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雨天rainy

56、053垂挂樱花

　　阴暗的湿气充塞着洞穴。
　　此处位于地下极深处，不是地牢，只是山中的一个又黑又深的岩石洞穴——也跟地牢差不离了。
　　水一滴一滴从上面砸下来，整个洞穴都清晰地听到这唯一声响。
　　但是却有灯光落在地上，微弱如豆，身着暗灰色衣的老人屈坐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
　　“明辉，来了吗？”老人口齿微动。
　　仔细看来，这老人并非是坐在地上，他的下半身似乎是石化成岩石。再仔细看这石头，上面斑斑的花纹竟似蛇纹。
　　这老人样子极其困顿，但双目一睁，却如雷电驰。
　　“明辉拜见尊师。”再过一会，才看见明辉提着盏灯，从阴暗中走了出来。这洞穴极深，伸手不见五指，但这老人就是看地分明。明辉走到老人五米以外的地方，便不再接近。
　　“你一个人来的。他们呢？”老人问。
　　“大哥不方便来，”明辉道，“二哥……二哥……尊师，请恕我冒昧，弟子想问询一件事。您对占星宫的云随雅，有什么看法吗？”
　　“云随雅？”，老人的声音变了，“你见到了云随雅？！”
　　觉察到的气息不对，明辉解释：“没有，我见到了她的弟子，她现在在我二哥身边。我曾听说过占星宫，但是对云随……”
　　“……占星宫也有好多年没有出来活动了，”老人喃喃自语：“我在这里也已经待了一百六十五年了。”
　　“她的弟子说，世上已经无占星宫，只有芙蓉殿，但是芙蓉殿的主人，仍是云随雅。”明辉道：“云随雅的弟子待在二哥身边，我总有些担心。”明辉便把凛冬城内发生的事都说了。
　　“……若是一百年前的事，我还可以指点你，”老人道：“可是这一百年后的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我看不懂的人，那就是云随雅，我始终不懂她。”
　　“师傅，见过云随雅？”明辉问。
　　“见过的，”老人淡淡说道，“一百七十五年前，第二帝国大将军哈迪斯在云梦与沙特一战，当时云随雅……”他想了一会，不是很久，“云随雅用一支簇箭，射穿了他的头颅。帝国军不战而溃，第二帝国从此覆灭。”
　　就在胜利的那瞬间，黑色的利箭像死亡的乌鸦一般朝贝特兰飞去，穿过了他的头颅。被血染红的羽簇化作五色缤纷的鸟，它带走了生命，赋予了自己生命般耀眼的光泽……
　　“云随雅是沙特人？”明辉问。
　　“不，”老人说。“占星宫跟圣堂教会一样，凌驾于大陆所有的国家。它一直在试图维持整个大陆的平衡。”
　　“但云随雅的势力从未入侵帝国核心，这说明云随雅的大本营就是在沙特。”明辉道。
　　老人沉思了一会，“云随雅曾经跟第二帝国皇室也有交情，她游走于诸多国家之间。”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一下，“罢了，她是这世上我唯一不了解之人。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想干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占星宫的占卜术整个大陆闻名，她们能够预知未来，云随雅岂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听了老师这一番话，明辉越发觉得云随雅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占星宫能占卜未来，”沉默了一阵，老人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跟明辉解释，最后开口说道：“可未来是很难更改的。你如果把占卜看得确凿无疑，那它就是不需要作为，倘若你觉得占卜没有那么神奇，那么云随雅的占卜能力也不过是说出最可能发生的结果。”
　　明辉一愣，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又道：“但芙蓉殿的势力现在已经侵入了帝都，不管怎样，我觉得都应该加强小心戒备。”
　　“那是你的事，”老人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过去的事，该如何做该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判断。我只要守住这个山洞就可以了。”
　　“……”明辉知道老人不会再多说什么了，而他心中也拿定了主意，留下灯油，又退回黑暗中。
　　这岩洞中又恢复了平静
　　“云随雅……云裳，云裳，”良久，老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你到底，又打算干什么？”

