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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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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檬对阡稚意见很大。尽管已经解除了对阡稚的怀疑,但无论她来软的还是硬的,阡稚都不同意带她去见king,这让她即伤面子又伤里子。
“你也算用尽心机了啊,生怕别人跟你抢。”胡檬一脸祥和地笑着,话却是绵里藏针。
对于胡檬的要求,阡稚问过king,当时king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想念那几匹马了?”
阡稚诚恳地向胡檬道歉,“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上。”
柳天天对着镜子将染成淡黄色的长发一缕缕向上卷,手里忙,嘴也不闲着,“檬檬,你就别难为人家了,小稚说king不是她男朋友你就信?他们两个关系肯定不一般,是吧小稚?”她把“一般”两个字说得意味悠长,满含调笑。
薇仪听不下了,“那是小稚的私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天天别好夹子,前后照了照,“薇仪,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薇仪说,“我站在有道理的人那边。”
胡檬一只胳膊搂住薇仪,“这么说我是无理取闹?”
薇仪敲了她的头一下,“你以为呢?”
天天打扮完毕,向屋里所有人摆了摆手,“拜拜了各位,我要约会去啦!祝你们周六愉快!”
胡檬做了个再见的动作,“快去约你的会吧,别耍贫嘴啦。”
等天天走了,胡檬对着薇仪放低声,“她又换男朋友了,这次是个大四的,听说家里挺有钱。”
薇仪正哗哗地翻着书,根本没听她说什么,这时书往包里一塞,包往肩上一搭,“我得赶快找资料对对。我去图书馆了,同胞们。”
“这个书呆子。”胡檬不以为然地暗暗摇头。
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胡檬看了眼阡稚,“不用给小田补课,你轻松多了啊。”
阡稚明白她话中有话,微微一笑,“小田很聪明,给她补课不累。”
胡檬披上她那件富有特色的白纱披肩,“你今天不去打工?”
“一会儿就去。”
胡檬白纱飘飘地走出宿舍,走出校园。她飘到门口藏好,等阡稚出来,她悄悄跟了上去,随后在阡稚打工地点对面的西餐厅靠窗坐下。等到下午一点多,柳天天跟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柳天天看见胡檬,眼睛立刻可爱地弯起,跑到她对面,“等人呢?”
胡檬说,“没有。”
柳天天抿嘴一笑,“你自己出来吃西餐?那多无聊。”
天天叫上那个男生,三个人坐一桌。吃到两点,胡檬借故走人。天天细长的眼睛眨了眨,让男朋友先回去,自己悄悄跟在胡檬后面。她走过两个街口,进入一座公园。胡檬藏在湖边的一颗柳树后面,天天正准备上去吓她一跳,目光一转,整个人突然呆住了。
湖边的一条船上,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站在船头,他伸出一只手把阡稚拉上船,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是如此耀眼,以至于周围如画的景物完全变得黯然失色。
“胡檬没有夸张,她所画的确实连真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只是,我不是在做梦吧?”天天震惊地想,不由自主地向湖边走去。
当她梦游一般经过那棵柳树时,胳膊被人拽住。她惊诧地转过头,看到胡檬的脸,猛然间如梦苏醒。
胡檬狐疑地看着她,“你男朋友呢?”
“他……他回……去了。”天天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恢复,说话很不连贯。
“回去了?那咱们去别处玩吧。”
天天又看了看湖边,king的船驶向湖心,“要不,我们去划船?”
胡檬的确想划船,不过是想自己划,然后想办法与king“邂逅”。可是天天已经跑到另一边去租船了。等到坐上船她们才知道那边的领域被king常年租下,其他船只不能随便进出。
柳天天望着远处典雅异常的船,想到船里那个天使一样的人,再想想他旁边还有一个她所认识的少女,他竟然那么温柔地抚摸少女的头,心里顿时象有一团火在烧。
她明知故问,“檬檬,那是你梦中情人king的船?”
胡檬说:“你不是看见他了吗?”
“看来他真是阡稚的男朋友。”
“依我看他是把她当宠物。她那么穷,king会看上她?”胡檬的手紧紧抓住垂下的披肩,手背上青筋蹦出,嫉妒让她失去了理智。
天天自言自语,“阡稚是怎么认识king的?”
