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陷阱之欲罢不能》芊芊素

3、勾魂的抚慰

　　青林市的气温降到了入冬以来的最低。呼啸而来的寒风疯狂地肆虐着没有阳光的大地，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砭寒蚀骨的寒冷直钻进骨头缝里，青林市最冷的时节来了。
　　方莹住进了青林市最著名的、以外科为强项的四七五军区医院外科病房。经临床权威的初步诊断，方莹左乳六点处那个肿块是纤维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还有待手术后解剖化验来诊断。方莹住进医院后，第三天上午就被安排进行纤维瘤切除术。上午八点多点，方莹像个迷茫的孩子，跟随着着身穿橄榄绿大褂带着白帽的、一脸冷漠的医院护工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间纤尘不染的手术室。长这么大，除了生孩子，还没有进过如此正规而肃清的手术室，方莹感到有些紧张。
　　护工把手术室门关上，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把方莹一个人丢在冷清的手术室里。她迷惘地站着，看看手术室里的各种金属器具和手术床，那些器械发出锃亮坚硬的冷光，她蓦然想起电影《深默的羔羊》来，有种等待被宰割甚至被分尸的恐惧感。
　　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同样身穿橄榄绿大褂的护士。她们端进来一些剪子、刀子、药液、针头等手术备用的东西。护士把带有消毒功能的空调机打开。护士让方莹脱掉外套并躺在手术床上。方莹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打着点滴。
　　过一会，进来两个男医生，一个是方莹的主治医生林辉和一名年轻帅气的医生。年轻帅气的医生方莹前天上午医生查房时见过了，他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天他和林辉等好多医生一起跟随着外科主任来到方莹的病房，他当时站在她病床的床尾，不知何故，他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由于他长得帅气，身上带有一些难以言表的痞味，有种独特的气质，因此方莹才注意到他。当和他对视时，方莹的心脏好像被某个神秘重物击中，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垄罩着她，紧跟着，她像一见钟情一样心荡神摇起来。
　　她默默地看着他，他给人第一印象是阳刚帅气。体形清瘦，肩膀宽阔，脸部轮廓刚毅，五官极具立体感，笔挺丰隆的鼻子在五官中显得有些突出，浓黑的眉毛分得很开，眼睛不大不小，却很有力量，带着不易察觉的桀骜不驯。
　　回想还未结束，年轻帅气的大夫走到方莹身边，温和地看着她微笑道：“我叫葛明寒，是你的主刀医生。”方莹对他莞尔一笑。没想到他就是我的主刀医生，葛明寒，名字不俗。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安排我们要在此相遇？安排他亲自给我解除烦恼？
　　林辉掀开被子的一个角，开始查看她的左胸，并准确地摸到长有纤维瘤的部位，葛明寒在那个部位用碘酒做个了记号。长这么大没有被丈夫汪震以外的男人抚摸过敏感部位，无论是出于哪种需要，方莹终究觉得有些难为情，在葛明寒的触摸和注视之下，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林辉开始对方莹的左胸进行消毒。他用蘸着酒精的棉球重复擦拭着她的左胸，她感到酒精的冰凉。酒精放肆地吸取着她的体温，把冰冷传递到她的全身，她不禁哆嗦起来。
　　葛明寒戴着橄榄绿口罩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匆匆地看方莹一眼，“很快就好了，忍耐一下。”方莹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安慰和鼓励。
　　一件浅绿色的手术布罩下来，方莹看到上面有个小长方形的方孔，他们把方孔对准她要施行手术的部位，罩子另一头罩住了她的上半身和脸。她发现葛明寒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接下来要打麻针，方莹突然感到不安和紧张，她想起了曾经看到和听到的很多医疗事故，很多原因都是麻醉操作不当导致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放松”，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生孩子都不怕，还怕这个小手术不成？何况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给自己做手术的又是一个技术过硬的大夫，相信这是一次安全且很可能完美的手术。
　　方莹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她感觉葛明寒在切割她的左胸六点的部位。然后就是挖、拉、扯等一系列动作。手术进行到一半时，方莹感到做手术的部位有些不适，她不禁问道：“那东西取出来了吗？”
　　“我们刚找到，很快给你取出来。”是葛明寒略带磁性的声音。方莹一动不动地躺着，不适感仍在继续，并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她咬着牙挺着。不久，方莹听到葛明寒对林辉说：“就是这个东西吧？不是正常乳腺，可不像在外面摸起来那么硬。”随即，方莹感到拉扯得更加厉害，有些疼痛和酸胀，她不禁哼了起来，葛明寒在给她注射了微量麻药，疼痛马上减轻了。不久，林辉拿来一块形状不规则的、血淋淋的像骨头似的东西。
　　手术到最后的阶段就是逢合切口，麻药的威力似乎越来越弱，方莹再次感到疼痛，她几次发出唏嘘声。葛明寒心想这个女人为何对疼痛如此敏感呢？他连忙说：“马上就好了，里面已经缝好了，就差缝皮肤了。”
　　在痛苦的忍耐中，方莹终于挺完了她人生当中第二次手术。医生和护士收拾完毕。林辉去病理室拿标本，两个护士也各忙各的去了。葛明寒坐在桌子旁写手术记录。这时走进来一个穿橄榄绿衣服的护工，护工叫方莹自己下床走去病房，方莹刚坐起来。葛明寒示意她躺下，他严肃看着护工：“她刚做完手术，怎么能自己走呢？你去把床推进来。”
　　护工出去推推床了。方莹坐在手术床上，站在她身边的葛明寒突然隔着病号服温柔地上下摩挲着她的脊背，像有一道电流倏地划过她的身体，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恐慌，她的后背轻轻颤抖，心间那种异样的柔软和纤弱又袭来了，那跟在大学时对汪震的感觉完全相同。葛明寒觉得手术后的方莹显得很柔弱，他只想用自己的手去抚慰她，这种对一个陌生的病人抚慰的想法以前从未有过，为什么独独会对这个女人有这种想法呢？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方莹不敢看他，有些紧张，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仿佛丢了魂似地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后背上摩挲，她在揣摩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突然想到 “爱抚”两个字，便销魂到了骨子里。
　　护工突然推着床走进来，她并未注意到葛明寒的反常动作，她那张粗糙而毫无光泽的脸有些麻木。葛明寒放在方莹背上的手迅速拿开，命令似地对她说：“上去。”
　　方莹飞快地瞄了一眼葛明寒，他若无其事的表情使方莹感到意外。方莹默默地坐到推床上去，葛明寒把小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护工拉着床在前面走，葛明寒在后头推着。回到病房，方莹从推床上下来时，葛明寒伸出手正要扶她下床，但看到她轻松的样子，他把手缩了回去。方莹躺回到自己的病床后微笑地对葛明寒说：“谢谢你。”葛明寒淡淡地说：“好好休息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莹感到有些失落。她回忆着手术过程那些温馨体恤的感觉，尤其是他抚摸着她后背的那种感觉让她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