　　李玉涵在李公馆歇息了几天，把这地方基本摸熟了。这要比她在凛冬城对着一堆遗物收集信息要好多了。她已经从物体的摆放和喜好里，基本了解了李公爵。
　　粗略看来，这位李公爵是位很普通的贵族女子，没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她就是个普通的贵族女子，没啥特别出的地方。不过她喜欢熊猫，有很多熊猫饰品。这一点很合李玉涵的心意，她以为这种稀有的物种很少有人知道喜欢，虽然她自己倒也不是特别喜欢熊猫。
　　她去了绀碧馆，跟璀璨一人捧了一棵垂挂樱花，这植物远看跟梅花也很相似，但是长大了之后，一株的花卉像瀑布般垂挂，美丽非常。“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璀璨一边走一边得意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过来找我。”
　　李玉涵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花，“谁敢欺负我。”
　　正说着，突然有人像小兔子蹦进来，插话道：“我敢欺负她。”
　　竟然是一身便装带着宽边花帽的雪尔薇亚，后面跟着明辉和斯特林。李玉涵一愣之后，道：“雪球……不女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家里那只名叫雪球的小狗让李玉涵很是头疼，送也不是，留也不是。
　　“公主殿下。”璀璨放下怀中的樱花树，跟李玉涵一起行了个屈膝礼。
　　“别这样，”雪尔薇亚拉住她们，“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不被认出来才好呢。”果然她身后一脸别扭不自在的明辉和斯特林都难得地没有穿军装，而同样穿了硬胸衬衫加黑衣。
　　“李姐，”雪尔薇亚跑过去抱住李玉涵的胳膊，撒娇道：“一个星期后的加冕礼是你送我上王座，我还跟你不熟，不如我们联络联络感情吧。”
　　李玉涵的脸色有点僵，从雪尔薇亚抱住她的胳膊开始。“1、2、3……”璀璨低声数着数，明辉问她在数什么。“在数涵涵多少秒后把她的胳膊甩来。”璀璨笑着回答。
　　果然不到40秒，李玉涵把璀璨的胳膊抽了出来。“这个世界上能挽她胳膊的人只有我和师父而已，能让她挽一下胳膊的男性也只有老爹。”
　　斯特林走过来听到了这话，默了片刻，问：“……可是有一些活动，会需要……”
　　璀璨斜眼反问：“什么活动需要让她挽你胳膊？”
　　“……”
　　那厢边，雪尔薇亚欢快地跑过来宣布，“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吧。”
　　“……”璀璨默了一下，问：“涵涵同意吗？”雪尔薇亚得意一笑，对斯特林说：“我以女王的身份命令你，去跟李中尉说，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
　　“为什么是我。”
　　“她不是一向听你的话吗？”
　　“……”斯特林僵硬着身子，勉为其难地走向李玉涵。虽然李玉涵脸上神色不佳，但璀璨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斯特林是她契约单上签字的人。果然李玉涵点头同意。
　　“我要去。”没等雪尔薇亚提问，璀璨兴致勃勃道：“一定会有好戏看的。”
　　于是这三女两男便踏上了前往帝都动物园之路。
　　雪尔薇亚观察着在自己身边的李玉涵，她的个子比自己略高些，比明辉和斯特林矮。今日李玉涵穿了一件白色双排搭扣风衣，看上去素净又典雅。从她身上看不到欧忒耳佩那种外露的明媚和睿智，只有清秀和内敛。
　　看上去，除了对斯特林的态度，李姐跟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但也仅仅限于表面。雪尔薇亚过去对‘她’的了解还不如明辉，她现在需要更加了解她，了解这个现在担负着公爵之名的女人。
　　她要在未来的帝王路上活下去，就需要自己的盟友。
　　因为今天是便装，所以雪尔薇亚他们是搭乘的电轨车。这趟车，人不算多。唯一的座位，便让给雪尔薇亚坐了，途中空出来的另一个李玉涵不由分说地给了璀璨。明辉站在雪尔薇亚旁边，是个坚定的守护者。李玉涵站在车门边，攀着吊环。斯特林挨着她站在那里，问：“你不喜欢去动物园？”
　　李玉涵用惊异的眼光看他，“难道你喜欢？”
　　“……”斯特林默了一下，“水族馆那里有海豚。”
　　“你喜欢。”李玉涵再问，这次用的是肯定语气。
　　“……我喜欢，额喜欢看蟒蛇。”斯特林负气回答。他瞬间感觉到李玉涵稍稍离他远了点。大约又过了个几秒钟，她才回答道：“这个喜好不错，至少不落俗套。”
　　“那涵涵你既然觉得不落俗套，就陪他去看好了。”璀璨凉凉说道。
　　“我不要！”李玉涵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怕蛇？”这次却换斯特林反问，而结果是直到下车，李玉涵没再多说过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一红一白的樱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