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异世（游戏王5DS+ZEXAL）》露浓

8、Break！ Draw！

　　他们在对方的臂弯中醒来，于是安详很快被尴尬取代。当秋终于清醒过来，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像只受惊的小鸟一般窜了起来。“我，我去准备早餐，”她说，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而游星却是笑了。过去的十三年里他再一次地变回了最困苦的少年时代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只因为在失去妻儿这般深刻的痛苦面前，沉默是他唯一的盔甲。但现在他总算又可以微笑了。他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也许秋失去了记忆，但这比起与秋重逢的快乐实在微不足道。游星躺在沙发上，安静地望着天花板，他甚至不想起身，不敢打扰这一刻的脆弱。直到秋在厨房里唤了一声，“早餐准备好了，要来一起吃么？”

　　食物和咖啡总是开始闲聊的好办法；也不过半餐饭的时间，一开始的尴尬便散了大半。当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说过了一遍后，秋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下意识地将背挺得更直了。“你并没有说错，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她认真地说道，“十三年前我在心城综合医院里醒来，一无所有，脑海里一片空白，就仿佛初生婴儿一般。我从哪里来，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周有没有亲人朋友，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这十三年来也从未有人来找过我，也许我真的一直便是孤身一人。我不知道你是否真地认识我，但你似乎确实认识我的牌组。十三年前我醒来的时候大衣口袋里边放着这个牌组，我唯一的财产。这么多年我也没搞清楚这些调整、同调怪兽究竟是什么，也没找到认得它们的人。它们是举世无双得罕见——直到你的出现。能告诉我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游星？”

　　游星也放下了叉子，目不转睛地望向失忆的妻子，蓝色双眸里有微光闪动。他轻声应道，“我当然可以教你，清原，不过我倒不是一个出色的教师。我们年轻的时候，我给你补习物理，还记得不？你回忆一下，那时候我们两都很无奈，不是么？我的解说总是让你一头雾水，而我也完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最后我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将例题演算给你看，你倒一看便懂了。”

　　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笑过之后表情却变得有些伤感。“我，我不记得了，”她说，“但谢谢你把这个故事说给我听。”

　　游星柔声说道，“不如我们再来一场决斗？只是切磋交流而已，不必像昨夜那样。你多看看，自然便会回想起同调的用法；毕竟黑蔷薇龙是你一生的挚友。”

　　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朝他笑道，“我确实很想再次看你决斗。你稍等一下，游星，我去拿样东西。”片刻之后她从楼上卧室转出，将两样小东西放在了餐桌上；那是两个围成心形的铁丝圈，里面各嵌了一块形状不同的红色宝石碎片。

　　“这是最近举行的决斗大会WDC的入场券，”秋解释道，“初赛阶段时，每次决斗胜利，你便可以得到对手拥有的一块宝石碎片，用碎片凑满这个心形饰品便可以进入决赛。我有两个朋友本是要参赛的，不过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临时需要出差，便将入场券转送给了我，不过我并不是很想独自去参加这样一个大型半业余的大会。”她顿了一顿，又说，“要去么？今天似乎是初赛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我们两人打入决赛。”

　　游星的眉头微扬。“这是挑战么？”

　　“算是吧！”秋笑了起来，“我想你不会拒绝？”

　　“当然不会，不过为了决斗时尽量顺利，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收藏，借用几张卡？我的牌组需要一些调整。”

　　“哦？你对你现有的牌组没有信心么？”

　　游星站起身来，说，“跟不上环境的决斗者只能是失职的决斗者，便是胜利也不过是侥幸。你既然称我为决斗王，我总得拿出点王者的气势来。王是不会毫无准备地迎向敌军的。”他的声音似乎很认真，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够了！”她说，“别用第三人称的‘王’来称呼你自己！你和杰克还不够亲密么，这会儿连他的台词都要借用，我可真是会吃醋的。”当秋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的脸顿时红了，几乎是心虚地转开头望向客厅里的花瓶。但她又不免觉得有些焦躁。杰克？是谁呢？应该是很熟悉很亲密的存在吧；但是那些记忆的碎片总是来去匆匆，像薄情的蝴蝶一般在她脑海里扑扇着翅膀，而她总是什么都握不住……

