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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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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轻轻放下羽扇,朝两边的仆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他们随安静的掩门离开。屋内焚着幽幽麝香,拨开方才的阴霾之气。姜维玉白的面颊泛起了涟漪,俊目甚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犹如夜幕中的灿星,给人无尽的安全感。只见他拿起桌案上的纸笔,纵情挥墨。须臾,双手递到诸葛亮面前。
“李代桃僵,”诸葛亮探过头一语道出,顿露喜色,似乎已明白其中含义。蒋琬见身旁镇定自若的姜维,不禁笑道:“此计甚好,明日我便会提审张琦,你们可要早些安排才好,时候不早了,丞相,公琰先行告退。”话毕,拂袖离开。诸葛亮轻摇羽扇,肃然叮嘱道:“思远(诸葛瞻字),切忌谨慎为之。”诸葛瞻与姜维一齐作揖告退。
少时,诸葛瞻与姜维来到书房,马骏随之跟了来,躬身施礼道:“请公子示下,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姜维从袖中取出一玉饰,竟与黄皓呈上的一摸一样,递给马骏,低声吩咐道:“趁天黑之际,混入牢中,将此物务必交到张琦手中,切莫让黄皓的耳目发觉,一切须小心。”马骏点点头,作揖拜别。因马骏与张琦素有交情,如今张琦深陷牢狱,马骏早已心急如焚,现有法子替其脱罪,他顿感欣喜,即使独自闯入天牢,也无所畏惧。
姜维目送马骏离开,方掩门关窗,转过身来,诸葛瞻满脸疑惑,问道:“此物莫非就是黄皓呈给皇上的玉剑饰,若让宫人发现,你难逃责罚,现今宫中的证物已被你调换,伯约,这到底是怎么个缘故?”
姜维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香茶,回道:“黄皓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身边的人乃我从天水郡带回来的亲信,真得已被墨颜偷换出来,看来明日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诸葛瞻听言,甚是钦佩,顿感昔日其父收降姜维真是明智之举,更为蜀国的将来多了此将才而欢喜。
马骏在夜幕下偷偷换上巡视守卫的官服,又戴好腰牌,悄然走进天牢,很快寻到张琦,将那玉剑饰塞到他手里,口中不迭的斥道:“你等贱民,犯了如此的滔天大祸,还不知悔改,他日凌迟处死,可再怨不得别人。”言毕,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方匆匆离开牢狱。
张琦望马骏渐渐远去,便蜷在一墙角,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端详起这玉剑饰,此物还是他家父生前交与他的,如今却因它下狱,不免落下泪来。若不是昔日黄皓的侄子将其妻掳了去,慌乱中才将这玉剑饰交给她,权是想保佑她得以解救,岂会料到会有今日之祸。诸多感叹之余,张琦小心将它放进衣袖,闭目倚着墙壁,默默等待明日的转机。
次日,黄皓悠然自得的整理着衣冠,朝站在一侧的小太监冷冷哼了一声,微嗔道:“墨颜,你摆着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触我眉头,叫人瞧着就不快,本来今儿个是个好日子,都被你给败坏了,还不快把那盏皇上御赐的酒端过来,小心些,这盏酒可是赐给那个张琦的。”黄皓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偏殿,身后的墨颜仍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侍中郎蒋琬已经站在大殿,诸葛亮与姜维也立在一旁,诸葛瞻与关兴则远远地站在殿门口,张琦只身跪在殿中央,垂头不语。刘禅似乎有些坐的不耐烦了,喃喃语道:“黄皓怎么还不来?”
蒋琬上前作揖禀道:“皇上,老臣方才已经细细审查了此案,张琦声称自己并未到过崇明殿,而且他还有一玉饰在身,刚好与那日黄皓所呈上的不差分毫,老臣愚钝,实难辨别,还请皇上定夺。”
刘禅先是一愣,后又觉得无趣,轻咳几声,令宫人递上来,他自拿起细看,与之前的那个一比,才知黄皓所呈上来的乃假物,一时间刘禅怒气上来,拍案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人存心诬陷你不成?”
张琦这才原原本本的将昔日之事讲来,刘禅显然不愿理会,只是瞥了一眼关兴。少时,有人传黄皓进殿,刘禅望着黄皓那自得的模样,大感不快,怒道:“黄皓,你是怎么查办的,竟然弄不清楚因果由来,便胡乱定他人的罪,倘若误杀了好人,岂不令关将军寒心哪?”
黄皓还没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诸葛亮狠狠地喝道:“你这个奸佞小人,留你在朝中一日,终是祸患,皇上,还是应及早除之。”
刘禅不知如何作答,黄皓慌忙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刘禅跟前,哭诉道:“皇上,即便奴才有过错,也是为了我们蜀国的社稷着想,奴才断然不敢去谋害忠良,请皇上恕罪啊!”
刘禅怎么忍心如今斩了黄皓,日后就再难快活了,想到这些,刘禅起身劝道:“相父,他只是一宦官,并无大错,相父,何须大动干戈,还是从轻发落罢了。”诸葛亮又再三劝谏,刘禅仍旧含笑答之,全无下旨立斩黄皓之意。诸葛亮无奈的摇头叹气,不再言语。
黄皓心下唏嘘不已,又抬头朝关兴望去,整个人顿时缩成一团,挪着步子走到关兴面前,躬身赔礼道:“小人害得张琦蒙冤,实乃罪该万死,还请关将军原谅小的这一遭,下次再也不敢了。”关兴冷眼瞧着他,浑然一只摇尾乞怜的黄犬,可笑之极。诸葛瞻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实难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