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祭风》九月的风

1、第 1 章

　　“冬天真冷啊”赤脚站在七星坛前面的诸葛亮仰望着坛上发出如此感慨。
　　鲁肃双手拽着大氅裹紧自己，身形又往里缩了缩。这赤壁的冬天可比他老家冷多了，虽是如此但是他没觉得说这话的诸葛亮哪里觉得冷了。
　　至少他没像自己一样直哆嗦。
　　诸葛亮站的笔直，因为没有风所以腰带上的飘带也是直直垂落下去，他把手藏在袖子里仰头看七星坛依旧一动不动
　　因为衣服盖着脚面很暖和所以他不想动。
　　但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想法，后边人看着诸葛亮站着不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表情那样严肃，眼睛又包含感情看着不远处的七星坛或者更远处的天空让人为之动容…啊，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被嘱咐过的小校将怀中揣着的纸包打开，神不知鬼不觉地撒向最近的一个火盆。那火噗地腾空而起。
　　听到这声响，诸葛亮终于动了，脖子扭向那边似乎是自语“时机已到……”
　　“哦哦哦先生您终于肯动了么？”鲁肃有些激动，因为他终于可以不干站在这里挨冻了，虽然没有风。
　　诸葛亮的头转过来，表情严肃认真，声音里有着不如容抗拒的力量“非是吾动，实乃天意”然后他迈腿一步一顿踩着细沙铺成的路开始登坛。
　　七星坛由周瑜投资诸葛亮设计鲁肃监工建造而成，坛高九尺，建在南屏山上，依山傍水，为东南方赤土所筑。是个凭高望远，一览无余，偷窥江边的好去处。
　　不，是借风的好去处。
　　一脚踏在土质的台阶上诸葛亮很想把脚抽回去穿个袜子再来。倒也不是不能忍得这股寒气，毕竟大小在荆州长大这冬天早就习惯了，小时候遇到下雪天和同伴玩闹，赤脚踩在雪地里奔跑的事情他也没少干，只不过觉得不值啊。
　　为了到时辰就能刮的东南风披发跣足去做那装神弄鬼的事情……虽然他有些乐在其中……这句算我没说。
　　为了主公的大业和为了我的形象我豁出去了。他在心里絮絮叨叨地为自己想理由，双手拽起长袍露出双脚慢慢向上爬楼梯。第一层走上去还行，第二层走上去听鲁肃邀功似地跟自己介绍工程情况，诸葛亮趁机把衣摆放下去让自己的脚沾点热乎气，然后又快步走上第三层——祈祷所到了。
　　表情严肃四处看了看，诸葛亮开始对鲁肃嘱咐些注意事项，然后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地分别，然后事先请罪，然后最终告别。
　　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诸葛亮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目送着鲁肃离去。等那蓝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诸葛亮回身锵地拔出童子递上来的宝剑开始宣布七星坛的坛规。
　　嗯？
　　是祭祀时候的遵守准则！
　　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论坛坛规呢。
　　这段略过……
　　确认了守坛的将士都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以后，诸葛亮开始踩在七星坛正中心的太极上舞起剑来。
　　诸葛亮的身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里面的火烧的很旺。他对外说“这是祭祀的神火”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有意无意向上挑了一下，什么神火，这就是火炉而已，用来取暖的火炉啊。