　　游星捧住了她的脸，温柔但不容拒绝地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眼。“不要和自己怄气，你会想起来的；我们之前的羁绊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斩断的存在。你不需要急着在这一刻挣回十三年。好了，我们来看看你收藏的那些卡。”

　　游星花了四十五分钟调整他的牌组：针对同调的一些魔法和陷阱在这里显然是无用的，而有些支援超量怪兽的卡对他的牌组来说倒也出人意料地有效。事实证明这四十五分钟的准备工作非常有效；当他们来到WDC的赛场后，也不过又一个四十五分钟，游星便连赢了七场决斗，其中五场是在他的第二回合结束的。不过赢来的七块宝石碎片无法全部拼凑上。

　　“大约还差三五场决斗吧，”游星说，“说起来，这里的大会规则还真有些，嗯，奇特。”

　　“让我来吧，”秋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游星。看了你的这么多场决斗，我也想来亲自试一试同调召唤。我的黑蔷薇龙哟，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她安静了许久，仿佛在试图抓住什么旁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半晌她终于又道，“让我也来赢几场吧，如果运气好的话很快我们就能挣得两个人的决赛入场券了。”

　　说话的时候秋握住了大衣口袋里的牌组。她能感受到她的怪兽们，那些她爱着的也爱着她的古老而强大的灵魂，尽管她十三年未曾见过它们了。这些年来她渐渐在牌组中加入了好些超量怪兽，这些新来的怪兽们也成为她所信任的伙伴。但是那些同调怪兽也一直静静躺在额外牌组的最下方，从未离开过。就算想不起来曾经的志同道合，她也无法放弃它们。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将【华丽蔷薇】送给游马，但是这件事并不能和其他任何事情相提并论。游马对她来说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决斗便在这些回忆的思绪中开始了。第一回合秋只是通常召唤【核成蔷薇】并在后场盖下两张卡牌。她的对手——一个自大得惹人生厌的小伙子——开始便通常召唤三星怪兽，然后用【二重召唤】的效果召唤出又一只三星怪兽，最后超量召唤【红莲恐龙】。秋不免暗暗摇头；对方应该是新手，无论是牌组构造还是操作都存在不少问题。对方宣告攻击秋场上的【核成蔷薇】时秋翻开了后尘棘之墙】。小伙子抱怨了几句，然后面色不佳地宣告回合结束。秋抽牌之后看了一眼四张手牌；看来便是她想慢慢打，这场决斗也长不了。

　　“准备流程发动【核成蔷薇】的效果，将牌组中一只三星或一下怪兽送往墓地，我选择【暗黑新绿】。主阶段发动魔法【愚蠢的埋葬】，再将一只【暗黑新绿】送往墓地。通常召唤调整怪兽【复制植物】；当调整怪兽通常召唤时，墓地的【暗黑新绿】特殊召唤到场上。发动……”

　　操作到这里秋突然停下来。按照她的一向打法，下面便应该发动【超营养太阳】，将【复制植物】换成【孤火花】再换成【椿姬提泰妮亚】，然后两只【暗黑新绿】叠出【大熏风凤凰】，用【凤凰】的效果给风属性的【椿姬】两次攻击的效果，这便可以结束了。但是她这次来决斗却不只是为了胜利。

　　于是秋在最后一刻转换战略。“发动【复制植物】的效果，复制【核成蔷薇】的星数。【复制植物】与【黑暗新绿】之一调星！神圣森林中的猎人，手持正义之鞭降临于世吧！同调召唤，【华丽蔷薇】。”

　　在那一刻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直到金发绿衣的美少年从一阵刺眼的强光中出现她这才颤悠悠地呼了一口气。金发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场地对面的敌手，他放下手中的刺鞭，飘到秋的身前，像中古的骑士一般单膝跪下，亲吻秋的手。“多年不见了，我的主人，我的蔷薇女王。”

