道：“我回去了，子月她……”八爷的眼中有一丝疲惫：“我没有给她安宁。”华筝很想问他对子月的感觉，可终究没问出口，还用问么？她看了看夕阳：“八弟你知道吗？日出可以带给人无限的希望，也许你不会很明白，过去，每当我失落的时候，都会去看日出，很美，那种对生命的热爱在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无法了解的。”八爷出神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装在记忆里。她感到他的目光，莞尔一笑：“劝君惜取眼前人。”说完她进了马车。
　　眼前人么？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就是因为想要珍惜才会将你永远埋藏在那里。嫂子。

　　华筝回到府中时，四爷已经等了她许久了。他看到眼睛通红的华筝调侃道：“怎么了？还不舍的回来么？”华筝哑着声音：“子月流产了……”“什么？”显然是没听懂。华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孩子没了……子月的孩子……”四爷一怔，随即将她拥入怀：“听话，别哭。”“您就一点也不难过么？”华筝挣扎出来，“子月是我妹妹啊！”“那与我有何干。” 华筝几乎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疯了，她在这边唯一的亲人出了大事，他不知关心一句，却只是告诉她那与他无关：“何干？呵……这世上除了大清江山还有什么与您有关！”
　　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他强压住怒气，“用晚膳吧。”“我没胃口。”“华筝！”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面前，他怒视着她：“如果不是我喜欢你，你知道你这些年来能死多少次么？”她的脾气显然也上来了，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狠狠的回视着他。他用力一甩将她甩到床边，一甩袖子离开了。
　　她摸着被抓疼的手腕，眼泪一颗一颗掉出来，四爷没说错，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年如果不是他的疼爱与宽容，恐怕自己早就消失了，子月只不过是一个丫鬟，他一个皇子，心中要装着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为一个丫鬟伤心。这一切她全部都明白，只是……只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难过过。看着子月憔悴的面容，听着她那仿佛来自外太空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心就像被谁狠狠的揉捏着一样的难受。
　　“福晋。”沉香叩了叩门。华筝连忙起身擦了擦眼泪，说：“进来吧。”沉香端着一碗清粥进来了，苦着一张脸道：“这是爷吩咐奴婢送来的，您趁热喝了吧。”是他让送来的？华筝最喜欢喝清粥了，可她端起碗来又放下：“爷在哪？”“爷在书房。”“他用过晚膳了？”沉香答道：“没有，本来都准备好了，可爷又让撤了，他说不想吃了，就一个人进了书房，让我们谁都不许打扰。”她看了看桌上的粥，起身道：“你去弄点清淡的，一会儿用晚膳。”沉香这才眉开眼笑：“哎！”说罢转身就走，可又立刻折了回来。“怎么了？”“子月的事儿奴婢听说了，您和子月情同姐妹这奴婢知道，可您还要过日子啊……”华筝低头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她来到书房的窗前里面点着灯，她正想要进去，门已经被打开了。四爷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她会出现，他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对不起。”“……”“我心里不舒服，我知道您对我的包容，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埋怨，哎……大概我……”他握住她的手，皱眉道：“还是那么凉。还不进来。”
　　每次被他握住手，心里就会安心，仿佛什么事情都会解决一样，无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都会成功。华筝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四爷。”“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