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2、第二章 离家出走

　　我没有想到你在隔了一天的上午会来到我家.我们家是在一栋公寓楼里,不大,只有二十几坪而已,普通的两居室结构.在早上我一般会先起床,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给多多吃,又驾车送他去幼儿园.而我自己则在送他去了之后再返回家里睡了个回笼觉.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年了.在刚与你分手的第一年,我发现自己怀了孕,不敢回家去,就留在这座城市里用自己的积蓄养活自己.一个单身的大肚子女人是没有办法上班的.更何况我早孕的现象非常的严重.在这期间胎儿渐渐地稳定下来,我时不时上网,看到许多小说网站兴办起来,加上我从小就喜欢写作,就渐渐地爱上了这一份工作.到后来我的收入也开始增多了,写作带来的收益已经逐步代替了我原本要工作的那份薪资.
　　我正在卧室里睡得天昏地暗,做自由撰稿者的这几年,我的生物钟彻底被颠倒了.我常常是不分昼夜地写作,一写就是后半夜,熬夜通宵是经常有的事.我被一阵紧似一阵的擂门声给惊醒了。我皱着眉头看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只不过才十点而已。通常上午都没有什么人找我的。昨天晚上为了改剧本改到凌晨三点才躺下来。我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揉着凌乱的发丝，趿着拖鞋拖踏拖踏地带着一脸的不快从卧室里走到门口。
　　“是谁啊。”我一脸的倦脸喊了一声。
　　门打开来，是穿着衣冠楚楚的你。
　　我骇了一跳，我万万想不到你会找到我的家来。
　　你似乎也愕然了。
　　没等你开口，我便将门在你的面前訇然地一声阖上了。我拢了拢身上的丝质绸缎睡衣，它紧紧地裹着我的玉体，在那单薄的衣料之下闪着隐隐的肉泽，我害怕被你看到如今我的这副样子。我听到你敲门的声音更大声了。急得一溜烟地跑回到卧室，心里连连地激荡了几下。我立在大衣柜前，手在那些不锈钢架子上移来移去，那里悬挂了许多色彩缤纷不同款式的衣服，然而我却一时之间大脑被凝冻住了。
　　我再次拉开了门，你的目光如流水般肆意地在我的身上逡巡来逡巡去。我下意识地揪紧了衣服的领口，我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洋装。领口并不低。但是我很不习惯被你用那样的目光打量着。我缩了一缩身子，面色沉寂下来，甚是不悦地问你：“你来干什么？”
　　“我！”你从背后将那个剧本在我的面前晃了一晃，哂笑地说道：“我来找你谈论剧本啊。”你随意地翻得那个本子哗啦啦作响，手捺在好看的鼻翼上摸了一摸，“我觉的其中有几个情节不太合理。”
　　“有问题我会下午去公司跟导演商量的。你有必要找到我们家来吗？”说毕，我半个身子隐在那门的后面，手握住门把，作出一副随时准备关门的样子。
　　“我就要来！怎么样？”你用挑畔的口吻对我说，遂不容分说地把我拉开了半边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我无可奈何地咬着下嘴唇，挣不过你的气力，只得悻悻地放你进来。我心里纳闷，你原怀疑我已婚的身份，为何还要这样明目张胆地走进来。
　　你立在客厅的中央，目光在厅内的沙发，桌子，柜橱，甚至连天花板你都不放过察看。我闷闷地看着你，默不作声。
　　你看到沙发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帧多多的相片。你一个箭步走过去，将它攥在手上。你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多多的脸上。我真怕你会看出来。我慌乱地走过去，对你说道：“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我顺势想从你的手中将那帧照片捞了回来，你却以电驰雷掣般的速度牢牢地护住那个相框。你对着我狡黠地一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陷害你儿子吗？”听你的口气，似乎你一点也不起疑窦，顿时我松懈了下来，对着你定定的微笑：“你不是说要讨论剧本吗？那么我们开始吧。”
　　你双眸炯炯地凝注着我，将嘴唇一撇：“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让我先来参观一下你的房子。”
　　不等我的阻挠，你便步入到我的卧室，可是你在我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又不顾我的拦阻，又跑到另一间居室，那是多多的房间，但是平常多多跟我一块睡，其实那里只是他的一个玩具天地而已。我看到你转悠来转悠去，我不知道你在搜寻什么。
　　末了你站住了，不予置信地问道：“你们家怎么连你跟你老公的结婚照也没有？”
　　我望着白霭霭的墙壁，突然间像被骨头哽住了喉咙。
　　“我知道了。”我听到你的声音十分明晰地传递到我的耳鼓里，“你离婚了对不对？”
　　我思绪纷乱，下意识地反诘你：“谁说的。”
　　我看到你一只脚再次迈进到我的卧室里，我忙奋不顾身地拦截在门口。你连正眼也不睄我一眼，就把我推颡开了。你将我的衣柜门啪啪地打开，将里面的衣裳乱翻一气。我急得去掰你的手指头：“你在干什么？钟泽洋，你别再这样了行不行！”
