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见母舅冰火双重天 逆前世宝黛初相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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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领着两位供奉嬷嬷随邢夫人蹬车往小花园而去，不一刻已到邢夫人小院。邢夫人亲领着黛玉进了她正屋，小丫头忙上前替黛玉解下斗篷，扶至暖炕椅上，黛玉夺其位不肯就坐。邢夫人拉着她笑道：“很不用这些虚礼，如今天好冷的，你身子有单薄，炕椅上好歹暖些儿。”又命丫头请两位供奉嬷嬷坐下叙话，两位嬷嬷哪里肯，推迟不过在小杌子上坐了。
邢夫人使翠红道：“这大冷天的，前日新的老君眉烹了来请两位嬷嬷尝尝。对碗子面茶给姑娘，再端些点心来。老爷可家来了？”
翠红回道：“老爷上朝去了，还未回来。”
邢夫人遂笑道：“如此便使个人去门口等老爷，就说林姑娘来了。”
只一会子，丫头们端了茶，茶面，点心进来奉给黛玉并两位嬷嬷。各人俱起身谢过邢夫人。
邢夫人笑道：“你们尝尝这点心，是我媳妇小厨房做出来的，我吃着倒新鲜。”亲捡了一块双莲清露糕给黛玉道：“你吃这个罢，那些吃了怕不克化。若是吃着欢喜，回头叫你嫂子给你送去。你迎春二姐姐最是爱吃这些，如今你们住着近倒也便宜。”
黛玉略尝尝道：“这是南边点心的风味呢。”邢夫人搂着她笑道：“是啊，你嫂子小厨房的灶上娘子做的一手江南菜肴呢。往后你很不用想家，想吃什么只管打发人说去。”
黛玉心头暖熏道：“谢舅母爱惜。嫂子听说我浅眠，给了一个素玉枕呢。”邢夫人摩挲黛玉，又同两位嬷嬷说闲话回，不过说些宫中见闻之话。一时小丫头进来回禀，老爷来了。
听说贾赦家来，众人忙站起身来，黛玉站起来，略微垂头敛神侯着贾赦进门。不一会，小丫头掀帘子，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进门来，长相总归算清明，略微有些发福，穿着哆罗呢捻野鸭毛氅衣，头上戴着东坡巾。邢夫人忙领着黛玉上前见礼，黛玉执礼拜下，口称拜见舅父。
贾赦见她身子怯弱，知必有不足之症，忙一抬手道：“起来吧，你一路上也劳累。”
两位嬷嬷也来拜见，贾赦一一见过道：“听闻两位是供奉嬷嬷，往后还请多费心教导她。”两位嬷嬷俱答应不迭。
贾赦在炕几上坐下，见黛玉眼眉与他妹子有八分像，遥想起当年贾敏未嫁时，那样的灵巧聪慧，如今却阴阳两隔。他问了黛玉几句家常话并路途见闻等，黛玉一一答了。
贾赦又说道：“你如今来了，不要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也是一样。这里又有几个姊妹，虽不甚巧慧，一处读书伴着也是好的。”
黛玉忙福下身去道：“谢舅舅疼惜。”贾赦见黛玉知理又懂事，很有几分欢喜。只是他到底纨绔惯了，家中一概事皆不管遂道：“才你的蒙师来了，我去书房见。”黛玉答应不迭，他遂又嘱咐邢夫人道：“你领着外甥女好生的打点，不要委屈了。”
邢夫人笑道：“老爷，我省得。一会子我亲送外甥女去二叔屋里。”贾赦点头嗯了一声，便抬脚出去，预备去外书房见贾雨村。黛玉立身行礼，邢夫人送到房门口转回来拉着黛玉坐到炕几上笑道：“好孩子，你舅舅心里不好受。他常和我说起，姊妹兄弟里和你母亲最是亲厚。”这一句又勾起黛玉的伤心处，邢夫人知失言忙劝慰一番。
见时辰不早，梁嬷嬷上前道：“大太太，时辰不早了，还要去二老爷处请安。怕是晚了不恭敬。”邢夫人瞧了一眼大案上的时辰钟忙笑道：“哎，是该去二叔屋里了。我见着姑娘欢喜的紧，倒忘了时辰。咱们这就去吧。”
