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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永安酒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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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的又急又猛,只片刻之间,宫道上便汇成了几道细流,快速地排着水;不过,因为早上的那场屠杀,地上皆是污血,加之大雨冲刷,虽说冲洗地迅速,但看在眼中,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红河之中,诡异且无情。
那些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此时更是浸泡在雨水中,侍卫等虽冒雨搬运,但速度却慢上了许多。
凤祁独行过看,不觉加快了脚步,不忍睹视。
所有的序曲都是在殿上拉开,可当一切都以生命的完结为结束时,不论死去的人还是活下的人,皆都一个个的离开,只留下呆坐地上的顾虚痕。
凤祁走过去,接过伞滴落下来的水,仔细的给顾虚痕擦着手,可一夜地屠杀,顾虚痕手上的血早凝固成结,凤祁未洗去多少,她的手上亦更是被污血染脏。
顾虚痕一言不发,也不再哭泣,只是看着凤祁的动作,凤祁的手,从未有过的安静。
凤祁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来,送到顾虚痕嘴里,“甜吗?”
顾虚痕不言,凤祁又拿起刀,小心地将顾虚痕手上的血疤给刮下,“这个糖是萧破给我的,我一直都舍不得吃。”
“那为什么给我?”
凤祁将顾虚痕的手拉近几分,脸凑过去,生怕割伤了他的手,“因为我想留在最苦的时候吃。”
“你在说我很苦吗?”顾虚痕地声音沙哑的就像从胸口挤出风声,模糊刺耳,可凤祁却一字一字地听的清清楚楚。
“没有,我觉得你很可怜,”凤祁放下匕首,撕下衣角将顾虚痕的一根手指擦了干净,“如果在我小时,有人能同情我,哪怕只是假的,也许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现在,你也不会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你。”
见着一根手指干净,凤祁又接下动作来,“没有人同情有多可怜,我不想你会变成另外一个我。因为,我现在活着很累。”
顾虚痕抬起头,眸中泪未丧尽,“我不能原谅自己。”
“没有谁需要你的原谅,”凤祁将匕首递给了顾虚痕,道:“如果需要你的原谅,那么,这把匕首他早就送给你了。”
“你不会懂的。”
凤祁摇头道:“我懂,这种感觉没有谁比我更懂。如果说,你活着是为了得到原谅,那么我活着,就是无休止的欺骗。”
顾虚痕强擦留下眼眶的泪道:“他一定会恨我。”
“最后是你救了他。”
“我来是要杀他的。”
“可你最后却救了他。你的目的,过程其实都不重要,你最后给了辰初一个完美的答案就好,现在林叶死了,螟郢保住了,你们兄弟又能如初,你还需要什么?”
顾虚痕抽了口气,抓住凤祁手道:“你跟萧破怎么样了?”
凤祁歪着头,对顾虚痕问道:“怎么?没事了?关心起我的事来?”
顾虚痕露笑,但是眸中愁色依旧难掩,“没事了,有你在,什么事都不重要。”
凤祁抬起手,抚着顾虚痕憔悴面容道:“你这次入了宫,只怕一辈子都要被它困住了。”
“无事。你无事便好。”
“我很好,也是听到消息之后才过来的。”
“你接下来怎么做?和八哥一起吗?萧破呢?他会带你走吗?”
“曹锋都已来了,笙国那边,沐温痕算是完了,沐誉墨接下来就要动我,我现在也只能借着螟郢自保。”
“好傻,”顾虚痕叹气道:“你明知如此,还要帮沐誉墨,如果找个别人,可能会好控制些。”
“你也知是可能,谁又知结局会如何,更何况......”凤祁半忧,话未完全吐露道:“若是之前,我帮沐誉墨也只是为了钳制沐温痕,即使现在,我也能动沐温痕,可是,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不能动他,甚至还要不惜代价地铲除威胁到他的人。”
“为什么?”
凤祁摇头,不愿说出,“宫里这边已经派人传话了,你这次来便是逆谋。”
“恩,我知道。”
“你恨吗?”