　　秋眨了眨眼睛，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在做什么白日梦，而【华丽蔷薇】则是面不改色地（如果决斗怪兽也能有脸色的话）站起身来，复又来到战场正中。于是秋镇了镇神，说，“发动【华丽蔷薇】的效果，将墓地里的植物族怪兽【复制植物】除外，将你的【红莲恐龙】的攻击力减半。【核成蔷薇】，攻击。”

　　“哪，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你得逞！”小伙子强作镇定地翻开盖伏的陷阱，“发动【神圣反射镜之力】，破坏你所有攻击状态的怪兽。”

　　秋也是翻开盖牌，“发动【花粉症】，将植物族的【暗黑新绿】作为祭品，无效并破坏你的陷阱。【核成蔷薇】的攻击继续！”

　　“这怎么可能！”

　　“【红莲恐龙】破坏之后，【华丽蔷薇】直接攻击；接着发动【华丽蔷薇】的第二效果，将墓地里的第二只【暗黑新绿】除外，【华丽蔷薇】的攻击力减半再做一次攻击。这就终结了我们的决斗，多谢指教。”

　　秋回到游星身边，将新得来的宝石碎片递到游星手中，“这块似乎正好能搭上，看来你已经确定进决赛了，游星。”

　　“不过别忘了，我们还需要你的决赛资格。”

　　“那是自然，”秋笑得灿烂仿佛春日阳光，“我也想多见见我的怪兽们；实在是太久了!”

　　不远处在同一场大会的竞赛场中，十三岁的九十九游马正向着WDC决赛迈向最后一步。就差一点点了，如果这一场胜出，他的决赛资格就到手了。并且这场决斗不能说不顺利；虽然他只有800基本分，场上也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挥精灵】，但这几回合的战略性防守给他攒了四张手牌。而再看看对手，虽然场上有2600攻击力，一个素材的【发条装攻发条王】，但再没有别的盖牌。

　　当游马抽到【黑蔷薇之魔女】时，他不禁自信满满地笑了，甚至没有多想。“这一回合就决胜负吧！”他说，“将手牌中的【松果小矮人】送往墓地，特殊召唤【榛子小矮人】；【松果】的自身效果发动，从墓地中召唤。通常召唤【黑蔷薇魔女】。同调召唤！来吧，新生的战士，【华丽蔷薇】！除外墓地中的植物族怪兽【松果小矮人】，发动【华丽蔷薇】的效果，将【发条王】攻击力减半，然后【华丽蔷薇】攻击【发条王】。再发【华丽蔷薇】的效果，同一个战斗阶段将自身攻击力减半，直接攻击！”

　　这样正好就将对方的基本分削至0。当完整的宝石饰品终于握在了手中，游马当真是兴奋坏了。他一如既往地笑着闹着，但阿斯特洛尔却是一言不发。

　　“阿斯特洛尔，你怎么了？”终于游马注意到伙伴的沉默，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想评论一下今天的决斗么？我还以为我肯定有哪里操作错误还是什么的。”他平时常常不耐阿斯特洛尔的指点，尽管心里也清楚这个来自远方神秘世界的精灵是为了自己好。但今天阿斯特洛尔不说话，他又觉得惶恐和不习惯。

　　又是安静了很久，就当游马准备转变话题的时候，阿斯特洛尔突然问道，“游马，你今天为什么召唤【华丽蔷薇】来结束决斗？”

　　“【华丽蔷薇】加上【挥精灵】，对面就算有【发条王】这种怪兽也可以造成2800的伤害，既然这回合就能赢自然就这么做了啊，不对么？”

　　“你有那么多种赢的方法，为什么特意去召唤这所谓的同调怪兽？”

　　“唉？有别的方法？难道能出【霍普雷】？不会我又没想到，天！不过就算能，对方又没有Number，出【霍普雷】不太好吧。”