胡檬冷笑,“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天天不再吭声了。
两人丧失了划船的兴致,神情黯然地上了岸。
又过了一会儿,她们看见天使之船靠到岸边,那个碍眼的少女先走了出去,然后是优雅的天使。少女侧身张开伞,掂着脚尖将伞遮到天使头上。
天天噗嗤一声乐了,“阡稚怎么跟个奴隶似的。”
胡檬也笑得十分开心,“我就说嘛,king肯定是把她当宠物。”
阡稚姿势难看地走了几步,抬头看看天,“先生,今天不太热,可以不打伞么?”
King头也不回,“不可以。”
阡稚又走了几步,合上伞,从后面牵住king的手。
King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浅浅一笑,“怎么,今天想坐马车?”
阡稚赶紧把手缩回去,笨拙地支开伞。
乘车回去的路上阡稚买了菜,然后一进门就忙碌。今天难得有大半天的休息时间,能和他在一起让她感觉很幸福。
在清理龙虾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king倚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她再次回过头,king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下了楼,探头向客厅看,king正斜倚在沙发上看一份杂志。当她弄妥一切,准备端饭菜上桌时,却发现king出去了。几个小时后,king终于回来,看到阡稚一怔,微微皱起好看的眉,似乎已经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在,或者这时看见她让他有些心烦。
阡稚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他望着她,他的眼睛里隐藏了很多东西,甚至流露出一丝痛苦。在刚刚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他旧日的伤疤被完全揭开,使他此刻对一切都充满了厌恶和憎恨。刚才他在别人面前将这种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有流露出半点破绽,如同在听一个不相关的什么人的遭遇,而不是他的母亲。然而一看到阡稚,他突然变得无比尖刻。
阡稚半天不敢说话。
他阴沉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快步上楼,走进书房。
虽然害怕,阡稚还是跟了上去。不知为什么。她知道他非常难过。
King站在窗前,阡稚看着他的侧脸,春节那天晚上曾有过的恐怖感觉再度出现。
“先生……”她怯怯地向前走了一步。
“出去。”King冷冷地低声说。
她站住了,但并没有出去。
King慢慢穿过身,微微一笑,“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他的笑容令人浑身发冷。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我……我喜欢你,先生。”
他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捏过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你在撒谎。”
“不……不是……”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语不成声。
“你和你姐姐打赌,如果我接受你,她就必须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在利用我报复她。对不对?”
他紧盯着她漂亮的纯净的眼睛。他相信她会毫不迟疑地告诉自己,“不是”,那样他就会摸摸她的头,叫她别害怕,告诉她他是逗她玩的,他仍然允许她陪在自己身边。到时她一定会高兴得流出眼泪。她晶莹的眼泪会象一副良药,能够暂时冲刷掉他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
可是她犹豫了。
他再一次确认她的眼神,从她的眼神中他知道了答案。
他的心猛然一缩,象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地松开手,所有外露的情绪一瞬间全部收了回去。他回到书桌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丢进废纸篓,用一种优雅而又冷淡的声音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奴隶。”
阡稚彻底呆住,“我是和乐遥打了赌,不过那是因为……”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king微微点点头,黑眸平静无波,“无论什么理由,不关我的事,我没兴趣听。”
阡稚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扑到书桌前,“先生,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喜欢你!”
King低声说,“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一如既往地平淡,也一如既往地傲慢,但这两个字断绝了阡稚的最后一丝希望。
阡稚病了,从身体到灵魂。
遮在她上空的那双翅膀消失了,光没有了,幻想中的家园随之被摧毁。
胡檬和天天看出她是被甩了,心里十分舒畅,有意无意地拿话刺激她,可是这样的刺痛怎么能比得上心中无底的伤呢?她根本不在乎。
她的心空了。
嘉茹说对了啊,如果有一天他厌弃她,她将生不如死。
然而她没有料到,在不远的将来有更加致命的打击在等待着她。
在一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下午,她听到了king的死讯:偏僻的小镇里,king的车冲到了桥下,坠入江流。
阡稚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的手臂划伤了,血透过衬衫,她急忙拿出那条手帕为他包扎伤口——是很久以前她从他手里拿走的那条,她在手帕一角绣上了他的名字。他温和而又淡漠地对她说谢谢,就象对一个陌生人。
她还想起很多事,很多事,但是想着想着,一切突然全乱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世界倒塌下去,变成一片碎沫。
她的灵魂被生生劈断,可是她却必须活着,痛苦地孤独地活着。因为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依然活在她的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