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叠影轮回，空对月 ...
-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泪洛见萧舍命一直望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命轻轻闭上眼。
“哦。”
命又笑了，是一种甜甜的笑，泪洛惊讶地看着这样的命，这个冷峻的男人竟会有这样美丽的笑容。
“你想起了什么？”泪洛举起酒杯，就想在说，喝酒吗？
命摆了摆手，“放着吧，等会儿喝，这酒，太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在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过常见了，泪洛很想知道自己让命想起了什么，可是，已经问过一遍却得不到回答似乎并不适合再问第二次。命没有睁开眼睛，他不是一个爱回忆的人，毕竟过去的记忆，有他的珍宝却也有心痛之处。可是，此时的命却一时沉沦至过往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她的笑容，怎么就这么像……
应该是三年前吧，那个竹林的深处，她就在他的面前倒下，就在自己的面前为了救他而离开，自己连她都不能好好保护，只是为了自己的傲，却……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弃了。
芜妍的背后有一把刀穿入，从腹部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了萧舍命的脸上。他的瞳孔紧聚，一动都没有动，甚至，芜妍倒下的时候他都没有去扶，只是心中呼唤了一声“芜妍”。
芜妍是萧舍命的妻子，不，应该说是曾经的妻子了。芜妍是怎样一个人呢？这个老实说是说不清楚的，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弱女子。
每次命胜利归来，芜妍在家等着，做好了丰富可口的菜肴。
“你不可以老是用剑杀人的哟！”
“剑，是武器。”每次芜妍这么说，命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就驳回了，“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怎么这么说，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芜妍生气的时候也在笑，笑得淡淡的，却有种温暖的感觉。
“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
“那你的事怎么会跟我没关系？”
“妻子，不是兄弟。风风雨雨的兄弟，才是一起打拼的人。而且，你，帮不了我。”
你，帮不了我……
芜妍很讨厌命说这句话，每次听到都像是针扎过心，尽管她是这样的想要紧紧抱住命，可到底她还是没有抓住命。
“你不要这么想？我是，天煞孤星。”命对芜妍的这种失望浑然不觉。
命用筷子夹起了一撮豆荚就往嘴里送，“啊唔，真好吃。”命抬头，眼里全然不见杀气。
每一把刀都需要一个合适刀鞘来平息他的躁动和狂妄。芜妍是命的刀鞘。
“萧舍命！！！你给我站住，不要以为我们憬悟门的十多条人命可以就这样算了。”
“那也没有办法。”命还在吃饭，敌人都追到家门口了他还在吃东西，就连惊惶都没有。倒是芜妍站起了身，走到家门口。
“瞧您说的，您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么，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芜妍虽是个弱女子，不过还算镇定。
“给我闪开，女人。”领头的是个年少气盛的剑客。
“嗖！”三把剑几乎是同时出鞘，护卫的速度果然不一般，看来这位领头的就是少主了。
好好的一顿家常饭就这样被破了平静，得到的是血雨腥风的痛苦。
自那以后，少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尽管萧舍命不断地寻找他的存在。
而萧舍命有位风风雨雨的兄弟，也在那一战之后，失去了踪影。
命成了独行侠。
蓝衣灵动，风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此刻使得这个凌云阁前的年轻公子更加英气逼人的。
“少爷，还是不要了吧，我来吧。”有温厚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担忧。
年轻公子温柔地笑了笑，“什么话，你不行，你受伤了，要好好休息。”
到底是妈妈眼尖。
“哟，客官，您快里面儿请，外面站着多不好。”妈妈还是依旧殷勤地献上笑脸。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夜市也快清了，不过这恰恰是青楼繁华时刻的开始。客人渐渐多了。
不要说人势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在这芸芸众生，这么多的客人中，年轻公子华贵耀眼的蓝衣，瞳孔的温存。立刻吸引住了妈妈的目光。
“我要，最好的。”他嘴角勾起漂亮的弧线，相信就算只是街头卖烧饼的大妈也难免会被其摄魂的魅力弄得春心荡漾。
“这……爷，我们这儿最好的，现在正在陪客，您看您是不是……？”妈妈面露难色，他很不想得罪干刚才那位出手大方的爷的雅兴，又不愿失去眼前这么个摇钱树。
“我说的不是那种最好的，”他扭头撇撇嘴，“我要的是会弹古琴的女子，现在，会拨两下古筝就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肤浅者越来越多了。”