邢夫人亲替黛玉系上斗篷，又使丫头往黛玉小手炉加了些银丝碳儿。这才领着黛玉登车往荣禧堂而去。此时王氏正在屋里气闷，她见黛玉与贾敏很有几分眉眼相似，心中便很不喜，再有老太太预安排黛玉与宝玉同住，新仇旧恨一处往心窝子里拱起。这个小狐媚子，死了也不省心，打发给女儿来给我添堵找事。
这时丫头来回：“大太太，林姑娘来了。”王氏低了眼眸，抿着嘴儿一叹气道：“请进来来吧。”
邢夫人拎着黛玉并两个教养嬷嬷进了王夫人正屋，王夫人站起寒暄一番，看在两个用的上的供奉嬷嬷面上笑道：“这么冷的天儿，不用这些虚礼，不来也罢，。”一边又请邢夫人坐了，黛玉只在东边凳上坐了。
王夫人对黛玉寒暄几句，不过使她不要想家，不要外道之话。王夫人精光一闪对两位供奉嬷嬷道：“两位嬷嬷，在宫中可见过女史贾元春？”她想要利用此拉拢供奉嬷嬷为己所用。邢夫人撇了撇嘴角儿，这个王氏挖空儿心思为女儿铺路。
梅嬷嬷上前回道：“二太太，我在婉章殿侍奉二公主时见过贾女史几回，我听说了，她是府上的姑娘。”如今萧皇贵妃协理六宫，贾元春在那里当女史。
王氏颇有些得意道：“是啊，是我的闺女。”王氏觑了一眼邢夫人，破落填房，一品诰命又如何？这般场合你可说的上话？
梁嬷嬷说道：“我只见过贾女史几回。皇贵妃娘娘身边有四位女史，如今张女史最得赏识，凡有文书往来永昌殿，俱是这位女史。”梁嬷嬷先前就很看不上王氏的做派，初次见外甥女不说没个见面礼，便是笑脸儿都勉强。还说是大家子出生的当家太太，竟不如续弦邢夫人来的通理懂规矩。
王氏见梁嬷嬷的话，心中一丝火苗儿窜出又生生压下。邢夫人见了王氏的脸色，倒也好笑，忙问梁嬷嬷道：“这么说起，真真有些年没见我们大姑娘了。不知如今可好？说起大姑娘，当年也和如今几位姑娘一般在老太太跟前抚养教导，自小儿便是聪明懂礼。”这一句，点出了贾元春的聪慧才华皆来自贾母的教导，和王夫人没甚关系。
梁嬷嬷见问忙笑道：“在皇贵妃娘娘跟前当女史，自然是最好的。”梁嬷嬷给贾母面子，实则萧皇贵妃身边的女史时有打发出的，宫中阴私也不便多说。
王夫人回了回神道：“这小外甥女身子弱，我如今又事多忙些，请两位嬷嬷多照看些。这些请嬷嬷收下，只当我谢你们的。”王夫人一招手儿，金钏端着一个崖州花梨繁花嵌八宝的托盘，里头两个蕃锦花的的小包儿。邢夫人一瞧，约莫是银子，每包总有百八十两，心中暗笑，这王氏为女儿可谓流水淌似的花银子，只不知有多少是她自己的呢。
两位嬷嬷一辈子在宫中什么没见过，见她这银子来的蹊跷，且不肯收呢。一个外甥女儿大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回见，见面礼都没一份却对她们如此客气，必有缘故。
梁嬷嬷忙上前道：“谢二太太赏。只我二人受林老爷所请来侍奉教导姑娘，自然上心尽力。这些原也是我等的本分，当不起太太这般赏赐。”不软不硬一个钉子。王夫人遂又说了好些细巧客套话儿，到底坚持不受。
王夫人使金钏退下对黛玉说道：“姑娘既来了，不要外道。你舅舅今日庙里进香还愿去了，改日再见罢。这里几位姑娘虽粗笨，往后一处伴着倒好。念书，学针线或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邢夫人一听这话，真是太不像了。外甥女小小年纪抛父来祖母家，舅母见面旁的不说，倒先嘱咐了不要亲近表兄。便是有这个心思，此时才来也不该说。再者，说这些淡话什么意思？不过怕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罢了，不知心中算计些什么主意呢？
邢夫人抿抿嘴儿道：“二婶子，不碍的。宝玉和他们姊妹情中最好，小孩子罢了。”邢夫人透了王夫人话中的遗漏。两位嬷嬷一听此言，心中甚为不喜。
梅嬷嬷道：“二太太放心吧。我等管的便是教导姑娘。男女大防是浅显道理，自然会教给姑娘明白。再者说，等哥儿一到岁数想必就不在内闱了罢。”一个哥儿，这般年纪听说还在内闱厮混，不知是何等膏粱纨绔。