“不恨,只要有你,我谁也不恨。”
凤祁紧握着顾虚痕的手说不出话来,顾虚痕将凤祁拉起,阴郁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暖阳,“柳袖和清羽留在那,他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会将他们都接过来的。”
安序二三一年,螟郢内乱,九皇子顾虚痕带兵造反,杀父夺(权);太子顾辰初被困城中,笙国曹锋得太子妃凤祁之命,救螟郢于水火。
一日之计,螟郢皇城烧毁近半,国中将领死伤百万。同日,雍陵帝亡,顾虚痕占夺皇城,太子顾辰初称帝,螟郢内乱得平,却让世人诧舌。
而在民间广为传谈这么一种说法,顾虚痕造反杀父,谋权篡位,皆为一人,乃当时的太子妃,笙国凤公主,而其在夺(权)之后,反称为臣,亦也因同一女子;而称帝后的顾辰初,留下顾虚痕性命,封其未王,与那笙国公主亦有千丝万缕之系。
世人言说不得真假,不过,在螟郢内乱之后,凤祁之名却在各国之间流传,论是魅惑祸水,又是红颜劫乱,生时不止,死后不息。
而螟郢与笙国,皆在这场内乱之后,终将维系百年的关系持稳了下去。
各国之间的浮乱,也得以平息,在接下的半年内,十国之间进入固稳存谊,太平盛世于最后昙花一现。
冬雨打湿了鞋,凤祁在宽慰顾虚痕后,忽然想起来,今日算来是年初一,当年的沐温痕成亲也这时候,今日他败北回城也是这个时候;而不论那日还是今时,也都有一个萧破陪着她。
不知为何,她突然地想萧破了,思念成狂;即使此时的宫里依旧危机四伏,可却都比不上萧破,她的想念,只有在见到萧破之后,才能纾解。
撑伞的佳人在破残的宫中急速行走,俏影风姿在落雨中显得有些落寞,却有着让人想欲靠近的生机。
宫道上的积水将绣鞋浸湿,风打孤伞,娇人的半个身子被雨打湿,仓鼠不满的吱声从衣服内传出,更是让撑伞的人加快了脚步。
熟悉的宫门,尸体已不知在何时被人抬走,地上也不见血痕,三三两两的宫人正在院内收拾,见着凤祁过来,皆都冒雨冲过来请安。
凤祁走的很急,可回到屋中却未见到萧破,询问永安宫中宫人,得来的也是摇头又或不知。
凤祁不甘心,湿衣未换地便又步入雨中,急匆步入后院,院见亭内坐着一个人。
丢下累赘,伞落坠地,凤祁提着裙摆就冲入了亭内,地湿鞋滑,一个不稳,凤祁的身子就朝前倾,紧接人就被抱住,免受跌痛之苦,“后面有人在追你?”
“才没有,”抑住心中欢喜,却强装不满的推开萧破好心,“雨太大了。”
“我可是看你将伞扔了的。”
狠狠地瞪了萧破一眼,凤祁看到石桌上的酒坛,问道:“你在喝酒?”
“嗯,”萧破将凤祁抱坐腿上,一边拖着鞋,一边道:“鞋湿成这样,衣服也淋了半湿,也不怕着凉了。”
“不怕。”
萧破将凤祁的鞋袜都给脱掉,而后脱下衣裳,将其裸露在外的双脚给裹住,道:“等生病了由你难受的。”
凤祁勾住萧破脖子,亲昵道:“我生病后,你才会不离我左右,照顾我,这样一来,其实生病也不算什么坏事。”
萧破抬眼,正巧与凤祁双目正对上,“你都一点都不害臊。”
“那人是萧破,我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我才舍不得说一句呢。”
萧破轻笑一声,手伸入凤祁衣裳内,看其内裳有没有被雨淋湿,“顾辰初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嗯,”凤祁将头枕靠萧破颈边道:“我们估计要在这呆几日了,这几日应该都会有别国的使节来访,我必须要和辰初演这场戏。”
“为何不问我擅用虎符,让曹锋来螟郢。”
“不问。”
“为何?”