“可……”
这头发都拖到地上了，这是谁呀？从年轻公子的身后迈出一步，黑色的靴子，白色的淡装撤出了一脸世外高人的坦然和自若，“大姐，我是岐黄，我们少也不是风流客，只是心情不佳，想要听琴，恰巧我这手指又受伤罢了。”
“是是是，”妈妈暗想，今天怎么尽是些怪人，“是妾身低俗了，客官里面先坐吧。我去看看刚才那位爷好了没有。”
“算了，我们走吧，不打扰别人的雅兴了。”年轻公子一连的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嘴上却仍旧风度翩翩，这可羡煞了周围一群凌云阁的姑娘。此时此刻，她们是多么希望自己对古琴手到擒来，娴熟无比啊。平日里她们对那些胭脂水分的热情全无，还是泪洛明智，花魁到底也不是一般人担当得起的。
泪洛坐在桌旁的木椅上，手托着头，没有一点精气神儿，全然一副沉静在梦中的样子。有指尖触到她的脸庞，冰和火的交集在瞬间迸发出了火苗，命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收回了手。泪洛却没有动，从头到尾都是任人摆布的样子，一动不动，冰雕一般。
“我走了。”命提起挂在椅背上的披风大步向房门走去。
“不再坐一会儿吗？”
“不了，我走了，待得太久了。”
“能最后问你件事吗？萧舍命。”泪洛重重地咬下最后三个字，一脸困惑。
“说吧。”
“今天，你来做什么的？不听琴，也不……”泪洛抬起头最终还是决定满足一下难的好奇心。
“哼，你很期待我有所作为吗？”命突然转过头斜斜地看着她。
“只是问一下而已。”泪洛又闭上眼睛。
“因为我，闷坏了，想找人说说话。”
“哦。”
命走出房间，只见到妈妈鬼鬼祟祟地张望着些什么，一个踉跄，妈妈撞倒了命。
“怎么了？”
“不，没事，爷，您要走了？”
“嗯。”
听闻这句，妈妈一阵欣喜，而命的心情仿佛变得不错，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妈妈，便匆匆下楼，也没有看见妈妈脸上一阵阵的窃喜。
萧舍命的步子慢了下来，不知怎地，他悄然回头，望了一眼刚才走出的房间，他都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也好，算是打发了一下时间吧。”
身后的房间中，妈妈低头和泪洛窃窃私语着些什么。好像妈妈有些不高兴吧。
“洛儿啊，你就接一下嘛，人家都说要最好的了，你是我们的花魁呀。”好言相劝，说尽奉承的好话，妈妈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的眼光绝不会错，那位少爷的身上有着常人难有的贵气。
“可是，我真的累了。”
“只是弹琴而已。”妈妈努努嘴，不情愿地说。
“什么？……好，我接。”一句话，妈妈欣喜若狂，泪洛的心中又掀起一阵波澜，现在的青楼是越来越高雅了。
窗外的星星流连忘返，月牙儿露出头来，侧到窗边。
“姑娘的琴弹得真不错，看来，这凌云阁也并非徒有虚名，到底还是有过于一般青楼的地方。”年轻公子来到房间后一直静静地听着琴，终于发表了一声评论。
烟花之地是为了取悦男人而诞生的，可鄙视她们的却还是这些欲罢不能的男人。泪洛的心中吞下一滴眼泪，面无表情。
“客气了，略懂皮毛罢了。”
泪洛起身要斟酒却被阻止了。
“接着弹吧，我还想听。”年轻公子并未像命一般的冷漠，他很温柔地用眼神制止了泪洛，而泪洛好像天生就读得懂他的眼神，心领神会，坐下了。
“公子，我知道你很想听我弹琴，我也很高兴公子看得起我，”泪洛回头，嫣然一笑，“可我今天，真得很累。”
什么叫一笑摄魂？这就是。
年轻公子怔住了，好似千年冰雕。但是，他不可以心动的。
“那就休息吧，我走了。”
“珰。”一锭银子落在了桌上。“我叫冷犰，有事找我啊，呵呵。”
泪洛万分诧异地望着他，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只知道叫“冷犰”怎么找嘛。
“等等。”
“姑娘，有何指教请直说。”
“我不叫姑娘，我叫泪洛。”
“好悲伤的名字。像是晶莹的泪珠落下吗？”
“不是啦，眼泪的泪，洛阳的洛。”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呀？你出生在洛阳？”
名字里有洛就出生在洛阳呀。泪洛真是哭笑不得。方才还如此严肃而优雅的公子怎么感觉像个小孩子。“不是啊。我自己起的，我喜欢这个字。”泪洛笑了，为他的天真，为他的可爱。
“哇，你会自己起名字？你还没出生你就已经在了吗？”话一出口冷犰自己也笑了。
呵呵。哈哈。嘻嘻。嘿嘿。
很多笑声在这一夜，在房间中响起。
冷犰和泪洛一样，喜欢蓝色。
凌云阁往左拐就是泪洛窗外对着的木桥，桥上，承载着的是空空如也的风，是命沉重又轻松的脚步。
每一把刀都需要合适刀鞘来平息他的躁动和狂妄。他的刀鞘，不知去了哪里，消失了？不见了？还是说，她还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
命饶有兴致地看着泪洛，已经不累了吧，不过他没有动，只是眼神有着微微的变化，他以为，泪洛一定有着超脱的气质。
泪洛点头回视他的目光，又笑了。
。。。。。。
“泪洛。”命念叨了一边这个名字，抬头望着空空的月亮，月牙儿上没有天仙坐在那。
“萧舍命，你准备好了吗？”刀，也会说话了，当然，主人凶恶的眼神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你的命，就由我谅邪王来取吧。受死吧。”
“想得美，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的清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叠影轮回，空对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