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那时》流旎

17、第十一章 老头

　　刚到侯府门口，雨便啪啪啪的落下，“呼，好险”“嗯，到家了”我被父亲抱下马车，他一手撑伞，一手抱我，向内走去，哥哥走在旁边。与他们吃过午饭后出来，雨不但没有小，反而像天破了个洞似的，下的更急起来，“清影，陪我去听风厅，妩碧，拿两壶上好黄酒送过来”我昨天想了一下，那老头既然会在楼里呆那么久不踏出一步，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破绽，在书上署名，拿那本书给我是想我再去吧，既然如此去一趟又何彷，而且雨天的听风厅确是美的。

　　“走吧”“小姐怎么会想去听风厅”清影走在身边，撑伞护着我走，“没什么，只是很久没在听风厅看雨了，难得今天雨这么大，不去可惜了”我淡淡的说道，并不愿让清影她们知道我去的目的，清影知我不愿和她们多讲，一路上便只精心撑伞，不再多问。

　　雨一滴滴瓢泼的倾洒下来，晓是清影将伞倾向我，衣裳也不禁湿了一些，更不用说他自己早已湿了一半的身“春日凉薄，你回去换件衣衫吧，不用再过来了”到了的时候，我遂让她回去，她收了伞，立于我的身后一步没有走，看向我的眼光里带着微微的担心，“妩碧一会儿就到”我明白她不放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呆在听风厅“那奴婢等妩碧来了再走”她轻柔的说道，既然她坚持而妩碧也快来了，我就没有再说什么，将目光投射到湖上，雨滴重重地滴落在湖面上，荡开一片片的涟漪，风带来了远处的湿润气息扑到脸上，远处的楼台建筑俱都在雨中被覆了一层面纱似的，百年间或千年间都韵味便有了实质。

　　“小姐”妩碧收伞来到亭中“嗯”我接过酒，“妩碧留在亭中等我，清影回去吧”“是，小姐”

　　只身走进楼，一阵阵松香味迎来，我看到那个在前方举着火把的老头“肖爷爷”“小姐这回想借什么书”他一脸平淡的看着我，“肖爷爷，咱明人不做暗事，你要我来是要干嘛”我将酒抛过去，他轻轻一抬身，便接住了，放在鼻尖一闻“好香呀，是五十年的‘归安’”揭开酒盖，他喝了一口“丫头，别说我找你干嘛，先说说你找我干嘛”被看出来了呀，真是的，我一笑“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找你解闷，你信不信”“如果之前我是不信的，可是这两壶酒让我信了”他露出了笑意，连带着那张脸更加狰狞，“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过来抓住我，我吓了一跳，反手握住他的手，“丫头，抓好了”，他便飞了起来，耳边只留下了他的大笑声和风声。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放了下来“丫头，到了，松手”我把手放了下来，他就走到一旁坐下“过来，丫头”“不要” 我微微的生气了“你看着挺好的，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他无奈的扶额到，我转身不理会他，只观察身边的景色，这里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的灰尘，也没有多余的物品，唯有在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床被和边上的桌椅，剩下的就只有满目满墙的书了，该是老头的住所了吧。“好了，好了，下回不再这么做了”我原也没多生气，见他这样说，便也就过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景致，心里极震撼，侯府里有这样的风景，我竟从来不知，“怎么样，美吧”雨依旧瓢泼的下着，不见丝毫的减小，低处的听风厅也在烟雨中有了距离，而雨从檐前低落，似是一层珠帘般，每一滴都清晰可见，玲珑剔透。“很美”“这样的景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他抬手灌了一大口酒，用袖口擦了擦嘴，“整个侯府收之眼底也不是所有人可以享受的，正所谓天下人所向，我独享一份”他调了调姿势，卧于地上。我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地上另一壶酒拿起来如他一般喝了一口，绵长的感觉回味在口中，“哈哈哈，好”他伸手拍了我一下“丫头可知这酒名的来历”“据说是江南一带的女子送别离家的夫婿时所喝”“是吗”他又喝了一大口，看向远方，不再言语，我也默默的抿着酒，看着雨渐渐小下来，低垂的云慢慢散开，我将酒放在地上，起身离开“丫头，你怕不怕我”身后传来声音“只是肖爷爷，不怕”“哈哈哈，世上也只有肖老头，早就没有林仙逸了”我没有回身轻轻的笑了起来“丫头，你不像八岁的孩子，不过，我喜欢，你对我的眼缘，我还差一个弟子，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傅”“不愿” 我迈开了步子便走，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拿起酒便喝，眯着眼看向外面。

　　“林仙逸吗”我走下楼，淡淡的阳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极其舒适，让人不禁起了困意，“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算了”摇了摇头，我便直直的走了，妩碧紧紧跟在身后。

　　“这个孩子性格很像你呀”他灌了一口酒，在楼上看着那个孩子一步步走远，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好像在心里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沧桑，“对自己狠，对身边爱的人那么好”他躺在地板上上，将酒倒进口中“‘归安’你当初送我的酒，是这样吗？”他抬手放到眼上，不见眼里的情绪，却能看到有泪从两边滑入鬓角“我错了，安茜”，他喃喃道，似睡了一般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