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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药(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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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唐尘不喜欢日日呆在王府里,只要走出渊阁,就一定会遇着那些自认尊贵的人,对她一番拉拢许偌或者明嘲暗讽。不是她怕她们,也不是觉得自己过得凄凉。只是,自己找不到和她们吵的理由。每次,她都冷冷地看着妆容精致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说个不停,然后径自走开。
唐尘常呆在昭林城里,在红楼里听阿四美人弹琴唱曲,在红楼里看歌舞,但是在红楼里她喝不到酒,没人给她酒也不说为什么,她却是明白的。她在酒楼里喝酒却是无人阻止,她一个人喝着,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笑笑闹闹的人群让她恍如经年。从来没有人上前打扰过她,店家也不劝也不怕她没有酒钱。唐尘也偶尔去那个叫“六杯”的小酒馆,有一次问为什么叫这名,那酒馆老板道是,酒馆里卖着一种酒名“六杯”,一杯甜,二杯酸,三杯涩,四杯辣,五杯无味,六杯醉。唐尘第一次知道就要喝,老板说是伤心酒,伤心时喝,喝了好醉,让唐尘伤心时再喝。唐尘也不强求。
唐尘还是常在渊阁的房顶上坐着,有月时便看月,没月时就看着迷茫的夜色出神。每次风洛痕看见了都有些生气,房顶上风大,吹着了唐尘就咳个不停。
夜色迷茫,无月。唐尘坐在房顶上,看着这夜色,她看不清前方,只一片漆黑,连出王府的路都看不真切,这黑压压的夜色损耗着人往前走的勇气,让人胆怯。月明的夜里,又给人一种前进的冲动,天地之间仿佛有月光照着的地方就敢走下去。唐尘会常常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惧怕,也保持自己向前的希翼。
唐尘坐在房顶上出神,忽然,一件玄色的外衣盖在她的身前,一双手就着衣把她整个身子都裹了,抱着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唐尘在看见衣色就知道了来人,即使什么都看不见她也知道是谁,这王府里能近她身的也就这个人了。
“风大,也不披个披风,不是交代过王嬷嬷了吗?”风洛痕的声音有些冷。很少很少风洛痕对唐尘说话的调会冷,听得久了,她能分辨出他高兴不高兴了,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啊,细微如尘的区别也能分出来。他的控制力太强,控制别人甚至控制自己,故而,一般人是不易看出他的情绪变化的。
“忘了。”唐尘道,她是忘了还是想用这刺骨的冷意来提醒自己清醒,别人只觉凉,她却由于这一身的毒更冷了几倍,她最是怕冷了,也最怕自己怕冷。
“冷着了,我心疼。”风洛痕道,唐尘病发,自己就几乎失控。
“王爷是不是常说这样的话哄人啊?”唐尘道,近来也不知怎么地,风洛痕老是会说些这样的话,她怕自己听了便信了,信了就舍不得了。
“尘儿,过去你叫我风城。”风洛痕不喜欢她叫她王爷,他还记得当年她潇洒不羁的模样。唐尘听着,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那块刻着“城”字的玉道:“这玉是?”风洛痕握着她拿玉的手笑了道:“我还以为,尘儿那年就给当了呢!”他以为那个时候的她唐尘听着风洛痕带笑的声音道:“风城?风城。”她几乎很见过他笑,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自己看了就再也舍不下了,唐尘道:“风城,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当初的模样?”她想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宠着她,后来她想到也许他爱着过去的自己呢!风洛痕紧了紧抱在怀里的人道:“尘儿。”他道着,她当初的模样换了他的生,她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的尘儿。
“我换个叫法吧,叫你风城,好像,你是个过去了的人。”唐尘还有一句没说,好像你从没在我的人生中真实存在过,就像她记不得的过去。风洛痕看着她,那神情是在等着她叫,他也不急,只是看着。唐尘见他认真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也不太敢叫他“王爷”,却也不知叫什么才好,只好道:“我还没想好。”没想好的又何止是称呼,她不知她自己在他的世界里应扮演什么角色,是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