　　他看着周围全神贯注不敢妄动的一干人等突然想笑，笑他们都被自己这套怪力乱神骗的一愣一愣的。其实哪里有什么借风呢，他不过也是借天公之美做顺水人情罢了。但是，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忍着要撑破肚皮的笑意诸葛亮握着剑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顺着以右腿为支撑做了个并步，手心向内剑指外侧好似再要出招。他这么顿了一会，站起来朝反方向再次转圈，然后直挺挺地站起来双手举向空中，接着剑尖猛冲下来在地上戳出一个不小的裂痕。
　　这剑真锋利。诸葛亮一边舞剑一边开始想事情分散注意力。由着这锋利的剑刃让他想起来锄头磨久了平头那里也是利得发亮，继而想起开春不久还没化开的泥土地，那冻得发硬的土块和与冰凉的水混在一起的烂泥裹着整个脚，很快就会冻得没知觉，一个不小心踩到藏在地里的小石子疼痛就会从没有感觉的脚心里蔓延开来，那叫一个钻心。
　　诸葛亮觉得比起那烂泥地这踏踏实实的红土台要暖和的多了，而且没有可以暗算的石块。不过说是赤土又不是真的有热量，诸葛亮觉得脚上开始肿胀起来，有些发痒。在舞剑，而且穿的还算厚实，所以身上并不觉得冷，可四肢的热量传不到手脚上去。诸葛亮借着舞步往前迈了一大步，在火炉前面站着真暖和呀真暖和。
　　他绕着铜炉走了一圈，完成了取暖之旅后诸葛亮示意对面的童子把端着的碗递给他。含着碗中的液体往火苗上一喷，火着得就更旺了。
　　是为白磷的妙用。
　　后来诸葛亮舞剑的范围就没超出过铜鼎周围三步去，他又在心里想了不少，因为脚上肿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停下来，双手张开做出无语问苍天，哦不是，与天交谈的姿势站了许久。思绪从我想找主公要一双草鞋到小时候踩在雪地里跑步后来脚冻伤了由瑾哥哥背回家一边训斥自己一边用温水帮自己泡脚驱寒气。想到这他决定一会下坛一定要好好泡个脚暖和暖和。
　　想着想着他就真的下去了，因为要吃饭。一边扒拉着菜一边享受着脚被热气包围的幸福。他多么想这一刻就此定格。
　　然而，他还是要把脚抽出来擦干净，爬上坛顶继续忍受江南冬天的寒气的。不过这次他约莫着时间要到了，不时地偷偷往江边看。刚才我们说了，七星坛是个偷窥的好地方……于是不出意料地他看见了江边静静地停着一艘快船。
　　他眯着眼终于憋不住了，勾出一个带着嘲讽的微笑。保持着这个笑容他仰头更加卖力地舞起剑来连后背仰的幅度都增大了，然后一剑朝天刺去。
　　他想把心中的长啸都呼出去，把心中的兴奋都说给老天听，管他听不听得到。
　　在天黑之前他又下去休息了一次，再次上来之后脚踝部分也开始觉得肿胀起来。
　　不是不耐冻是时间拖得长了点，他有点焦急。身后的大幡还是没有飘起来的迹象，自己到底还要受冻多久呢？然后太阳落下去不久后风开始强烈地吹了起来。
　　东南风！
　　似乎是人借风兴，诸葛亮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手臂收回来迎着风铿锵有力地送出最后一剑。
　　他的双眼有些湿润，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借着这东南风周瑜将成就他的一世英名，而自己的主公刘备也将可以开创他的一片基业了
　　怎能不令人激动。
　　诸葛亮收了势，将宝剑插在香炉上，有些粗暴地扯落身上的皂衣搭在剑柄上，然后冲此长揖一记“多谢照顾，您的恩情我全还了”不知道他在跟谁说。总之说完这句后诸葛亮撩起衣摆飞快地下坛了。
　　说是蹦跶着跑下去的也不为过，他心情很好溜到了坛脚，穿上袜子蹬上鞋子抄起羽扇然后……
　　撒腿就跑。
　　不跑就来不及了，刚才瞄见有一队军马远远地往这边奔过来，用他冻僵的脚趾去想也知道是周都督派来请他归天的。诸葛亮跑到林子里，跳上早就拴在那里的马匹往江边飞奔而去。快到江边的时候看到林子里有火把亮着，他心里一惊驻了马往树阴里躲并往那边张望。
　　“军师，是你么？”是赵云的声音，诸葛亮的心终于放下了。
　　上船刚换好衣裳，就听到外面有喧闹声。诸葛亮笑着问赵云“子龙，有人要追杀我，你会怎么做？”
　　“力保”赵云只说了两个字，提起长矛跟在诸葛亮身后出了舱门。
　　称谓：常山赵子龙
　　自带技能：威慑
　　技能解释：可令敌人闻风丧胆不敢来追
　　诸葛亮借着赵云的自带技能顺风飘回夏口。他和赵云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围着的一群人在严重越放越大，激动地连脚上的瘙痒都忘记了。