“想问的太多了,不知从何问起,更何况,你是萧破,我将虎符和凤牌给了你,自然是给你用,不论你做甚。”
萧破身子一僵,问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一件事。”
凤祁挪了挪身子,在萧破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道:“我已经在这做了记号,你跑不掉的。”
“不问吗?我会如实回答你的。”
凤祁紧接又在咬痕上落下一吻,道:“不问,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我什么都不问。”
萧破抚着凤祁的头,沉重道:“真傻。”
“傻人有傻福,我这不是遇到你了吗?老头对我还是不薄的。”
萧破叹息一声道:“你得加快些速度,我们没有多长的时间呆在这里。”
“最多三日可好。”
“嗯。”
“那.......”凤祁斟酌一番道:“我和辰初是成了亲的,使节来访时,我与他可能会比较亲密。”
“比如?”
“比如......”凤祁想着她与萧破曾在外人面前表现地动作,不由脱口道:“牵手,搂腰,亲.......没了。”
“可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便行,我会在旁看着的。”
凤祁得萧破回答,激动道:“那你今天怎么走了呢?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有事,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方便在场,况且你现在也能独当一面,我在与不在都一样。”
凤祁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萧破不在我会心虚的。”
萧破不言,莫名地对着凤祁笑,凤祁不知何由,抚着脸道:“笑什么?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像个小孩子。”
凤祁羞涩捂着双颊,询问道:“我想今日让他们到永安宫来吃顿饭,可以吗?”
“可以。”
“那.......”
“还有顾辰初兄弟两个?”
“嗯,”凤祁连连点头道。
“也可以。”
凤祁得萧破允许后,连忙通知宫人准备去。其与萧破在屋内温存一番,待天色黑去,长空几人与顾辰初兄弟二人也正好过来。
八人围成一桌,宫人端送暖食,在旁伺候着。过今日一遭,顾辰初与顾虚痕之间心结得解,恩怨情仇皆抛,又因凤祁与顾虚痕的一席长话,怕之后顾辰初也与顾虚痕说了什么,此刻其脸上满是笑容,哀伤顿无。
凤祁与萧破坐在一起,虽说有个顾辰初,但却不掩二人之间浓情蜜意。
待酒过三巡,凤祁想起曹锋来,不由懊悔道:“我将你们都喊来了,唯独忘记了曹锋。”
天阳道:“曹将军在下午便回去了。”
“嗯?”
“曹将军怕沐誉墨在此刻有动作,威胁公主,所以下午便赶着回去了。”
“万一路上遇到埋伏怎办?”凤祁担忧道。
“少主本说是要送曹将军回去的,可曹将军却说,有人护送,要不今日下午,我们也走了。”
“是谁?可信吗?”
“这尚且不知,不过应该也非一般人,江湖龙蛇混杂,藏龙卧虎,那群身份不明的江湖人突然出现宫里,现在又莫名地消失,应该是去保护曹将军了吧。”
凤祁不是太明白天阳意思,而长空紧又开口道:“今日算是顺利,事已过去了,便不提了。”
天阳端起酒独饮一杯,笑的高深莫测,在旁的孟靳钰喝着酒,殷勤地给凤祁碗里夹着菜,乐此不疲。
“其实这么说来,这件事里,最主要的还是小孟了,若不是他找到九皇子,怕今日我们也无机会能坐在一起。”
孟靳钰嚼着菜食,吐词不清道:“别将我拉进水,喝你的酒吧,废话这么多。”
天阳在被长空止话,现在又被孟靳钰不留情面,其终不再开口,闷声地喝起酒来。
凤祁低着头,不掺合男人之间闲谈,不过其偶尔之间总会偷偷看萧破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
“长......长空,”结结巴巴吐词,凤祁端起酒杯,正对长空道。
“何事?”
“我......”话还未尽,凤祁便将一杯酒给吞咽了下去,呛的她连咳数声,随后,其又将酒杯倒满,“敬你一杯。”
“为何?”
