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北***B

6、Chapter 6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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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翼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没多久，修派来的人便带着服饰和化妆盒来了，她们将东西放下以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开始忙碌起来。这让独孤翼很不适应，虽然她有着在凯姆特生活多年的记忆，她也曾经做过贵族，但近二十几年的生活里，她一直都是个中国人。
　　她看了看那些侍女们带来的东西：一条素白的束腰长裙，青蓝色的藤蔓占据了裙裾的一角，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花纹；两条并指宽的金编腰带，花纹简单古朴；还有几条提供选择的项链和臂环脚环，以及几个花样各不相同的发箍。
　　并不繁琐，她也不喜欢繁琐，那些东西里面最重要的便是一把异常小巧的匕首，只有手掌长，可以藏在大腿上而不被发现。
　　独孤翼想了想，挥手让她们退下。
　　“这里我自己来就够了。”
　　见侍女们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笑着补充道：“女人爱美是天性，不是吗？”
　　侍女微微一惊，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为首的女官上前行礼后带着众人退下。
　　独孤翼先自行沐浴，然后将她及腰的乌黑长发放下，独孤翼的发有点自然卷，但发质很好，柔顺散开以后就像浓密的海藻一般。她在长发抹上了一些香油，虽然不喜欢，但这是一种礼仪，她并不想失礼。
　　身上也抹上了香油后，独孤翼在凉椅上把自己晾了十几分钟，再开始更衣。
　　她的身材不赖，皮肤白皙，穿上素白的束腰长裙，用金腰带扎出女性柔美的线条后，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她愣了愣一瞬，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还在凯姆特，还在他身边。
　　而现在……一切都不在了。
　　她在镜前站了一会，却也只是一会，她开始给自己上妆，慢慢的回忆着过去，一丝一寸……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会画祭祀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无奈之下，独孤翼只能放弃过去的法子，学着现代的化妆方法，她的肤色本就白皙所以只给自己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然后摸了一点类似胭脂的东西在脸颊和唇上，也是淡淡的。最后是眼妆，她用芦苇杆沾了方铅脂膏勾勒出眼线加重眉目，画完以后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再度重新提笔在双眼角勾挑延伸。
　　她再度睁开眼，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修看到她的时候，是有几分意外的，他无比遗憾地道。
　　“我以为你会更漂亮。”
　　独孤翼笑笑，并不生气。
　　“要看美女的话，看卡琳小公主不就够了，你还会缺女人吗？”
　　修轻声笑了笑，目光挪到独孤翼的手指上，用略微有些无奈的口吻道：“把戒指摘下来，别让人看到了，不然我会被她烦死的。”
　　“哦。”独孤翼依言把托特神戒摘下，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放它的地方，不由皱眉。
　　“我没地方放它。”
　　“一定要随身带吗？”
　　“嗯，不能离得太远。”
　　“那不如放在这里如何？”修用手指了指独孤翼的胸，换来独孤翼一记眼刀，他笑了笑，接过戒指戴到手上。
　　“别离它太远。”
　　“自然。”