　　“与左膀决斗的时候你可没有那么客气，不一样召唤了【霍普】，” 阿斯特洛尔似乎更加不悦，措辞里也带上了一份尖锐，“再说了对方只有2400基本分，你手中既有【我我我少女】又有【怒怒怒战士】，什么超量怪兽不能出？【挥精灵】效果展示【松果小矮人】可以变为三星，配合【我我我少女】无论是召唤【弦魔人】还是【管魔人】都足以取胜；再或者展示【黑蔷薇魔女】，配合【怒怒怒战士】则可以召唤出【手甲射手】，一样可以一发制胜。明明那么多种选择，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昨天才学会的同调召唤？”

　　“好吧，你说得对，但是用【华丽蔷薇】也没错吧？其实我就是先想到了用【华丽蔷薇】的打法嘛！”少年颇是不解地看着幽灵伙伴，“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在意？反正我也赢了嘛，再说召唤【华丽蔷薇】也不算错误的操作啊！”

　　“不要在用同调召唤了，”阿斯特洛尔沉声说道。

　　游马显然不喜欢这个提案。“什么？这是为什么？！阿斯特洛尔，我很喜欢【华丽蔷薇】这个怪兽，再说了他也能帮我赢得决斗。他还是清原医生送的礼物！”

　　“我们对这些同调怪兽一无所知，”阿斯特洛尔辩道，“如果他们这是普通的决斗怪兽，为什么我们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怪兽？为什么只有清原医生和那个奇怪的男人拥有这些怪兽？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危险的秘密。”

　　“可是你说了，你能感到那个不动游星先生并没有恶意！你还说就算输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呢。清原医生就更不用说了，她对我这么好。如果他们都是好人，他们的卡怎么会有问题？”

　　“不错，清原医生和不动游星都不是坏人；至少我能感受到他们没有恶意。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带来的东西，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一定是好的，”来自异世界的幽灵顿了片刻，然后又说，“至少应该努力多了解一下这些同调怪兽，游马。我也会帮助你。但在我们了解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前不要在同调召唤了，游马。”

　　少年嘟起了嘴，显然还是不满意，但他没有继续与阿斯特洛尔辩论。游马本就不擅长辩论，而阿斯特洛尔的逻辑一向是毫无破绽。“是，是，随便你怎么说，”游马哼了一声，赌气似的一脚踢开了路上的一块小石子。

　　小石子飞了起来，但是熟悉的抛物线才画了一半，石子却突然顿在了空中，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当这种违反一切自然定律的景象出现，旁人或许会尖叫，但游马并不显得惊讶，更多的是警觉。

　　“又来了！”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所有东西都停了，没有任何东西在动……”

　　“是的，时间停止了，”阿斯特洛尔说，“那一定是……”

　　“快斗！！他又在捕猎Number卡牌么？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一定要阻止他，至少不能让他伤人。”

　　阿斯特洛尔点了点头，“跟我来，游马。”

　　少年跟着他的幽灵伙伴，以能让短跑冠军汗颜的速度飞奔过几个街口，转了三个弯，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天成快斗站在街口，大衣的下摆在不存在的风中飘动，而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他的对手。

　　游马闷哼了一声。他以为快斗已经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自从上次认识了阳斗，游马对快斗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分，他也非常想帮助快斗兄弟两。但是他似乎忘了他与快斗到底是怎么相遇的—狩猎的残酷，和猎物的结局。游马一样在寻找那些Number卡牌，但是他无法认同快斗的手段。

　　“喂，快斗！”游马唤了一声。

　　快斗转过身来的时候游马终于看见他的对手的模样：一个黑头发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红发美女，看上去并不是以往那些被Number控制神志不清的可怜人；他们安然站在那里，平和而自信，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但是那一刻游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只能一动不动地傻站着。

　　片刻的震惊过后，他几步窜到了快斗面前，仿佛离弦的箭一般。他站在快斗的面前，张开双臂，仿佛小老虎一般狠狠瞪着面前的Number猎人。

　　“天城快斗！”十三岁的少年怒吼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将剩下的所有Number都揣在口袋里，你最好离她远点！你想要和她决斗？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