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乱谈情》安古意

41、四十一

　　天快亮了，邢羽轩往回走，一起来头昏目眩，才想起来已经两天没睡过觉了，但是待会还得接受各种任务的摧残。忽然老远处好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个男人，具体是谁她又一时没想起，等到头昏一过，那里根本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于是她不由得怀疑是她自己看错了。
　　走回去正好遇到吃早饭，这里虽然不算等级森严，但是黄药水如果在旁吃饭，其他都是不许大声出气的，所以弟子们都愿意摸准了他吃饭的点，等他吃过了再去，那时食堂就很热闹。邢羽轩去的时候姬婧妍也正好进来，一见邢羽轩眼睛里闪光，说：“我发现一件事。”邢羽轩打了呵欠说：“什么事？”姬婧妍说：“这山背后有个窑洞，里面在生产兵器。”邢羽轩想了想：“有什么好兵器没？”姬婧妍笑着说：“还是有的。”邢羽轩刨了一口饭，又一个呵欠：“你倒好，一天游山玩水，我呢，太悲惨了。”
　　姬婧妍说：“你放心，好姐妹怎么能不照顾你。”说完就见邢羽轩两眼一直，昏倒过去。姬婧妍连忙喊：“不得了啦！你们邢师姐累晕过去了！”肖候止老远听到慌忙带了个师弟进来，一见邢羽轩果然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姬婧妍见他慌张便说：“哎呀，你还呆着，把她送到房间好好休息一晚上，你想想你们头两晚那么折腾，谁受得了。”肖候止忙对师弟说：“快扶啊！”师弟见是师姐，正是男女有别，也待着不敢动，姬婧妍见有两个师妹过去，就喊过来：“妹妹，快来搭个手。”于是两个师妹联合，外加姬婧妍保驾护航，把邢羽轩送到房里，等她睡好了姬婧妍叹了一口气说：“情路坎坷啊小妮子。”
　　说完关上门，左右看看没人了，便去到昨日她的天大发现那地。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丘陵，丘陵背后便是茂密的树林，姬婧妍按照头天的路子找过去，那窑洞里正是热火朝天，姬婧妍化成一只小鸟扑棱进去，没想出师不利，就见一道金光闪来，夹着一个男人的吆喝：“畜生！还不滚出去！”姬婧妍赶忙避开，那金光又来，显然是冲着她的，姬婧妍又一避，忽然就听见有人对那男人说：“此乃仙境神物，勿造杀孽。”
　　姬婧妍这才有机会看清那男人的脸，如他所想，果然是一脸大胡子，而劝他那人——姬婧妍不由得大惊——居然是即墨庭！姬婧妍顿时脑子里一阵高速运转：他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和造兵器有关？难道他们是反贼，要造玉帝的反——虽然玉帝老儿有时有那么一点烦，但大多时候还是很英明的。如果不是造反，难道是走私军火？也是大罪啊！
　　姬婧妍想了半天，没发现自己已经落到即墨庭手心里，即墨庭把她带到洞外，说：“婧师妹找到这里了？”姬婧妍猛然回过神，原来自己早已经暴露，便恢复真身，丝毫不掩惊讶之情：“你们在这里开玩具厂？”即墨庭笑着说：“难道我们的兵器就这么不入师妹法眼？”姬婧妍见他不避讳，便说：“你们要造反？”即墨庭不由得笑出声来，说：“婧师妹会这么认为？”姬婧妍说：“如若不是，便是有秘密军情交予你们。但是为什么会选到你？”
　　即墨庭说：“这便是一个沉重的计划，有些事不便明说。婧师妹冰雪聪颖，不久便会知道，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保密。”姬婧妍说：“既然我会知道，你告诉我又有什么不可？非得要我自己去猜，要是我为了调查你这个事身陷魔窟，你内不内疚。”
　　“可能不止内疚。”即墨庭如此说，姬婧妍忽然想起什么，心情跌了跌，说：“不打扰你们炼兵器，我走了。”“婧师妹。”即墨庭叫住她，姬婧妍转身问：“干嘛？”即墨庭说：“如果那天我留你了，你还会跟邢师妹走么？”姬婧妍说：“当然，姐妹有难，我不可能坐视不理。”说完就走了。