　　虽然独孤翼刻意打扮的不那么抢眼，但事实上她在宴会上她还是倍受瞩目，因为她站在修的身边。
　　光是什么都不做的站着，她就能受到好几对目光的问候，今天早上出来迎接修的那位公主反倒是没有，因为她已经一心一意把目光放在了修的身上，至于修身边的其他人，一律被她无视。
　　这反倒让独孤翼松了口气，她小小的戳了戳修，却示意他别回头——她可不想进入卡琳小公主的实现范围。
　　“你真是太抢手了。”
　　“你这是赞美吗？”
　　独孤翼点点头。
　　“卑鄙。”一模一样的中文发音，丝毫不差，独孤翼低头看修。修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谢礼，你不是说这是你故乡赞美人的话吗？嗯？”
　　“谢谢……”独孤翼低头，狠狠在修的背上捏了一把，她淡定地道：“别动，动就失礼了，在姑娘们面前可不能丢脸啊。”
　　修被独孤翼这小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忍着。
　　这时慢调子的掌声响起，只是几个单调的音节，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歌舞停滞，被利欲与酒色常年熏陶的声音响起，苍老却掩盖不住欲望。
　　“修殿下觉得今晚的歌舞怎么样？”
　　修笑了笑，玩弄着手中的金杯缓缓道：“今晚的一切都很好，陛下。美索不达米亚一直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叙利亚自然也不例外，这是一片富饶的乐土。”
　　国土被人所夸耀和瞻仰，身为主人的人，总是忍不住要沾沾自喜。年迈的叙利亚王自然也不例外，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略微得意的笑容。
　　修低眉，将酒杯放在了台上，很失礼的发出了一声轻响，打断了叙利亚王的笑容。
　　“卡赫美什也是个好地方，这边总要比美吉多更安全一些。”
　　修今天穿的是一件上身半敞的黑底金丝袍子，彼时他将左肩露出来，他的指尖缓缓滑过左肩上的疤痕，微微的笑了。
　　“我记得索玛将军的凯姆特语讲的很好，我也是这次在凯姆特呆了一段日子才知道，索玛将军的凯姆特语很多地方都很……地道。”修的语调很慢，却像一把掐在人喉咙管上的手，渐渐令人感到窒息。
　　大殿内一时分外寂静，让独孤翼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细微声响。
　　大殿的另一端，端坐的男人微眯起眼睛，等待着修的话。
　　“我一只觉得很奇怪，我在凯姆特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偏偏在快要进入陛下所管辖的地方出了这样的岔子，真是让人不由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修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脸色渐渐变得尴尬的叙利亚王。
　　赫梯正是强盛之时，而叙利亚一如他一般岌岌可危，他不得不选择依附于他们——赫梯或者凯姆特……
　　“幸好卡赫美什总归离哈图沙要近一些，白城虽然富饶，却始终太远了，而我一直都信任陛下的为人。”
　　叙利亚王得脸色总算好了些，他附和道：“修殿下一直是个聪明人。”
　　修微微一笑，再度举杯，对着大殿的彼端。
　　“可惜，有人把我当成傻子来看，还想要我的命，这让我很不高兴。”

　　12

　　独孤翼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凯姆特，凯姆特，凯姆特……
　　她半眯起眼眸。
　　一道身影穿过她的身旁，俯身在修耳畔低语，修的眉头骤然一蹙，回头看向她。
　　“他不见了。”
　　独孤翼微微一怔，已然明白了修口中的他是谁，却用十分没有头绪的目光盯着修的眼睛，有人告诉过她，其实一个人真正说谎的时候，会盯着对方的眼睛，因为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
　　她沉默了片刻，眼珠子转了转，才低声问。
　　“你说谁？”
　　“……”修盯着她的眼睛，“那个男人。”
　　独孤翼‘恍然大悟’，怒目相向。
　　“你怀疑是我放了他？”
　　修摇头，不说话转回头，在掌心拍了拍。
　　“带上来。”他伸手揽过独孤翼的腰肢，猝不及防的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独孤翼正要挣扎，他却捏了一把独孤翼的腰，这让独孤翼不得不离他更近一些。
　　“安静一点，不然就怀疑是你干的。”
　　“你这是在耍流氓。”
　　“嗯，是。”
　　“……”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两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随便蹬腿，独孤翼也不再挣扎。
　　修的人带上来的是几块粘土板，呈给叙利亚王后，对面的索玛面色更差，但他依旧不动声色。
　　修懒懒洋洋的抿了一口酒，道：“陛下，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公正的答复。”
　　独孤翼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咬上修的耳垂，这样少见的主动，让修不得不有几分受宠若惊，他吃惊的撇了眼独孤翼。独孤翼垂眸，压低了声音道：“真的是他？”
　　“证据就在哪里不是？”
　　“证据可以是假的。这个世界上……”独孤翼指尖停留在修的太阳穴上，轻轻点了点。“只有这里想要的东西，才是真实。”
　　修的目光闪现过一丝促狭的阴狠。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是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是真的，你就该把他留下，细细拷问幕后主使和一些你想知道的东西，奸细可以知道的东西很多，有些事真的有些是假的，但这个审问他的人没有关系。”
　　“……”修搂着独孤翼的腰，盯着她挑起眼角妆。
　　“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他笑了。