　　“军师归来矣。”刘备未等船停稳就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跳下来。
　　“主公”诸葛亮握着刘备的手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俩人对视许久，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紧紧握着不分开。
　　直到赵云从甲板上跳下来冲刘备行礼“主公？”刘备这才如梦惊醒。
　　诸葛亮不好意思耽误太多时间赶紧转移话题“咳，主公，前日所约军马兵器是否置办妥当？”
　　“均已备齐，只等军师调遣。”
　　然后他们手拉着手去点兵了。
　　手里拿着板符唰唰几步迈到帐外开始点将。
　　子龙一个，三将军一个，刘封等人一个，糜竺等人一个，刘琦公子一个。
　　所有的板符都发出去之后刘备搂着诸葛亮转进帐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二弟还没被派出去的事实。
　　关羽窝着一股火“大哥有了军师就忘了兄弟！”几步跟上去出声提醒那两人自己还存在着。
　　刘备看到关羽果然惊讶了一下，然后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诸葛亮。诸葛亮一副笑脸迎向关羽开始解释起来为什么不能派他出去，然后关羽说我一定要去，然后诸葛亮说你一定不能去，然后关羽说我就是要去，然后诸葛亮说如果你要去那你立军令状吧。
　　这事拍板定了。
　　关羽走了之后刘备不无担心“我二弟我了解，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要是真的放走了怎么办？”
　　诸葛亮笑着解释“其实我就想让他放走曹操”
　　之后刘备的担忧更重了“立了军令状，之后该如何处置二弟啊！”
　　诸葛亮摇着羽扇笑而不语。
　　之后他俩开始忙活庆功宴的事情，诸葛亮完全把自己的脚冻伤了的事忘记了。
　　庆功宴准备完毕。
　　无人的大帐中，刘备搂着诸葛亮坐在席子上。诸葛亮甩着脚把鞋子踢到一边，突然皱了眉。
　　“怎么了？”刘备好奇问
　　“唔……我竟然给忘记了”诸葛亮动手扒下袜子，露出略有红肿的一双脚来
　　“这是怎么弄得？”刘备心疼地伸手去捂
　　“装神弄鬼所付出的代价”诸葛亮笑着把在南屏山祭风的事情跟刘备说了
　　刘备啧了一声“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把脚弄成这个样子太不值了”
　　“告诉主公也帮不上忙不是”诸葛亮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哎呀哎呀地叫着
　　“怎么帮不上，至少我能帮你编双草鞋穿着”刘备瞪他
　　“草鞋也不行，我必须要披发跣足”
　　“不穿袜子就行呗，你这个傻子还真光脚啊”刘备虽然嘴上斥责，但是手上很是心疼地帮他上下搓热脚心。
　　诸葛亮嘟起嘴巴“主公，我这一双脚可是为了您而伤到的，你该怎么补偿我？”
　　“补偿？”刘备挑眉，随即笑道“才几天没见瞧你饥渴的”
　　诸葛亮又嘟着嘴申辩道“我才没饥渴，不是有周公瑾么”
　　“就他，能和我比？”说着刘备坏笑着欺身压上了诸葛亮。
　　一番云雨。
　　诸葛亮起身穿衣服，回头看刘备，喜笑开颜“的确不能比”
　　刘备撑头看他“你试过？”
　　“你猜呢？”诸葛亮玩味看他
　　“没有”肯定的语气
　　“知我者主公也”诸葛亮回去又亲了刘备一口，他穿好衣服然后无意识往帐外看突然惊叫起来“主公！是时候了”
　　刘备好奇看向帐外，那里红光一片染亮了天空，他一骨碌坐起来吃惊地看着诸葛亮“已经烧起来了么？”
　　凭高而望，到处火光。铁甲战船被大火吞噬，无数曹兵葬身水底，曹操仓皇逃命，不可一世的八十万大军竟如此轻易地灰飞烟灭。
　　刘备有点不敢置信，一直摇着头嘴里唏嘘不已。
　　“主公”诸葛亮的手搭上刘备的肩膀，轻柔地说着“以后便是您崛起之时”
　　“我们的未来建立在这一片火海之上”
　　“三分天下的大计将要开始实现”诸葛亮握着羽扇指向那一片火海，将天下都划开了了去。
　　“是的，我知道”刘备看着诸葛亮的侧脸，微笑“未来一定很美好”
　　-fin-