　　走到林子里心里反复念那句话，想想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全面，万一即墨庭以为自己是不喜欢他所以才跟邢羽轩走呢……不不……关键是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喜欢我，所以留我？还是怕那天他没留我，我生气了，所以不理他？可这也是建立在他在意我、喜欢我的基础上的丫……
　　“哎呀不对！我该留在那的！”姬婧妍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走，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待在那里不是最好的办法木！于是果断掉头走，到洞口的时候见即墨庭正在那等着，便说：“你知道我要回来啊？专门在这里等着？”即墨庭笑着说：“你当然知道离答案最近的就是这个窑洞。”
　　姬婧妍便跟过去，昨天虽然来过，但是并不光鲜，是东躲西藏进来的，今天如此堂而皇之，正好四下打量。就见里面空间挺大，分为几个区，二十来人各司其职，那个大胡子男人是拉风箱的，见即墨庭带来了个女人进来，眉毛一竖，一身气夯夯地走过来：“即墨先生，你不知道这里不能来外人的？！”姬婧妍见他身上肌肉一抖，心里自然也跟着抖了一下，盯着即墨庭看他怎么说，如果实在说不好她出去就是了。
　　没想即墨庭笑着说：“不是外人，是我……”“朋友？朋友也不许！可知他们来此一是危险，二是万一泄露机密，谁来承担责任？”即墨庭说：“不是朋友，是……我妹妹，也是奉命而来。”
　　那大胡子听说是即墨庭的妹妹，不由得怒气转笑，还多打量了姬婧妍两眼，说：“兄妹都是这么优秀。”
　　即墨庭点点头，拉着姬婧妍便往里面走，姬婧妍一听那个“妹妹”，心里已经有几分不满，忽然也不知道怎么了，然后忽然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等她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即墨庭艳若桃李的脸庞，姬婧妍拍拍脑门然后说：“我是不是还没进洞就晕了？你说我是你妹妹？”又拍拍脑门：“我肯定是没休息好，脑子不好使。”即墨庭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这里管理极严，不是至亲至近的人不让进。刚才我还以为是把你吓昏过去了，后来给你把了脉才知道你是中暑。”
　　姬婧妍说：“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说中暑谁信啊，你说那句话真是害我一世英名一朝丧，传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我是高兴昏的，特别是你的那群女人。”即墨庭只得摇摇头，说：“如果没有那群女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成很好的朋友？”姬婧妍想了想，说：“如果没有那群女人，而你的本质没有变化的话，我们是会成为好朋友的。”“现在我们不是朋友？”“我哪敢……”姬婧妍本想大声说的，结果发现她是真不敢，说着声音就小下去了。
　　即墨庭说：“壶丘和邢师妹就敢，为什么？”姬婧妍说：“一个没良心，一个没心眼，他俩一起，天雷撞地火，不仅自己跟自己撞得轰轰烈烈，还把周围几里烧的寸草不生，谁敢惹啊，当然敢在一起……”一语未了，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即墨庭说的是做朋友，而不是“在一起”。
　　即墨庭没有挑她的刺，反正她说的也正好是他的真意，即墨庭起身说：“你歇着，我给你端杯水。”
　　这里姬婧妍开始休养，另一边邢羽轩终于醒了，睡到半夜一丝凉风吹来，蒙汗药刚过头还有点疼，可是凄凄夜风中她似乎听到琴声，这声音如同夜雨潇潇，绵延不断，邢羽轩一个翻身赶忙起来，披了一件外衣就冲出门去。