“今日事尽,你我前仇旧怨也就一笔勾销,我之前说过的话,今日也一一收回,这杯就饮肚,日后再见,路人还是旧友,随你选。”
长空拿起酒杯,指腹摩拭着杯沿,笑看着凤祁。
萧破见凤祁又要饮酒,伸手欲将酒杯夺来,代其喝下,却被凤祁拦住,“这酒我喝下,不论你是怎想,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喝与不喝随意。”
长空在凤祁将酒饮下后,也将酒给饮下,讳莫如深道:“出我意料。”
凤祁再将酒杯倒满酒,而后走至窗前,将杯酒给泼了出去,孟靳钰好奇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倒酒又泼酒。”
“敬酒。”
“谁?窗外有人?”
“韩休吧,”长空道。
凤祁点了点头,重新又回到了座位上,“虽说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件事也多亏了他,若不是他,这样的时局也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辰初与虚痕之间误会,恐怕难解开。”
“他死了,是吗?”顾辰初问道。
“嗯。”
“听说死的很惨。”
“是啊,一国皇子,为了一个男子去吃那减寿的药,到最后更被心爱的人所杀,头挂战旗,想来可恨却更可悲。”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顾虚痕问道。
“药的事,我曾让朝歌替我调查过,不过......”说到药的事,凤祁突然想起那晚顾辰初送药的事,追问道:“辰初,你是不是曾经有一晚到我这里送药。”
“什么药?”
“记得我将韩休囚禁牢,你将他救出那时,我在他身上找出了药,当时我留了个心眼,留下一颗药,且我还让朝歌去调查了的,不过,在朝歌告诉我结果后,你突然来我永安宫,还带了个人来,强行将药灌入我口,这事你忘记了?”
顾辰初否认道:“即使当时我受林叶威胁,但也不会做伤你的事,更何况是喂药。”
凤祁眉头紧锁,却又在瞬间之后突然释怀,“那便算了,恐怕是我记错了。”
顾辰初看着凤祁,对她说的话上了心,但其见凤祁面上又无异色,便也只有作罢,在旁一直沉默无言的樱雪,忽然端上酒杯,对凤祁道:“公主既然知道一切,那也应该见识男人的无情。说来满口情话,骗人身心,最后做出来的事,竟连畜生也不如。”
凤祁掩面笑的有些尴尬,萧破端起凤祁的酒杯道:“她不会喝酒,这杯酒我就带她喝下。”
樱雪端酒,笑看萧破,在萧破将酒饮下后,其将酒泼地道:“这杯酒我跟谁喝都可,唯独你萧破不行。”
萧破不恼,顺手却将凤祁的酒杯给扔了出去,“樱雪姑娘这话,可将这世上所有的男子皆都一棒子打死。”
“萧破的意思是说,你是我口中的例外?”
萧破一笑,道:“你们这些女人,想着男人不知有多可恨;心系你时,你忧我等不知所图,为财还是为身?待不是雏儿后,便又紧巴着我们男人,不碰你吧,你又念男人畜生不如,你这要让我们如何是好?活在这世上,怎么也要有一次在你们女人眼中,当一回人吧。”
樱雪紧握酒杯,双眸紧盯萧破,不知是怒是羞,萧破见此更是不客气,“就算你将我们男人比作个畜生,这世上也总有能驯服畜生的女人,你这将所有怨恨都撒在我们男人身上,岂止是不公之说。”
樱雪恼羞成怒,将手上的酒杯也扔了出去,指着萧破鼻子道:“我没有将世上的男人都一棒子打死,我说的便是你萧破。”
萧破站起,推开樱雪手道:“樱雪姑娘如此羞恼,莫不是喜欢我?”
在场之人,听得萧破的话瞬间阒无人声,而樱雪被萧破这么一说,不知是因羞恼还是其他,唇色苍白,萧破无事般的倒了杯酒,又对樱雪道:“姑娘的脾气也该改改了。”
萧破不留情面让在场的人都找不出合适的话开口劝言,更别说打圆场了,而樱雪也在萧破话罢后,委屈地冲了出去,天阳立刻地追了出去。
其余人等,对萧破未做苛责,可其等皆因萧破脸上的笑意,心中多少为此感到不满,而在所有人中,凤祁在看完这一切后,却从萧破的言笑中看到几分冷意。
凤祁未做多想,伸出双手握住桌下萧破的手,萧破一愣,转过头去看向凤祁,“累了?”