这话说的王氏甚为尴尬，忙就着茶水喝了一口道：“原系老太太和他姊妹一处娇宠惯了的。”邢夫人翘了翘嘴儿，只怕这宝玉难成气候。
一时说着闲话，王府再也未对黛玉说一句半词。黛玉虽小，却思虑颇深，她已懵知二舅母不甚欢喜自己，倒是大舅母真心相待。黛玉得了父亲交代，只是来受外祖母抚育教养，余则一概不沾一文半个，万千不要委屈了。如今二舅母这般，二舅舅面也不见，往后也只可亲近大舅一家。黛玉的这一认定，给贾府带去了一阵清风拂面，此事后话，不再累述。
眼见掌灯十分，贾母那里传饭了。两位太太携黛玉一同往贾母大屋用晚饭。凤姐一早等在贾母屋里伺候，她本着穿越女看戏心情，来看一场宝黛初会。看看如今又是一番怎样场景。
凤姐见和红楼书中差不离，只不过这一世凤姐嘱咐小厨房做了些江南菜肴，黛玉略微多吃了几口，又喝了一碗子神仙炖鸭汤。一家子吃了饭，坐下喝茶。只见丫头掀帘子道：“宝二爷来了。”
宝玉穿着出门的衣裳进来了，一身大红的百蝶穿花，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戴着双龙抢珠的冠子，相貌倒是极好的。宝玉进来先给贾母并邢、王两位夫人行礼请安。
贾母忙笑道：“还不快来见过你妹妹。”宝玉一见黛玉，倒是看痴了，呆呆地瞧了好一会子说道：“这位妹妹，我曾见过。”凤姐一听这话，抿着嘴儿差些笑出声响，果真是古今第一淫人。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两位嬷嬷一听此话，很不成个体统，这是见宝玉到底还小，也便忍住了。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凤姐一听这话，忙拿眼觑了一眼王夫人，只见她面色不善，像是洑了一层青粉。
宝玉问黛玉读了什么书，黛玉答道：“不曾读书，须些略识得几个字罢了。”宝玉又问了名字是哪两个字，黛玉答了。又问：“妹妹可有表字”凤姐前世看红楼便对宝玉黄口小儿取字甚为不喜，偏来了个宝钗，最爱颦儿颦儿的叫
黛玉答道：“无字。”宝玉忙不迭道：“莫若我送妹妹一字，颦颦二字极妙。”黛玉倒不曾说话，只见梁嬷嬷走上前来道：“哥儿还小，想必是不知罢。《礼记曲礼》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不论男女，只有到了成年才取字。女子也有待嫁，笄而字之说。”
宝玉素来是贾府的凤凰蛋，又在内闱中厮混，只喜明俊聪明的姊妹们，一见那老婆妇便不喜欢。今日见这嬷嬷竟驳他的话，还教导了一大篇，扭过头道：“我今日便给妹妹取个表字又如何，没得倒要等到十五岁。禄蠹。”
梅嬷嬷一听这话也上前道：“哥儿，这可不通了。凡事都将就个规矩方圆。没了规矩这还不闹上天了呢。”
一听又一个死鱼眼珠子上来呱噪，宝玉不依了，滚进贾母怀里撒娇道：“老祖宗，这哪里来的老婆子啰啰嗦嗦，打发出去是正经。”
贾母拍着宝玉笑道：“不许胡说，这是你林姑父给你妹妹特请来的供奉教养嬷嬷，才嬷嬷们教导你记住了？”这边儿又对两位嬷嬷笑道：“他小小人儿，哪里知道这些。还请嬷嬷们莫计较，都是我老婆子教导无方。”嬷嬷见贾母这般宠溺也不多说，心中暗自有几分鄙夷。这王子公子若是说出这般没规矩的话，也必遭圣上娘娘的叱喝。
如此经这一场，时辰也不早了，贾母命嬷嬷带黛玉并姊妹回屋早些歇着。凤姐看了一场戏，倒错过了经典的砸玉场面。如此也好，少给黛玉惹点儿事儿！
凤姐送她姊妹回屋，忙碌一日倒觉着疲累不堪回屋子去了，那里又有一人等着那。想歇息，恐怕难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见母舅冰火双重天 逆前世宝黛初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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