　　这琴声和昨夜出现的地点一模一样，她怕惊着那人，悄悄靠近，渐渐能够看清月色下那个人的影子，一如苍松临壑，飘逸生姿，她继续靠近，然而这时和昨夜一样，一声尖利的叫声，那男子起身抱琴循声而去。邢羽轩当然不会落后，赶忙跟上，这时睡了一整天的效果显现出来，就见她耳聪目明，紧盯着那人，然而那人也怪，时快时慢，但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能看到，却看不清。
　　邢羽轩发现那人身手极好，加上琴声和背影，她几乎有大半把握认为他是壶丘即，邢羽轩大声喊：“壶丘即！如果是你，你就转过身来跟我说句话！你躲着我算什么意思！”然而那人没有理她，邢羽轩见对方飞行术太高，想起壶丘即教过她和姬婧妍、晏灵曲一套步伐，于此时她心如明镜，神思飞扬，脑子转得比龙卷风都快，那套步法宛若走马灯在她面前展开，而其中的技巧、精髓更是被加上着重符号，邢羽轩心开七窍，马上走上步子，身姿浪漫，逍遥如鹤，顿时速度快了好几倍，然而那人也快了起来，更加让邢羽轩发火的是，转过一个山梁，那人直接消失了！
　　邢羽轩站在原地望着那人可能消失的方向狠狠吸了两口气，拿出笛子开始伤害周围的花花草草，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刚醒来的劲头过了，一天没吃饭的劲头上来了，邢羽轩赶忙回去接了两罐子桃花露，就去刨了几碗饭，当真是几碗，看得肖候止几人面露心痛之色——当然不是心痛邢羽轩，是心痛粮食。
　　邢羽轩的下一件事仍旧是挑土，今天去一看，之前是石板路，现在可好，石板下面放着鸡蛋，旁边的小童子说：“师父交代，你要把石板踩出痕迹，但是鸡蛋一个也不能破。”
　　邢羽轩一听，火不打一处来，这黄老头真是想尽办法来整他，但是马上又想到一件开心事，今早她悟透了壶丘即那套剑法中的步伐，极其轻盈，也许正好用呢。
　　果然这方法管用，且邢羽轩由昨日之事，啊，前日之事才对，由前日之事已经悟出这石头能否踩上印子不因脚下力度多重，而是因为心中情感。于是今日她思索着和每个人的关系、每个人的情谊，虽然印记总能留下，可是鸡蛋老破，不过比起不用那套步伐已经好很多，毕竟只是破，而不是个个都压成了鸡蛋嵌壳饼。
　　落到最后，邢羽轩不得不面对她最后一段称得上情谊的东西，其实她自己清楚得很，为什么半夜三更起来受风侵露蚀，为什么挑土担泥，为什么远离师门，还不都是为了壶丘即，只是她一回想自己居然为了壶丘即做了这么多，有点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过没办法，饶是她心里想着师父如何恩重如山，同门如何情如姐妹，朋友如何两肋插刀，可是这些人的影子下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一直让她心绪不宁，干脆她就把对壶丘即的感情摆上来算了。
　　如此心里就纯粹了，加上那套步法，果然一路顺水顺风，鸡蛋没破，石板上印记还挺明显。下午黄药水来检查成效，惊讶地说：“你做出来的？哎哟，没想到天分还挺高嘛。”邢羽轩心想：“要你说，本姑娘的厉害你才刚知道。”
　　本想告诉姬婧妍，可是一想到她整天没出现，实在有辱“朋友”二字，便打算先凉拌她几天，等自己以这样的速度再精进两天，直接跳到她面前吓死她。
　　于是这天心情舒畅晚饭吃了就睡，等到更漏升到子时，邢羽轩一个咕噜爬起来，这时距离头两夜琴声响起还有半个时辰，她打算早早埋伏到那里。
　　可惜这晚天气不太好，邢羽轩刚伏下，就下起了淅沥小雨，邢羽轩心里暗骂，但不打算离开，谁知这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泥浆已经把她脸打成了花猫，身上衣服更被地上泥土整得全是污渍，而且雨声还比较大，那人不顾及雨会淋人，考虑到琴声传不出去也没必要来了。邢羽轩爬起来悻悻地回去。
　　这一天总的来说过得挺顺溜，打通了任督二脉，游戏进度就像开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