　　叙利亚王手中的粘土板落地，他从妖艳的侧妃身上挺直了身子，颤巍巍的举起手。
　　“索玛……”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沉痛，那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下属，是曾为他浴血的部下，他甚至将他作为儿子来看待。
　　“陛下……”索玛拍上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块烫疤烙印。“我从黑土地走出来，身上流淌着莫尔斯卡纳家族的血液，背负着太阳神拉赐予的荣耀，我……别无选择。”
　　他低下头，轻声道：“是我辜负了您……”
　　他迅速的从金色的脚环中抽出隐藏的匕首，独孤翼只觉得腿间一阵微微的凉意，漆黑的匕首就像一条黑色的闪电一样迅速的穿过大殿，带着风的轻响。
　　修拦腰抱起独孤翼站起身。
　　“陛下，可愿意将他交给我处置，算是给我一个交代。”
　　王座上的老人静默了片刻，终究是微微颔首。
　　“带下去。”

　　“俄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我身上下来吧。”
　　修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独孤翼轻轻落地，退开两步，与他划清界限，低头冷漠道：“是的，殿下。”
　　修放下手中的酒杯，华贵的黑色长袍拖曳过地面，他走到一位贵族少女的身前停驻下脚步，默默的凝视她。
　　那位贵族少女，是索玛的未婚妻，一位将军的女儿。
　　修眨了眨眼，金色灯火下，狭长的眼眸微微泛红。
　　他用一种极慢的语调，带着微微的感伤和情难自禁口吻道：“来这场宴会前，我很难过。”
　　他停下来，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又过了一阵子，才淡淡的嘲弄的笑道：“错了……或许早在哈图沙当我听到你们订婚的消息时，我就很难过。”

　　他的眼角已经微微的湿润了，没有哪个女人可以低得住的眼神，少女低头捂着嘴低声的啜泣，未婚夫刚被拖下去，是成为婊子还是列女？
　　这，是个问题。

　　修微微侧过头，不再看她。
　　“他想杀了我，可我……我根本不知道刚才我做了什么。”
　　他微笑，带着淡淡的感伤，他伸手挑起少女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果然，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忍受让这样一对眼睛流露出悲伤。”

　　回去以后独孤翼捂着肚子从修的床上笑到床下，笑的太欢畅的结果是停下来以后肚子都疼，独孤翼捏了捏肚子上的肉。
　　她悠然感叹道：“我的拉……阿舒尔神啊，殿下，您为什么不晚点出生呢？就凭你这偶像派的面容，内涵派的气质，实力派的演技。别说奥斯卡男主角的小金人了，说不定人家要专门给你设立一个奖项就叫奥斯卡情圣奖。”
　　修斜了把自己的床铺搞得一团糟的某人，轻声笑了笑，说：“我最后一句是认真的，尼菲雅的眼睛和我的爱人很像。”
　　“你有爱人？”这话不得不让独孤翼愣了愣，修淡淡的点头，虽然平静却真诚。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独孤翼有些吃惊的看向他。
　　“我以为你还能说出点别的东西来。”
　　“不需要，她在我的心里不需要别的赞美，她是最好的。”
　　独孤翼停顿了一会，轻声叹道：“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能赢得你这样一个大骗子的兴趣，骗她一辈子。”
　　“这话怎么讲？”
　　“恩……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每个男人都是一个骗子。不同的是，幸运的女人遇到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遇到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
　　独孤翼的话挑起了修的兴趣，这个女孩子口里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他今天的公务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索性放下粘土板坐到床边，饶有兴趣的问：“哦，那我呢？”
　　“你？”独孤翼歪着头，想了想，轻笑出声：“我一直以为你和我认识的另一个家伙一样。”
　　“什么样的家伙？”
　　“恩，很懒的一个家伙，在对待女人方面。他只愿意在需要她们的时候，骗她们一阵子，等到不需要了就会丢开。所以他的一个女人曾经跟我说，要抓住这样一个男人，就要像一个源源不断的泉眼一样，让他在你身上看到利益。”最后，独孤翼眨眨眼，总结道：“所以我们暗地里总说他的老婆只有一个，就是他手里的权利。”
　　修听了这话，露出一个默认的笑容。
　　“如果无法娶到自己心爱的人，娶到权利也不错啊！”
　　独孤翼也笑了笑，“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放弃讨好卡琳，而选择尼菲雅？”
　　修的笑容变得带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说。
　　“这不是你该问的。”
　　独孤翼只当是没看到他眼中的不悦和危险，闭上眼睛再度强调：“我只是……”
　　“你很怕死吗？”修打断了她的话，苍白修长的指尖抵上独孤翼的下巴，让她有一种下一秒自己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掐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