凤祁点了点头看向萧破,抓住小指,轻声在萧破耳边道:“你话说的太绝情了。”
萧破放开凤祁的手,撇下众人出了门去,长空也紧随跟了出去;凤祁远望萧破背影,待其走远后,对孟靳钰道:“天阳这是开了窍吗?”
“算是吧,这段时间对樱雪很是殷勤,今日萧破的话说出来,虽说有些不留情面,但也能让她清醒些。”
“你是指她对长空暗生情愫?”
“嗯,”孟靳钰看了看门外,见是无人便道:“她喜欢少主也有好几年了,之前是青夫人在,所以她还能强装,现在青夫人一走,她怕也掩不住了。”
“长空与萧破出去做什么了?”
“谁知道。”
凤祁啧啧两声,坐到孟靳钰身边道:“那青夫人真死了?努尔呢?”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顾虚痕见凤祁与孟靳钰说的热火朝天,可自己却一句都听不懂,不由打断道。
孟靳钰白了眼顾虚痕,继续对凤祁道:“这你问少主,他比较懂。”
“长空与那青夫人之间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什么?”凤祁问道。
孟靳钰狐疑道:“你何时对少主这么感兴趣了?还是那感情的事,莫不是你移情别恋?”
凤祁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孟靳钰腿上连敲数下,并道:“回答我的问题,莫说有些没些的废话。”
孟靳钰连连求饶道:“这有什么好说,陈年旧事了。”
凤祁心有不甘,却不好再多说什么,至少,这顿晚宴,她该做的都做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不与你说了。”
孟靳钰见凤祁生气,继而讨好道:“少主他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估计和那青夫人之间没有什么吧。”
凤祁连送孟靳钰几个白银,却见顾辰初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其尴尬笑了两声,对顾辰初道:“让你笑话了。”
顾辰初孤饮杯中酒道:“若无事,我便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最近几日会很累。”
“现在便走吗?”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为明日的事准备,”顾辰初站起道。
“那我送你。”
“不用了,”顾辰初拒绝道:“早些休息,接下来的路会比你想象的难走许多。”
凤祁未能理解顾辰初话中意思,待其想问时,顾辰初已先独自离去。
顾虚痕见着屋内只剩下三人,也站起道:“我也走吧,给你休息。”
“明日怎么办?”
凤祁所指的是明日关系与雍陵帝被杀的消息,即使有顾辰初拦着,但是面对半毁的皇城,还有被杀近半的官员,更甚是杀父夺权的野心,顾辰初该如何交代,顾虚痕的性命又可留下,这是凤祁最为担忧的。
“你忘了,我之前中过蛊毒,今日的事,完全可以推脱到那件事上,更何况有你在,我也不会这么甘心死,我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办到,他们也都在等着我回去,所以,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你就别担心了。”
“蛊毒的事怎么说?”
“林叶下的毒,八哥也是受了胁迫,为保我安全,才将罪名担在身上,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凤祁忧心无比道:“我怎能不担心,即使现在躲过一劫,接下来,我怕会有人在暗中动你,今日的事,并非是小事。”
“至少长空已经将事情控制在伤害最小的范围之内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担心,也不希望你担心。”
“你武功被废,我......”
顾虚痕打断凤祁道:“今日你也看到了,即使我武功被废,但一般人还是伤不到我的,你放心吧,生死由命。”
凤祁哀叹一声,不再强求,顾虚痕与孟靳钰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凤祁看着空着的屋子,对一旁的孟靳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我要和你道别了。”
“去哪里?”
“顾虚痕既然回来了,他们那边总要有个人照应,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独留他们两个在那,我不放心。”
“靳钰.......”凤祁心愧,不知言何是好。
“别说感激的话,你还是快些将这里的事给处理好吧,我也好安心。”
“谢谢你。”
“别与我说客气话,只要你哪日不喜欢萧破了,记得找我就好,我存了些钱,应该够养活你。”
“笨蛋,”凤祁突然笑道。
“笨,不笨怎么会喜欢你。”
“.......”
“不说了,今日就当做我酒喝多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当做我胡言吧,不过,若能当真是最好。”
凤祁低下头来,心有感激,却难言,“你好好保重。”
“放心。记得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