　　你翻得爽气了，又将两道门重重地摔上了。两只手掌揉搓在一起，对着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并不住在这里对不对？”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在找我“老公”的衣服。我耸着鼻子，发出哧哧的冷笑：“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况且你现在有什么权利过问我的隐私。我看你不是诚心想来跟我讨论剧本的，那么现在就请你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看到你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下来，五官皱结在一起，你攫住我的一只手腕，对着我说道：“五年前你为什么说走就走掉？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次，连你的老家我都去过了。可是我把所有可以找到你的地方都去找过了。你到底上哪里去了？”
　　我震了一震。望着你涨红的脸五年前的那幕又像拍片一样巡溯到了我的脑膜上。五年前离我出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片场找你，看到你正坐在一旁吃东西，我躲在那布景背后想吓吓你顺便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有一个身着红色短裙的女人朝你走了过来。我记得她妆容浓艳，身体曲线条玲珑有致，她的背部几近裸露，在后颈项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她袅袅的，姗姗的迈着步子走到你的面前，她的两条如羊脂玉一般的玉臂自如地圈上了你的脖子，一歪身便将那丰硕的臀部坐上了你的双腿。你似乎很受用，嘴唇微微地向上牵起。在下一秒我惊异地发现你的双唇印在了她的唇上。这是在拍戏吗？我向四周围看了一看，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片场这么安静，而你刚才又这么自在地吃着饭，你的脚边还堆着两只盒饭，那被油渍浸濡透了的鸡腿大半个冲破了盒盖往外露着。我顿时觉得有一股侵袭身心的寒意将我浸浴透了。如果我今天不来的话，我会发现每晚睡在我身边的你，原来早就背着我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你们吻得如此的炽烈，如果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会被你们撩拨得浑身血液沸腾。你们吻了好久，我看了一会儿，便茫然而又迷离地离开了。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我的包里还放着一份检查报告。我还来不及把它拿出来给你看。我走回到我们一同居住的房子里。房间充斥着是你的气息，曾经那阵味道令我迷恋，如今却使我嫌恶。我的泪止不住地往下坠落，我将自己衣橱里的衣服一一地收拾到当初你送给我的那只rimowa太空银铝合金拉杆箱。当初我还嫌它贵不肯使用。后来在你的百般央求之下才带着它跟着你去普吉岛旅游。这一用我便对它爱不释手了。因为我知道你也有同款的一只。我们到了泰国之后，才敢正大光明拉着两只一模一样款式的行李箱，手牵着手去到酒店里去。那是我第一次出国，第一次跟你一起去旅游，你也是第一个带我去旅游的男朋友。可是我们才刚回来两个礼拜，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吗？泪珠成串成串地往下流落。我举起袖子胡乱地往脸上揾了一揾泪。我刚走到门口，听到门锁咔哒地一声，我看到你推门进来。你见到我，起先是笑了一笑，刚想张嘴说话的时候，看到我手上的拉杆箱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锐利地看着你。你出轨还能这么坦荡荡地对我说话。我狠命地咬着牙捱着。
　　你见我这副样子，脸上流露出骇异的神色。走过来搭我的肩膀，我往一边躲闪。
　　“你不舒服吗？”你关切地问我。你的语气还是如同往昔那样。你到底是爱我吗？这话是出自你的肺腑还是来自于你的伪装。我狠狠地瞅了你一眼。你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我想去看看我妈。”我竭力地忍住，不让泪水往下掉。我为什么不敢大声地质问你呢。
　　“喔。你来这里也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看看她了。”你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我要从此离你而去了。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你一眼，而你已经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我再次回转身子看了一下你的后影，才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这一走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